一百一八
門庭前一片大紅鋪灑在地面上,那是昨日婚宴上放過鞭炮留下的碎衣。
昨天正是夏香與卓凡的婚禮,這些殘留下來的喜慶的氣氛,還未來得及清理。晨光中的門庭雖然很冷清,但是看着這一地大紅,也是可以想見昨日婚宴上的熱鬧。
他們一家人在這裡居住也有兩年多了,卻沒有結下多少朋友,因此並沒有邀請多少人過來參加喜宴。
不過過來送禮的人卻不少,大部分都是若庸書院的夫子學員。
昨天謝宣也親自到了,還帶着不少日常交好的朋友。連他平時很忙的大哥,也被拉了過來。
蕙綿見他來了,祝賀時臉上的笑容又太誇張,就一直擔心他會攪了卓凡的喜宴。所以謝宣過來沒多久,她就讓離亂前後跟着他,以防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不過從進門,直到看着兩對新人拜堂,謝宣都一直是笑呵呵的。
雖然這樣蕙綿放心下去不少,但看着他的笑容,仍然覺得有些不安。
到了新郎官敬酒時,謝宣纔有些不一樣。他沒有去灌新郎官酒,相反只是一個勁兒地讓卓凡給他倒酒。
卓凡一連給他倒了五杯酒,他都一飲而盡,然後又非要換大碗來。離亂見他有些不對勁,便拉住他示意卓凡離開。
雖然有離亂看着,謝宣仍然醉的很厲害。人羣都在熱鬧地向卓凡祝賀時,謝宣卻抱着酒罈大哭起來。
擺宴的廳中因爲這痛苦的哭聲而安靜下來,都朝抱着酒罈子大哭的人看了過去。
離亂有些歉意地看着蕙綿,不過他倒是理解謝宣,當初他也不止一次地想大哭一場。
卓越向那邊看了看,便又笑着招呼其他客人了,大家愣怔之後也都恢復了客套。蕙綿卻是來到謝宣身旁,和離亂一起把他摻了出去。
不過沒出門時,就被謝舸接住了。他一隻手就摻住了謝宣,先是不好意思地向蕙綿道過謙,就一臉嚴肅地呵斥自家弟弟:“大男人哭個什麼勁,也不嫌丟人?”
謝宣醉得厲害,一點也不知道是大哥在訓他。若他稍稍有點清醒,聽見大哥這麼嚴厲地訓斥,必定會一聲不發地乖乖站好。
這時他只是知道有個人這麼斥責自己,心裡也確實難受,當下就握起拳頭在心口捶了兩下,“心裡苦。”
聽見他這麼,謝舸的臉上也有些動容。他這個兄弟可是好不容易有了個這麼喜歡的人,前幾天還一臉高興地跟他自己要娶媳婦了,誰知道今日竟是來參見“媳婦”的婚禮。
蕙綿也不知道這謝宣竟陷得這麼深,當下也不好再什麼。
謝舸拒絕了他們要謝宣留在這裡醒酒的好意,半扶着喃喃低語的人就離開了。
“他們與我們不一樣”,見蕙綿一直看着那兩兄弟的背影,離亂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沉聲道。
蕙綿擡頭看了看身邊的男人,慶幸自己遇到了若庸,也慶幸自己沒有非要把他和阮安之推出門去。
這日早晨蕙綿起得很早,纔出門就見閒不住的周嫂這時正拿着大掃帚,準備掃掉門前的一片紅色地衣。
“周嫂,那東西先別掃了,看着挺喜慶的,再留兩天。”蕙綿忙上前去,跟周嫂道。
“夫人的也是,那就再留兩天。”周嫂聽見了她的阻止,也笑着同意了。其實她也只是怕門前亂哄哄地一片,老爺看了要不喜,既然夫人都這麼了,那留着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蕙綿接過了周嫂手中的掃帚,便跟着她去了廚房。
早飯過後,三個男人也都相繼去上班了。
阮安之今天必須去一個病人那裡複診,離亂武館的事務也有好幾天不管了,積累下來了不少的事情,今日也是非出門不可。
若庸是書院院長,自然每天都要過去巡視一番。有時有他的課,便會回家晚些,沒有他的課的時候,常常不到一個時辰就回家來了。
今日阮安之和離亂都不在家,若庸便想留下來,看着這母子兩個。不過蕙綿正想趁他們都不在的時候,帶着兒子好好地去掃蕩一番,哪能讓他留下來。
“你在家裡要老老實實地,我很快就會回來。”若庸知道她的小心思,雖是這麼,心裡卻知道他從書院回來時,只需要順道拐到東街的市集上就可以了。
對於若庸的話,蕙綿自是忙不迭應下了。
若庸一出門,蕙綿就去屋裡拿錢,阿朗邁着小腿兒跟在孃親後面有些竊竊地問道:“孃親,我們要出去玩嗎?”
“是啊,兒子,我帶你去東街那裡吃好吃的,然後咱們再去聽書,好不好?”蕙綿一邊翻錢,一邊問在她身邊直晃悠的兒子。
“好”,阿朗很高興,拍着小手直叫好。
之前蕙綿也帶着他這樣避開三個男人出門玩過,他覺得很有趣,比跟着爹他們上街去玩有趣多了。
他們要出門時,留在家裡的卓凡自然要跟着。
如今他娶了夏香,蕙綿自然多的是法子治他。對於堅持要跟他們去街上的卓凡,她笑得有些奸詐,“好,不過,還是帶着夏香。”
卓凡自然捨不得還在休息的新婚妻子,陪着夫人和少爺滿大街亂轉。所以,他只有裝作沒看見夫人帶着少爺出門了。
蕙綿抱着兒子到了集市上,每個人羣聚集的地方都要湊過去看上一眼。以前沒人管着她的時候,她也並沒有覺得這些鬧哄哄的人羣有什麼意思。
現在每次逛街都有個男人擋在她的前面,怕她被人擠了。還會有個男人看着她的吃食,怕她吃的太多太雜對胃不好。再有個男人指定歇腳的地方,路邊的茶攤很少同意停留。由於這樣的管制,她倒是對街上的那些熱鬧的地方有了十分的興趣。
她帶着兒子買了些茶果,一人捧着一包,便去街角看雜耍了。
雖然蕙綿喜歡這樣無拘無束地逛街,但是對於兒子她還是看得很緊的。知道兒子跟她一樣喜歡吃那些雜亂的零食,她也並沒有任他吃得太多。只是比起他那個嚴格的老爹來,放縱了一些而已。
雜耍告一段落,她給了賣藝人十幾個銅板,便攥着兒子的手擠出了人羣。沒走幾步就聽見兒子那飽嗝隔一會兒就是一個,她忙蹲下身摸了摸兒子的小肚子,也沒有鼓起來啊。況且她本就覺着才吃過早飯,給兒子要的茶果也只是五六個,不至於撐到啊。
“兒子,怎麼了?”小傢伙兒又響起一個亮嗝兒,蕙綿忙輕輕揉了揉他的小肚子,有些擔心地問道。
雖然打個嗝兒很正常,但這才一會功夫,她家小子就打了七八個,她聽着都替兒子覺得不舒服。
“剛纔,嗝,那一個果子吃得快了。”阿朗邊着,又響亮的嗝了一聲。
“咱們去安叔那裡,讓他給你看看。”蕙綿頂了頂兒子的小額頭,勸哄道,她還真怕兒子就這麼嗝起來不停。
“孃親,我吃一串糖葫蘆就好了。”前面走過來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小傢伙眼睛一亮,晃着他娘撒嬌道。
蕙綿搖了搖頭,兒子在吃食上真是隨了她。“小肚子撐不撐?”雖然摸着小傢伙兒的肚子不圓,她還是問了句。
阿朗看着她搖了搖頭,一點都不撐。
蕙綿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兒,便起身牽着兒子去小販那裡買了兩串糖葫蘆。山楂這東西助消化,讓他吃一串不定也就不嗝了。
母子兩個一人拿了一串糖葫蘆,邊吃邊向書的茶樓走去。
蕙綿剛纔茶果吃得多了,因此等阿郎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串,她手中的糖葫蘆還有一半。
“孃親,阿朗有話跟你。”小傢伙看着他娘手中的糖葫蘆,舔了舔嘴脣,有些狡猾道。
“什麼事?”蕙綿看着兒子笑眯眯的眼睛,疑惑地問道。不過她心中卻響起了警鈴,難道兒子糖葫蘆沒吃夠,還要再來一串?
“你低下頭”。
阿朗一臉嚴肅地要求他娘遷就他的身高。
蕙綿笑了笑,只好俯身傾耳。
“那邊有一個叔叔,一直在看孃親。”
小傢伙將小手蓋在她耳朵一邊,輕聲耳語道。
“哪邊?”
聽兒子得認真,蕙綿便問道。
“那邊”,小傢伙兒手一指,見他娘順着他指的方向望了過去,他小手一伸就把那半串糖葫蘆擄劫走了。
他知道,他娘雖然比他爹好話,但這時肯定不會同意他再吃一串糖葫蘆的。
蕙綿還沒有往那裡看上一眼,手上的糖葫蘆就被兒子搶走了,立即大喝一聲,“白朗。”
她也不是那種死板的孃親,這時這麼生氣,只是怕他吃壞了肚子。
阿朗看着頭頂冒火的孃親,搖了搖小屁股,便一溜煙兒地向前跑了。這下子,蕙綿就更是生氣,外加擔心。
也顧不上什麼,她緊盯着那個小身影就追了上去,“兒子,孃親不打你,你快站住。”蕙綿邊追,邊儘量心平氣和地喊道。
她家兒子還不到三歲,在這往來的人羣間瞎跑,被壞人抱走了可怎麼好。她越想越擔心,便又喊了聲,“白朗,你站住。”
“孃親,你跑快點,阿朗在前面等你。”誰知道她家兒子一點都不知道她的擔心,還這麼欠扁地話。
蕙綿當時就決定,抓住了這小子,一定得把他好揍一頓。
她只顧看着兒子小小的身影,一個不慎就直直地撞上一個人。因爲慣性,她整個兒又往後仰,幸虧那人伸手撈住了她的一隻手臂。
蕙綿揉了揉鼻子,暗歎倒黴,她那欠扁兒子還在前方一百步嘲笑她。
“對不起”,知道是自己不看路,蕙綿對着被自己撞上的人道歉。只是一擡頭,她就滿是心驚。
被她撞的人,正是宮挽月。
蕙綿有些不知所措,與這個人這麼碰見,還真是……他是她到了這裡以後,討厭了最長時間的一個人。
他看着比以前弱了些,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收斂起來的感覺。
不過蕙綿不管他爲什麼會在這裡,過對不起之後就要裝作不認識一般走開。但是他的另一隻手卻拿着一串糖葫蘆遞到她的面前,他只是看着她,眼神中希望她接住。
蕙綿這才知道,她兒子剛纔那話,並不是瞎編的。
“我不要”,她輕輕了一句,就擦着他的身體過去了,她還急着追兒子呢。
只是她還沒跑開幾步,就聽見背後噗通一聲,還有路人在問:“你沒事?”她看着故意停在前面等她的兒子,吼了一聲道:“白朗,你快點給老孃滾回來。”
然後她就回過頭去,纔看見正如她感覺的那樣,是宮挽月摔倒了。路人扶他,他仍是倒在地上,只是眼睛卻看着她。
蕙綿幾步走到他的身邊,將他扶住,對好心的路人道了謝,纔對他道:“你怎麼了,還不快點起來?”
她一邊問,一邊蹲下身扶着倒在地上的男人起身。只是任她再怎麼用力地想要扶他起身,他都是起不上一點力氣。
“你怎麼了?”蕙綿問他,卻滿是驚慌。他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裝的。
可是他卻仍然不話,只是無力地攥着手中的糖葫蘆,滿眼焦急地想要遞給她的樣子。蕙綿感覺到他嘗試着擡起手臂的動作,纔看到他手中已經粘上灰塵的糖葫蘆。
他攥着糖葫蘆的手,因爲無力而微微有些發抖。
“我吃得太飽,不想吃了。”蕙綿伸手將他手中的糖葫蘆奪了下來,對他解釋道。
“你爲什麼站不起來了?”她沒有將那串已經髒了的糖葫蘆扔掉,只是看着半倚在她懷中的男人,問道
他這時像是恢復了些力氣,伸手在她的手心裡緩緩劃了幾筆,“等會,就好。”
他依舊不話,只是用寫字替代。蕙綿不出話來了,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請。
“你身邊怎麼沒有跟個人?”她繼續問。
他沒有寫字,只是看着她笑了笑。
“孃親,那有個椅子。”阿朗這時跑回了他娘身邊,眼尖地指着路邊聚寶齋門口的帶着兩隻大輪子的椅子喊道。
小傢伙兒才喊過,就噔噔地跑到椅子旁邊,一邊將輪椅往他們這邊拉,一邊驚喜地道:“這上面有輪子。”
宮挽月這時恢復了幾分力氣,便按着蕙綿的手臂,吃力地站了起來,在她的攙扶下,挪了兩步坐到了輪椅上。
見他這個樣子,蕙綿有許多話想問,不過這時的他卻不能給她回答。“你住在哪裡?”蕙綿看着他問道,並主動伸手在他的面前。
宮挽月笑了笑,在她手上寫了東昇兩個字。這個時候他手上的動作已經流利了很多,好像力氣都一點點恢復了。
蕙綿也沒再問什麼,轉到輪椅背後,吩咐了兒子拽住她的衣衫,便推着輪椅向東升客棧走去。
小傢伙兒看着前面輪椅上的“病人”,便乖乖地跟在孃親身邊,不再搗亂了。
輪椅上的宮挽月一直在笑,沒想到,她竟會在這裡。他與明善此來,一方面是要談與謝家合作,另一方面就是存着找她的心思了。
他的生意並未做到大別嶺以南,所以一年多來都得到沒有她的消息。幾個月前謝舸上京,主動找到他,想與他合作。
他當時就心中一動,毫不猶豫地同意了謝舸的提議。因爲直到這個謝舸自報家門以後,他才意識到,他以往尋她的範圍並沒有越過大別嶺。
所以,謝舸離京以後,他就讓明善準備了東西,是要來此地考察。
而這天,也是他 第 123 章 氣氛,流風卻仍是皺着眉頭。
“你是不是已經娶了娘子,不捨得離開?”
父親跟她過,流風如今變得很多,身邊竟然沒有一個女人。姑姑要爲他張羅婚事,他竟然離開京城有半年,纔回家來。她故意這麼問,就是想讓他告訴她,他在愁什麼。
“沒有,我心裡只有你一個,絕不會再要其他女人的。”流風連忙解釋。
“那你怎麼一直愁眉苦臉的樣子?”
“我只是覺得,我變了,不是以前那個自信的人了,怕咱們兩個在一起,找不到當年的感覺。”他想了想,道。
蕙綿聽了,笑他婆婆媽媽。
流風離開的時候,她對他,如果他願意去陳州,要他快點準備,因爲他們再過幾天就準備走了。
蕙綿總覺得在京城,在他的身邊很不舒服,還是在陳州那裡好,無憂無慮的。
流風沒有明確地回答蕙綿,她要送他離開時,卻被他一下子反撲到門板上。他吻她,由於當年的一些事情,卻再也不敢放肆激情。
他總怕再落到那種眼睜睜地看着她被其他男人帶走,卻又去可奈何的局面。
蕙綿覺察到他的擔心與小心翼翼,便用力地回吻他。
她必須承認,她愛他,並且愛這個瞻前顧後的他,更愛以前那個放縱恣肆的他。
她的主動,一瞬間就讓他感覺到了兩年以來被壓抑着的熱情。
流風本來準備夕陽西下的時候就回,實際回府的時間卻是月亮升起以後。
流風走了,離亂才進來。
“綿兒,你不該這個時候跟他……”離亂吻了吻她依然潮紅的臉頰,有些擔心地道。
“阿離,對不起,可是我愛你們的同時,也愛他。”
蕙綿以爲他生氣了,便解釋道。
“我明白,可是”,離亂仍舊欲言又止。
“到底怎麼了?”
見他這個樣子,蕙綿便擔心起來,忙起身問道。
“沒什麼”,離亂卻又輕鬆地笑了笑,自己只是太過敏了而已。
直到回到陳州以後,她才知道他這個時候在擔心什麼。
阿朗一連在楚府裡待了三天,都不進宮裡去,只是偶爾跟他娘,他想爹了。可是讓他去宮裡時,他就苦着一張臉,抱住他孃的腿不動。
蕙綿知道,兒子雖然小,卻很敏感,他一定是在宮裡聽了什麼不好的話。
所以她也不這麼逗他了,所幸宮裡派人來接阿朗,見他非守着娘不離開時,也沒有強制。太皇太后和太上皇也都親自來過兩次,他們基本上都是帶着阿朗去玩,並沒有同蕙綿過幾句話。
對於他們的不喜歡,蕙綿倒也理解。有的時候她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可這樣的事一旦開了頭,就不想再停下來了。
三日來阿朗在楚府也混得熟了,幾乎每個地方都要去逛逛。
這日楚無波剛巧在領着阿朗時有事,便吩咐小廝將他送到蕙綿那兒去。但是送個半路,阿朗就一個人跑了。
他七拐八拐地就進了飛雲軒,當時雲飛卿正在樹底下看書。除了身邊候着的丫頭不一樣,這個時候的情景,像極了當年他娘來給雲飛卿送麪人時的情景。
雲飛卿一手卷着書,看着她的兒子站在門口,心中一陣酸楚。
“進來”,雲飛卿將手上的書放在身旁的矮几上,跟阿朗招了招手。
“舅舅,你在看什麼書?”阿朗也很喜歡雲飛卿,這時便連忙跑到他的身邊,問道。
“天文書”,雲飛卿笑答,然後將阿朗抱到了腿上。
“我知道,爹爹過,天文書就是講星星的書。”阿朗一副我也懂的樣子道。
雲飛卿聽了又笑,覺得這個孩子真是可愛得讓人覺得好笑。
不過他指着書上的圖問他哪是鎮星(土星)時,小孩子一臉迷濛地撓了撓頭,:“不認識,我爹還沒有教過我呢。”
雲飛卿道:“那我教你好不好?”
阿朗很乾脆地好,雲飛卿又:“我教你認星星,你以後別喊我舅舅,好不好?”
“爲什麼?還有,那我要喊你什麼?”阿朗的小臉兒有些糾結,他娘過,孃親的哥哥或者兄弟,都是他的舅舅。
“因爲我不想做你孃親的哥哥”,雲飛卿嘆了一聲,裡面包含着的許多內容,都不是阿朗所能理解的。
“你討厭我孃親?”阿朗聽了,立即看着他大聲問道。
“不是,”雲飛卿立即否定,看着小孩子那麼維護他孃的樣子,才道:“我想做她更親近的人。”
“哦,那我要喊你什麼?”
“你以後喊我雲叔,行不行?”雲飛卿常聽這小傢伙兒提起安叔,離叔,還有一個新去的月叔。而他,沒去看過她,並不代表對她的生活一點都不瞭解。所以,這個時候,他問着阿朗,竟像是通過阿朗在徵求她的同意。
“好,”阿朗很乾脆地應了,又喊了他一聲,“雲叔”。
雲飛卿聽了,心情很好。爲了讓阿朗更好的理解,他還拿了毛筆在紙上畫了塊星域,一點點地教他認。
阿朗竟然對這些東西有很高的興致,趴在矮几上一邊跟着雲飛卿學,一邊拍着手大喊:“好玩。”
“兒子,什麼東西讓你這麼高興?”
正在兩個人都低頭在看星星時,蕙綿站在了矮几前面,好笑地問如此激動的兒子。
“星星,雲叔在教我看星星。”阿朗看見他娘,忙從雲飛卿前面竄到他娘身邊,還指着宣紙上的墨色星星大聲道。
“傻兒子,不是告訴過你,他是舅舅。”蕙綿聽了兒子口中的雲叔,一瞬間就想發火,卻仍是忍住了,彎下身捏了捏兒子的小耳朵,輕聲道。
雖然她沒有表現出來,阿朗卻覺察到了他娘生氣了,因此低頭不語。
雲飛卿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才用緩和的語氣道:“綿兒,你不要介意,是我讓他這麼喊的。”
蕙綿試了幾試,都不出來心中想好的調節氣氛的話,“你是大人,怎麼還這樣教着孩子亂了輩分呢?”
這樣的話,她不出來,只能抱起兒子出了他的院子。
雲飛卿看着她的背影,心痛地無可名狀。就算是這樣,她也不願意接受他嗎?
“滄浪他”,在她將要出了院門時,他站起身來,道:“已經娶親了,是平家的二小姐。”
他並不是要突然這樣提起滄浪,只是在看着她的背影的時候,想起來滄浪跟他的,她心裡在乎他,比在乎任何人都要多。
蕙綿停了停,輕輕地嗯了一聲,沒發表什麼意見,就離開了。
在路上,兒子一直問她誰是滄浪,見她不回答,又繼續問她是不是生氣了,她仍不回答,小孩子堅持着問她爲什麼生氣。
不管兒子多少話,蕙綿只是一路無語地抱着他回了自己的院子。
又過了兩天,若庸仍然沒有從宮裡出來,卻是派人送了一條口信,讓她不用擔心他,跟着兒子要好好的。
阿朗近來總是跟着楚無波出去玩耍,蕙綿常常是和離亂待在一起,流風也來過幾次,不過這幾次離亂都堅決不迴避。
蕙綿知道他是擔心,可卻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上午的時候,她一個人在府裡亂逛,最後竟然到了飛雲軒門口。見到那三個字,她就想轉身回去,不過又想起來他似乎每天上午都很忙,這時應該不在。蕙綿猶豫了會兒,便決定進去看看。
他的臥室裡,所有的擺設都和以前一樣。
在他這裡,蕙綿懷念起了以前的生活。當時,她若是聽了父親的話,今日與他就不會這麼難堪了。
在臥室裡待了一會兒,她就出去了。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而且她同樣很幸福,若她這時後悔的心情被那幾個男人知道了,他們肯定會很傷心。
離開前,她又去了他的書房。
這裡,是她與他最常待的地方。她本以爲這裡的擺設應該依然如舊的,但是一推開門,牆壁上掛着的一幅又一幅畫像,讓她愣在了那裡。
畫像上全是她,有些搞怪的姿勢,正是那天他給她作畫時,擺出來的。
蕙綿看着這些,然後聽見了他由遠及近,並漸漸到了書房的腳步聲。
“綿兒”,他在她背後嘆息了一聲。
蕙綿突然就回過頭去,一下子衝到了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然後她的嘴脣就一點點從他的耳根處,找到了他的嘴脣。
這個吻,才一點燃,就像大火一樣蔓延開了。
“三哥”,在親吻中,她這麼呻吟似的喊他。
他不滿意地將她狠狠咬了一下,在她耳邊道:“不要叫我三哥,喊我的名字,漠。”
“漠”,蕙綿聽話地喊道,聲音中已經全是慾望。
雲飛卿笑了,將她一點點地往那個寬大的書桌上帶。
“不能”,他伸手要解她腰上的束帶,她連忙按住了他的手。真的不能,這不是在做夢。
“爲什麼?”
“我怕我沒有力氣去愛你”。
“我不怕”。
蕙綿從沒想過,往日這個他教她習字的書桌,竟然成了他們第一次恩愛的場所。
蕙綿再找回自己的理智時,沒敢看雲飛卿一眼,就穿上衣服跑開了。雲飛卿卻只是笑了笑,沒有去追她。滄浪得對,她在乎他,很在乎他,所以他會給她時間。
後來的幾天裡,蕙綿一直不敢再見雲飛卿,就是看見離亂和流風時,也常常感到心虛。想起還困在宮廷裡無法出來的若庸,心就好像要虛無地消失掉。
所以,她一刻也等不及了,要離開這裡。她走的時候正好有傳言宮裡正在爲若庸準備婚禮,又找不到人去給他送信,便就這麼和離亂帶着兒子走了。
她本來想讓楚無波跟着她一起去陳州的,但是楚無波不願,他老了不願意離開老宅。蕙綿最後答應他,每半年都回來一次,才匆匆地離開了。
流風還是和他們一起走了,並沒有告訴家裡人要去哪裡。不過流莊卻覺察到了不一樣,帶着兵在關口一直等着他們。
不過,他沒有爲難他們,只是看着蕙綿的目光中滿是遺憾。
流莊送了他們一舍,便回京了。他他會好好照顧爹孃,還要流風他們經常回京城看看。
蕙綿他們在路上走了三天的時候,被後面騎着一匹單馬的若庸追上了。她知道他會在他們到家之前追上的,便特意走了當年和若庸離京時的那條路線。
“要走也不通知我一聲”,若庸一追上他們,就這麼責備道。
“找不到人去通知你,你的新娘子呢?”蕙綿看着他笑了笑,故意問道。
若庸一聽這話,滿臉黑氣。看了眼在另一旁騎馬的流風,瞭然地同時也有些生氣。況且他與流風算得上有些宿怨,這時便有些挑釁地看了看流風。
“要再打一場嗎?”流風迎着若庸的目光,微含笑意道,往日自信的風采恢復了幾分。他確實需要同若庸再打一架。
還沒有完,他們就在馬上動起手來。蕙綿雖然不太擔心,但還是悄悄跟離亂讓他時刻看着,必要的時候上前把他們分開。
離亂只是淡淡地掃過去兩眼,聲道不用去。
日後的行程也並不像回京的時候那樣緊趕慢趕的,幾個人旅遊着就回到了陳州府。
不過他們到了才知道,原先住的一條街都被宮挽月買了下來。蕙綿暗想,他那老毛病又犯了。不過有鄰居也不好,但是沒有鄰居不是更引人注目?
還好,注意到他們的,也多是注意到了他們這裡的富有。反正是一提到這條街,人們就會討論起來那個將這條街買下的富商。
宮挽月的身體情況在他們回去的時候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但是以前的功力卻是全部喪失了,而且,他依舊不話。
阮安之見來時多了一個流風,笑着對蕙綿道:“我還以爲要再多幾個呢。”
他雖是玩笑,蕙綿臉色卻有些不好,倒是阮安之連連道歉,他不該這麼,他只不過是着玩的。
蕙綿心裡本就憋悶,見他這個樣子,趴在他懷中哭了很長時間才停了下來。
所以,阮安之一下子就又成了衆矢之的。
她才一回來,作息人員表就又調整了一下。不過仍是像以前一樣,只是基本的按着那上面的走,隨意的情況還是很多。
他們有的時候是白天,有的是一個人來過,另一個人馬上就來。不過後面的情況不多見,因爲容易惹火蕙綿。
他們從京城回來不到兩個月的時候,阮安之就發現蕙綿懷孕了。他當時怒氣衝衝地就找上了流風,指責他怎麼能讓她懷孕,不知道生孩子是很危險的嗎?
流風聽了,一半兒自責一半兒欣喜,他和她有孩子了,當然要欣喜。
不過阮安之黑着臉她這胎可能很危險,因爲他竟然把不出來她受孕的天數。阮安之雖然不精於婦科,但卻有一點最厲害,就是不論懷孕幾天,他一摸脈搏就能從脈象上感知出來受孕天數,而且精準無差。
但這個時候他竟然一點都摸不出來,自然覺得她這一胎兇險。
而且他們三個人爲了不讓她再經受生孩子的危險,都定時服着丸藥,爲的就是不讓她懷孕。但是隻是去了京城一趟,他們三個防了兩年多的事情就被這麼給破壞了,而且還弄個讓他摸不出來天數的孩子。
阮安之對流風的惱怒,自然非可一般。
蕙綿偷聽了阮安之的話,心裡感動的同時卻在努力回想她和流風有過之後,又是過了幾天和他有的?
不過她這樣想着,卻覺得自己的想法太異想天開了,或許在醫學上根本就解釋不通。
但她卻是知道阮安之在這方面的神奇,心中便也懷疑,這一胎是不是真的像他的那樣很兇險?
不過看着那四個人幾天來一直責怪流風,蕙綿只好主動去坦白,這孩子不一定是流風的,也有可能是雲飛卿的。
她過之後,就見流風臉上有些黯然,而阮安之則只剩下滿臉怒氣了。
幾個男人一連幾天都不怎麼和她話,就連離亂也生氣了。只有一直不話的宮挽月還讓她好受些,他常常是默默地握着她的手,只有她看向他時纔會給她一個淡笑。
因此蕙綿在那幾天裡,都在宮挽月身邊,一是想好好陪陪他,一是他不生她的氣。
不過沒幾天,那幾個男人就恢復正常了。
阮安之惡補婦科,也再三告誡其他幾個男人,在她懷孕期間都不準和她怎麼樣。
一家子因爲阮安之的話,都一直吊着心。他們不是沒有想過讓她把這個兇險的孩子拿掉,但每次還沒剛一流露出這個意思,她就只是悶悶地低下頭看着肚子。
她這個樣子,讓每個男人看得都不忍心。
阮安之只好把有可能發生的任何兇險的情況都預料到,然後把需要的藥物提前準備好。在她懷孕期間,他還出門採過三次藥。
宮挽月也派了明善回京,將藥館中名貴的藥材全部帶來。
一個家裡,也只有阿朗是很興奮地等着孃親肚子裡的小娃娃出來了。在他孃的肚子還扁着的時候,他就趴在上面找小弟弟。
夏香是在蕙綿一個月之後被確定有孕的,阮安之給她品過脈,很輕易地就斷定了她的天數。因此,對着蕙綿就更加緊張起來。
與有阿朗的時候一樣,她仍然有很嚴重的孕吐,而且整天想吃些千奇百怪的東西。這個時候若庸也不怎麼限制她的飲食了,只要是她想吃,他就都給她去尋。
流風去水溝裡摸過黃鱔,宮挽月帶着阿朗去野外打過肥肥的黃雀。離亂最辛苦,常跑遠路給她找那些地方水果。
不過,有的東西,還用不着離亂去尋,她就已經吃到了。
自然是那個天涯幫她尋來的。
看着自己懷個孕,卻弄得一家人人仰馬翻,蕙綿覺得很不好意思。可有的時候她又常常忍不住突然而來的暴脾氣,這是懷着阿朗時沒有過的。
不僅她自己知道原因,就是那五個男人,也都知道些。
每天就這樣時而亂糟糟,時而平平靜靜地過着。在阿郎殷切的盼望中,他娘終於快要給他生小弟弟了。
阿朗很希望他娘能再生個小娃娃跟他做伴,可是他卻發現他爹跟那些叔叔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們都孃親的肚子太大了,安叔竟然那裡面有兩個娃娃。阿朗很高興,卻不怎麼明白大人們爲什麼擔心要比高興多。
到了他娘生娃娃那一天,他才知道大人們爲什麼要擔心了。
蕙綿從傍晚的時候就開始陣痛,卻是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都沒有把孩子生出來。疼得無法忍受的蕙綿,只能跟旁邊一直握着她手若庸抱怨,“不是都生過阿朗了,這次怎麼還這麼難生啊?”
“綿兒,不要瞎,孩子一會兒就出來了。”若庸只是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對她的話幾乎沒有反應,在一旁的阮安之連忙斥責。
他過了這些,又去旁邊向產婆詢問情況。
屋子外邊還等着三個男人,流風與宮挽月是不敢進去,離亂卻是連她忍不住疼的喊叫都不敢聽。
“安,你去看看,是不是他來了?”蕙綿突然間疼得猛吸一口冷氣,連忙催着阮安之出去。
阮安之知道她的是誰,這個時候卻並不敢離開她的身邊。可是若庸只知道發呆了,連話都不敢,他也只好急急忙忙出去跟流風了,讓他出去看看。
阮安之在心中想,若他來了她能平安生產,他阮安之以後就絕不他什麼。
果然,不到一刻鐘,流風就領着雲飛卿過來了。流風仍是不敢進,卻在聽到她的聲音又悽慘一些的時候,跟着雲飛卿衝了進去。
雲飛卿進門沒多久,第一個孩子落地,沒過一分鐘,第二個孩子也出來了。
產婆看着兩個健康的男孩兒樂得直神仙保佑,她以前也接生過雙胞胎,卻都沒有一個像蕙綿這麼順利的。
聽到那產婆這情況還是順利,阮安之心中直抽冷汗。
產婆被宮挽月手下的人帶下去重重酬謝了,並囑咐了句到外邊不要亂。他們是不怕被這裡的人什麼,只是到時候比較麻煩而已。
蕙綿看見雲飛卿,朝他笑了笑,就放心地睡了。
兩個孩子雖然是雙胞胎,但卻一點都不像,一個明顯地像流風,一個明顯地像雲飛卿。
雲飛卿這次到這裡來,就沒有再回京城去。
阿朗六歲的時候,被他家微服出門的太上皇爺爺帶到了京城。兩個小的一個叫雲鶴,一個叫慄陸蕤,當時也非要跟着自家大哥一起去。
太上皇見自己這麼招小孩子喜歡,便要帶着一起走。
這個時候他們幾個人都已經搬離了陳州府,買了一處風平浪靜的海島定居了。海島上有山有河,是個隱居地好地方,但是他們的兒子卻不能跟着隱在這裡。
流風想着爹孃一年只能見孫子一兩面,便同意他的兒子跟着太上皇去京城。
雲飛卿也覺得男孩子應該從小就視野開闊,出去走走要比在這個海島上好,於是也是同意的。
蕙綿卻是堅決不同意,三個兒子她一個都不想讓他們這麼小就離了爹孃身邊。若庸不怎麼同意蕙綿的意見,但是卻沒有發表言論。
阮安之和離亂雖然有些捨不得三個孩子,但是卻覺得三個小傢伙兒在這裡嚴重影響他們,所以也同意他們去京城待一段。
蕙綿只好把三個小傢伙兒叫到身邊,好好地囑咐了一下他們,在外面不要亂跑,要記得想爹孃,早點回來什麼的。
太上皇此時對她這個兒媳婦也略略接受了些—而且大多數原因是看在阿朗的面上,便道:“跟着我走你還不放心,不管到哪裡,咱都能橫着走。”
雖然另兩個不是兒子親生的,但叫他爺爺的時候還是讓他喜到心裡。老皇上就想着,管他是不是若庸親生的,以後跟阿朗親就行。
蕙綿聽了太上皇這話,又擔心起了她兒子們以後的修養問題。
但是,太上皇在這裡沒住兩天,就把她的三個兒子給撬走了。
男人們總覺得沒了兒子打擾,行事更方便些,可兒子走了之後,又覺得這島上清清靜靜的。於是男人們也不輪換着上岸工作了,每天都上岸去忙忙自己的工作。蕙綿也跟着他們,上岸上去玩。
現在宮挽月已經開始漸漸話了,不過卻從來不喊蕙綿的名字,不論在幹什麼的時候,他都只叫她“寶貝”。
蕙綿知足地覺得這樣就挺好,他開口話了,就是她的努力沒有白費。
就算到了現在,她也保留着每個月月中一個人待的習慣,而且嚴厲聲明,那天晚上誰都不許去找她。
她會留着那一天陪他,直到有一天自己不捨得他離開的時候,喊住他,對他:“你別走了。”
兒子們走了三個月,除了隔天寄來一封信,就沒人回來。
蕙綿很想他們,而且堅信兒子們也一定會很想她。當初阿朗不是隻有兩天沒見她,就哭喊着找娘嗎?
但是她忘了,人家三個現在一起作伴,就算有的時候真的很想孃親,但也沒有像阿朗那樣哭喊着要找她。
不過她還是跟自家男人商量了下,去京城帶兒子去了。她覺得,兒子怎麼着也得等到十五歲以上的時候,她才能放心地放他們出去闖天下。
一大家子連帶着尋兒子,在外面逛了三個多月纔回到了陳州府,然後登上海島。
船上的時候,阮安之抱着蕙綿吹着徐徐海風,不經意間將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然後平靜的海面上便響起了男人的一聲怒喝,“誰沒有按時吃藥?”
“綿兒,她,懷孕了?”深感受不了的若庸忙放下手中的棋子,出艙問道。他真的覺得,他家娘子再生幾回孩子,他就要變成木頭了。
蕙綿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覺得指甲有些長,回頭得剪剪了。
阿朗聽了最先大吼一聲,“我要有妹妹了”。他早忘了當初他娘生這兩個弟弟時,一家人緊張的模樣。
“安之,你別從咱們幾個人裡挑,綿兒可是還有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相好呢。”流風一臉不在意地提醒阮安之,他早在她非要月中一個人睡覺時,就發現了不同,自然注意過。
果然,流風過,其他幾人都一副瞭然的樣子。其實那個人若是別人,他們都不會如此輕易地就放過那個花心的小女人。可那個人,應該就是他。
阮安之自然注意到過那個功夫極厲害的人,但是剛纔腦中一熱,就沒有往那邊想。這時一經提醒,也只好狠狠地瞪了還在研究手的女人一眼。
不過到了島上的時候,幾個男人又都緊張兮兮地扶着女人下船,走一步路都怕她磕着。
這月月中,天涯再次要離開的時候,女人伸手攔住他的手臂,輕聲道:“你別走了,蕭逢年,或者蕭逢妙就要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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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了她的話,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定在了那裡。
蕙綿緩緩拿下了他的面具,笑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蕙綿最心疼離亂,生下了蕭悅行的女兒之後,第二年就偷偷的把離亂的藥掉了個包。然後很快就懷上了他的孩子。這個孩子生下以後,幾個男人便嚴防她再將藥調包。
不過她覺得宮挽月最怕孤單,所以還一直在想着把他的藥給換了,然後給他生個孩子。其實她也要給阮安之生個孩子,看他到時候還吼她吼得那麼大聲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