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采薇啊。我挺好的。”她淡淡地回答,我剛想說我想去蕭師兄那裡看你,方不方便時,季婉就跟神算子一樣,張口說:
“我在上一次的軍區醫院,病牀號都沒變,你要來看我趕緊,我想吃你上次買的那個米粥。”
我一愣,道:“你……你怎麼又在醫院了?”
“……一言難盡,你趕緊來。”說完她就把電話給掛了。
……有誰惹她了?怎麼又恢復高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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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拎着還冒熱氣的白粥到醫院的時候,高冷的季婉同學正和蕭師兄大眼瞪小眼,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僵持着。
“呃……?”我默默地敲了一下開着的門,示意我的存在。
“季婉姐,你要的白粥……”
季婉瞪着蕭雲迪說:“我說的人來了,你現在可以走了嗎?”
“……”我心裡那個悲催,他們怎麼又吵……還拿我當擋箭牌!
“季婉,等你病好了,你怎麼鬧都可以。我可以什麼都聽你的——”
“好啊,那你先走,我不想看見你。”
“……”
蕭雲迪看了我一眼,說:“采薇每天都要上班,如果你留她晚上陪你,她肯定不好意思欲絕,但是你讓她第二天怎麼上班?”
我暗想,蕭師兄啊,好話賴話都讓你說了,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樂意陪着季婉姐呢?
季婉纔不吃他那一套,傲嬌地說:
“我們的事情不用你管。”
蕭雲迪很是無奈,我看着他們僵着,急忙打圓場:
“好啦好啦,我這個人睡覺死,在哪裡都可以睡得香香的,你們就不用考慮我啦。師兄,如果你真的想讓季婉姐好起來,應該尊重她的決定,醫院這裡雖然人比較多,你擔心她得不到好的照顧,不過老是讓她搬來搬去的,也影響她的休養,你說是不是?”
隨即我又對季婉說:“而且季婉姐,蕭師兄這麼辛苦地照顧你,你可不能辜負他的好意,你們倆,就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吧。”
他們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季婉冷哼一聲,索性躺下假裝閉眼休息了,我汗顏,硬着頭皮說:
“你要休息啦?”
“……”
“呃……那白米粥,你還喝不喝?”
“不喝,倒了。”
“……”
我也不知道剛纔哪句話又惹到她了,只好跟師兄打了個手勢,示意出去,並且對季婉說:“那你先好好休息,我晚一點再過來陪你。我把蕭師兄也帶走啦?”
她繼續不理我。
拉着蕭雲迪走出了病房,我們坐在了門口的休息椅子上,我這纔有機會好好問詢一下。
“蕭師兄,你可不可以告訴你,你到底是怎麼得罪她了,連着我也跟着受氣,唉……她這樣的情緒,可不利於她養病啊。”
蕭雲迪很懊惱,臉色一直處在焦慮狀態,他抿脣不語,我又不好再多問,只好說:
“我覺得不管你們之前有什麼過節,就是有仇也
好,依着她的性子,一定是非常不想見到你,你的頻頻出現,只會刺激她,讓她更加排斥你的存在,師兄,不如這段時間,你就安排一個護工來照顧她吧,我可以跟她說人是我請來的。你暫時就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我——”
我看着他,糾結痛苦集於一身,偏偏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樣子,急的我也幾乎抓狂。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終於坦言:
“這件事,也怪我。不怨她如此對我。原本我以爲我可以挽回她的,誰知只是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罷了,只要她好好的,我怎麼樣都可以。”
蕭雲迪輕聲向我訴說了他和季婉的故事,那個關於青春年歲,矢志不渝,卻又黯然褪色的愛情故事。
“我和季婉相識於大學,在校園的草坪上,她安靜地看着一本機械手冊,我很驚訝她可以把一本手冊書讀的那麼專注認真,後來我知道她叫季婉,是低我一屆的學妹,工科學院本來女生就少,而她就像是盛放在冰雪當中的一朵蓮花,遠離塵囂,潔身自好。那個時候,我是‘聲名狼藉’的壞學長,別人眼中的‘蕭家公子’,就算別的女生對我趨之若鶩,可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從來不曾注意到我。
終於有一次,學校舉辦機械創新設計大賽,我厚着臉皮參加了,或許是因爲上天的眷顧,老是竟然把我們安排在了一組。也是這一次比賽,半年的相處,讓我更加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內心,我覺得她就是我這一生要尋找的那個女孩。她有着很強的自尊心,所以她做事一絲不苟;她特別喜歡逞強,比賽要設計的作品,那個原材料都是鋼板,可是她寧願自己一趟一趟地從樓下搬回實驗室,也不會撥一個電話找同班的男生幫忙。
這半年,她展現出的不僅是她精湛的理論功底,還有她令人折服的領導才能,我們那一小組,不僅提前完成了設計,調試,並且在最後的比賽中脫穎而出,後來還代表學校參加了全市的比賽。
慶功會之後,我已經能夠作爲隊友送她回宿舍了,當晚我藉着酒意跟她表白,你猜她聽了之後,對我說了什麼嗎?”
蕭雲迪自嘲地一笑,說:
“她很認真地看着我,說,蕭雲迪,我不是那種隨便談戀愛的女生,要做我的男朋友,就要以結婚爲前提,我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在這上面。我那個時候特別喜歡她的那種一本正經的樣子,玩笑着說,沒錯啊,我確定,以後我們一定就是一對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沒想到學生時代的季婉也是這麼的一板一眼,更沒想到蕭雲迪會如此隨和地講起他們之間的故事。而其實此刻,我更願意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
“你猜她怎麼說,她很不屑地挑眉看着我,說,很可惜的是,你還沒有達到我男朋友的標準,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她這麼直接地拒絕我,讓我心裡很不舒服,我就問她,她男朋友究竟是什麼標準。你猜她怎麼說?”
我搖搖頭,蕭雲迪神往地回憶,說:
“她說,至少要在智力上超過我吧。說完她就回宿
舍了,等她消失了我才明白,她在暗諷我智商低。從那以後,我就跟她較上勁了,一方面是因爲我真的很喜歡她,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爲男生好勝心作祟。她那時在我的心裡,已經不再是那一朵潔白片塵不染的蓮花了,她更像是一匹難以馴服的馬,她的身上有一種桀驁的魅力,讓我忍不住靠近。
我足足花了一年的時間,才追到了她。也是因爲她,我改掉了自己吊兒郎當的毛病,我們一起參加了很多比賽,一起合作,一起設計,一起創新,她也爲我變得更加溫柔,我大三那一年情人節,我再一次跟她表白,這一次她終於沒有再橫眉冷對,而是羞澀地點點頭。
很快就到了我畢業的時候,我父親執意要送我出國深造,我放心不下季婉一個人留在國內,所以好容易說服父親可以帶着她一起走。可是季婉拒絕了,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她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是從孤兒院走出來的女孩。她認爲我資助她出國就是一種施捨,她的驕傲和自尊受到了傷害,她跟我大吵了一架。”
蕭雲迪的語調裡帶着一絲無奈和憂傷,我這才明白爲何季婉生病蕭雲迪沒有通知她的家人,原來季婉姐姐始終都是一個人。
“我知道她的敏感她的自尊,我也理解這件事是我有失分寸,沒有顧及她的感受。所以我們放下心結好好的深談了一次,最後我們達成了共識,我遵從父親的安排去了澳洲,而她繼續完成她的學業,我答應她,一畢業我就回國。我們開始了長達三年的異國戀,我們中間夾着一道海峽,夾着赤道,夾着四季的更替,夾雜太多的思念和回憶。
一年後,她畢業了,她很興奮地跟我說,她面試EMT通過了,從今以後她可以完成自己成爲一名工程設計師的夢想。她還很得意地跟我說,等到我回國,說不定她已經混出了名堂。
EMT原本是我姑姑的產業,我父親雖然也在裡面,但一直只是幫忙,我就沒有把這層關係告訴她。後來我毅然決然回國,也進了EMT,我們也算是兌現了當初的諾言,一起繼續我們的設計,繼續我們的夢想。然而,姑姑家逢鉅變,因爲經營不善,公司面臨危機,沒多久姑姑就過世了,臨終時候她把公司交到了我爸爸的手中,後來幾經周折,尋找國外合作人注資,才勉強讓EMT起死復生。可是這一切就在瞬間變了味道。”
蕭雲迪頓了頓,繼續講述:
“書懷出了國,我那個姑父一心從政,根本不想管這一堆爛攤子,我爸爸最終擔任了總經理,而我也破格提拔成了技術部的總監。季婉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卻一直對我隱瞞我父親是EMT總經理的事情耿耿於懷。再加上公司老是有流言,因爲季婉是我的女朋友,不論她怎麼努力,取得什麼成績都會有人在背後說一些閒話。久而久之,季婉揹負了太多的壓力,不堪重負。
采薇,你知道嗎,有一次,她也跟你一樣,在廁所聽到了別人對她的一些說辭,她站出來跟那些人理論,她也想要和你一樣捍衛自己的尊嚴和愛情。只可惜那個時候,並沒有一個人可以站出來,幫她一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