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麼?”沈音苒倚着軟榻,看着面前的兩名近婢,語氣寡淡的問。
“娘娘,奴婢擔心若是現在冒然動手,只怕會……讓皇上起疑。”無雙低眉,一臉的顧慮。“雖然說皇貴妃娘娘自請照顧櫻妃的飲食,但若要人動手,不可能不漏痕跡。”
遙光忖眉,好半天才點了下頭:“無雙說的對,要人動手行事,就不可能沒有痕跡。”
“所以本宮才問你們有什麼好辦法。”沈音苒壓低了嗓音:“不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麼!你們日日陪在本宮身邊,總得爲本宮分分憂不是麼!”
遙光點一點頭道:“那就讓奴婢去……捂死那個孩子。”
她就是嘴上這麼說說,心裡纔不會真的這麼想。
“不可。”無雙搖頭:“這麼做太明顯了,誰都知道皇子是被謀害,事情很難不鬧大。”
沈音苒問:“無雙,那你有什麼好主意?”
無雙愁容不展:“奴婢覺得,還是做的像是意外一樣最好。”
“嗯。”沈音苒點頭,卻不再開口。蔥白般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心裡像是有一團解不開的亂麻。
好半晌,她才忽然擡起頭道:“這兩天後宮會給櫻妃宮送去賀禮,無雙,你盯着些萬貴妃宮送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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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緩了緩,她接着說道:“本宮就是要讓櫻妃自恃榮耀而得罪了萬貴妃,懂麼!”
“奴婢明白。”無雙雖然這麼答應着,卻有點鬧不懂。
皇后不是有心思要跟萬貴妃聯手麼?
怎麼又要加害?
就不怕萬貴妃得知真相,反而和她背道而馳,恣意報復?
“遙光,你替本宮盯着皇貴妃那邊,不管有什麼動靜,都要一五一十的稟告。絕對不能遺漏一星半點要緊的事。”沈音苒嚴肅的說。
“是,奴婢明白。”遙光凜眉應下,知道皇后是憋不住了。
如此甚好,只要皇后出手,這回櫻妃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斬斷皇后恩寵的利劍。
————
楚月極不情願的走了進去,瞥一眼榻上歪着的楚喬,嘭一聲將手裡的碟子砸在了桌上。
幸虧碟子是銀質的,裡面的糕點只是歪斜了點,並沒有碎。
“你幹什麼?”楚喬沒好氣的吼她一嗓子:“魔障了?要發瘋出去,別在我眼前。”
“你以爲我很喜歡來你這裡?”楚月回敬了她個白眼:“你當你自己有多了不起?”
楚喬坐直了身子:“你是存心來找我吵架的?在府上你就處處和我過不去,現在可好,我入宮了,你非要跟着入宮!你是這麼多年沒和我爭個夠,追到宮裡要來當皇妃是怎麼的?”
“呸!”楚月一臉的不痛快:“你自己喜歡爭你就和她們爭個夠,少拿我說事。我可不是你。”
兩個人一見面,就是這麼火藥味十足。
楚喬懶得再和她說話,翻了個身子,背對着楚月:“沒事就趕緊出去,我纔不想看見你。”
“你以爲我有多想看見你?”楚月冷哼一聲:“要不是皇貴妃讓我來告訴你,皇上再有二十來天就歸鑾了,你當我願意來你這破地方?”
“你說什麼?”楚喬一下子來了精神:“你說皇上馬上就要回來了?”
“你耳朵有毛病?我說
了馬上麼?我分明說是還有二十多天。”楚月冷冷的瞥她一眼。“你入宮到現在也有一月了,除了躲在宮裡不見人,就是和蘇嬪鬥嘴鬥氣。我沒瞧出來你有什麼地方值得皇上喜歡。所以皇上回不回來,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楚喬好不容易纔高興一點,被她一盆冷水潑下來,臉上就只有憤怒:“你這麼說話,就不怕閃了舌頭。我到底是你姐姐,你能不能對我放尊重些。”
“你有個姐姐的樣子麼?”楚月冷着臉,嫌棄的啐道:“蘇憐兒那賤人,都要把咱們司空府的臉丟盡了,到現在還不是好好的作威作福,你不是挺有本事的麼?你還收拾不了她?”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誰都沒讓對方佔便宜。
嚴一凌皺着眉走進來,一人瞪了一眼。“吵什吵,不嫌煩麼?”
楚月哼了一聲:“皇貴妃你就不該讓我來,你看看她,除了會軟在這裡裝可憐,還有什麼出息。”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楚喬也不起來行禮:“我這地方小,容不下高高在上的皇貴妃。恕不招待。”
“招不招待是你的事。”嚴一凌知道楚月沒有揭穿她,卻不想再縱容。“你自己不爭氣就算了,別做下沒臉的事情連累本宮。”
“你說什麼?”楚喬佯裝聽不明白。
“寒食散是哪裡來的?”嚴一凌皺眉問她。
“你胡說什麼!”楚喬一臉憤怒:“該不會你是皇貴妃就能隨便的污衊人吧?朝中禁用此藥,難道宮裡會有麼?”
楚月氣得臉色發白:“你也知道宮裡不會有這東西,才叫人出宮給你找是麼!”
楚喬愣了愣,隨即扭過臉去:“我不知道你們發什麼瘋,但是請不要隨便誣陷我。”
“馮靖宇,你進來。”嚴一凌臉色一沉。“你或許騙得了不知究竟的人,但你騙不了太醫。是否服用過寒食散太醫一看便知。”
見馮靖宇走進來,楚喬有點心慌。“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皇貴妃宮裡的事情很閒麼?那麼多人你不去管,爲什麼要來管我?”
馮靖宇走上前去,不由分說的按住楚喬的腕子。
“滾開,不要你管。”楚喬想要掙扎,卻發現對方不是一般的有力氣。“你竟敢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以下犯……”
“皇貴妃說的沒錯,喬貴嬪的確服用了寒食散,且從脈象上看,至少也服用了半月以上。”馮靖宇如實的回稟。
此言大大的激怒了楚喬:“你胡說什麼?”
她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皇貴妃面前:“你擔心皇上一回來,便會冷落你陪伴我,所以纔在皇上歸鑾之前,給我這樣的下馬威是麼?哦,不對,這不是下馬威,是你下狠心要除掉我,你這卑鄙小人。”
“你夠了!”楚月狠狠的瞪着她:“你自己自甘墮落就別怪旁人。”
“馮太醫,幫幫她戒掉這個惡習,不管用什麼方法。”嚴一凌擰緊了眉頭,表情嚴肅的有些駭人。“問問她到底是誰膽大包天,敢替她做這件事。本宮決不能輕饒。”
“這些就交給我來辦。”楚月咬牙切齒的說:“我絕饒不了這司空家的敗類。”
“要快,務必趕在皇上回來之前,了結此事。”嚴一凌沉靜的面龐,透着一股連她自己都沒有覺察的威嚴。“本宮不想讓皇上知道,司空家會出如
此不堪的人。”
從熙榮園走出來,嚴一凌便卸下了威嚴的樣子。
素惜扶着她的手,輕搖慢晃的走上了灣橋:“小姐,今天天氣甚好,不如奴婢陪您好好走一走。”
心裡正覺得煩悶,嚴一凌很贊同素惜的提議。“也好,我也有好久沒去蘇嬪那坐坐了。”
說話,就遇上了蘇嬪宮裡的侍婢。素惜睨了她一眼,道:“去告訴蘇嬪一聲,皇貴妃駕到。”
皇貴妃來熙榮園是常事,卻鮮少會來她的熙春園。
蘇憐兒正懶在榻上嗑瓜子,聽了奴婢的稟報,極不情願的起來迎駕。
“你倒是很愜意啊。”嚴一凌看着來不及收拾乾淨的瓜子殼,微微一笑。
“不是常說能者多勞麼!臣妾爲能,就只有閒着的份兒。”蘇憐兒還是那麼張狂的樣子。
“說的是。”嚴一凌微微一笑:“你成日不用陪伴皇上,連皇后娘娘的寢宮近來也少去。若是再不嗑瓜子解悶,又還能做的了什麼?”
“皇貴妃前來,不光是爲了取笑臣妾的吧?”
“自然不。”嚴一凌含笑道:“是特意來告訴你,再有二十日,皇上就要歸鑾了。”
蘇憐兒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喜悅,心砰砰的跳起來。“那太好了。”
“還有一件事,也要告訴你。”
“是什麼?”蘇憐兒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皇貴妃娘娘幾時變得吞吐起來,您在宮中不是一向都快人快語麼!”
嚴一凌輕輕的笑起來,道:“皇上吩咐人先押送一名要犯回宮,是蘇嬪你的舊相識。”
“什麼?”蘇憐兒的臉色,一瞬間灰了起來。“臣妾卑微,哪裡有什麼舊相識。娘娘不必聽別人亂嚼舌根。”
“呵呵。”嚴一凌虛着眼睛瞥她,道:“就是那個曾經和你……被捉個正着的楚聰。”
“皇貴妃你……”蘇憐兒的連一陣一陣的紅白交替。“臣妾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若是沒事,還請您回宮安歇吧。”
“你放心,話說清楚了,本宮一定走。”嚴一凌也不想對着她來噁心自己。“你和楚聰之間的事情,一定要在皇上回來之前做個了斷。他可是爲了你,連司空家的名譽都毀了。蘇憐兒,你覺不覺得你太讓人噁心了。遇到你的人,一準兒都要倒黴。還真是不熟不坑啊!”
蘇憐兒攥了攥拳:“臣妾說了,不認識這個人!皇貴妃不要再胡言亂語。”
“認識不認識,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嚴一凌湊上近前:“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你們也曾歡好過那麼多次。給他一個了斷何嘗不是給你自己一個痛快。蘇憐兒,本宮會讓你去見他的。”
“你絕對不可以這麼做!”蘇憐兒臉色陰沉的像是要吃人:“你絕對不能逼我!好歹我也是皇上的女人。”
“那等皇上願意讓你成爲他的女人再說。”嚴一凌忽然勾起了脣:“在此之前,皇上猜到你或許與司空家有關,纔會納你爲嬪。如今,司空家重又爲國效力,有沒有你這麼個義女都不是妃嬪,根本就不重要。”
“你的意思是……”蘇憐兒唬的臉色發白:“皇上有了楚喬就不需要我了?”
“這不是明知故問麼?”嚴一凌比劃了一個殺的動作:“有了好的,誰還要無恥的留在世上,憑白辱沒了名譽。你說對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