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莊被魏宏軟禁在了明月閣之中,她每日獨坐在窗前看着天空,希望能夠望見宮外,望見自己思念的那些人。
這天空何等的明淨,清澈的藍,純淨的白,那些雲朵像是未經世事的孩子,微風拂過,像是一雙溫暖的大手在撫摸安慰着自己的孩子,若是人心也是這樣的純與白該多好?沒有任何慾望的參雜就不會有如此多的悲哀與無奈。
這天連着天,妘莊不禁奢望他能在這同一天空下感受到自己無奈悲傷的心情,她終究是對不起他了。即便自己不能接受那位帝王的虐愛,不能接受宛梅的突然逝去,自己也不能離開這深宮了。
這幾夜,她從夢中驚醒,都在害怕,宛梅的死只是個開始,若是魏宏真的怒意四起,那麼葉家的人一個人都不能活,她不能爲了一己之私連累整個家族。同劉水安的一切,只能埋藏在心底,奢望下世他們能夠相遇,那個時候她不是皇妃,他也不是琴師,只是一對生在村中的普通男女。
他們能夠在三姑六婆的做媒下成了夫妻,住在湖畔,瞧着那些個美景,過着自給自足的生活。如此甚好。
“小姐……”淑嘉突然走到了妘莊的身邊,這幾日她一直守着妘莊,“小姐,人死不能復生,還請小姐節哀!”
妘莊沒有任何反應,她仍舊呆滯地看着天空,就像失子後康復那日一般。靜靜地盯着天空,似乎在尋找着自己失去的東西。
“小姐……”淑嘉忍不住走上前去扶着自家娘娘道,“小姐,您不能總是這樣……若是……”
妘莊臉色一沉,揮開了淑嘉的手道,“去跟外面的太監說,本宮今日身體不適,不便伺候皇上。讓皇上晚上不要來了。傷了龍體,我可擔待不起。”
“是嗎?看來愛妃還是相當關心朕的啊,只是這身體不適一說從何而來呢?”魏宏大步流星地踏進了明月閣,面無表情道,他款款踱步,靠近妘莊。
妘莊面無表情地起了身道
,“臣妾參見皇上!既然皇上已經聽到臣妾剛纔之語就請皇上憐惜臣妾……”
魏宏冷笑一聲,示意周圍的奴婢都退下,冷冷地環着妘莊走了一圈,細細地打量着她,道,“愛妃近日伺候朕的確是辛苦了,這臉上的傷怎麼也總不見好?朕是不想讓別的妃子以爲你毀了容,朕就冷落了你纔會一直讓你伺候着。不曾想,你竟這般不願意。”
妘莊面無表情地看着房間的某個角落不理會魏宏。
魏宏笑道,“敢如此對待朕的也就只有你葉妘莊一個,這後宮之中哪個妃子不是對朕百般地思念?”
妘莊眉頭微蹙,冷冷道,“因爲……你是皇上,在這後宮中若是女子想好好地生存,擁有榮華富貴,除了得寵還有別的法子麼?”
魏宏一愣,旋即不悅道,“難道你就不是如此嗎?朕竟不知朕的淑妃如此清高,到底是朕不夠了解你啊。所以朕百思不得其解,你爲何要劃破自己的臉?是爲了避寵?爲了躲避後宮各種暗害嗎?難道你是覺得朕不能夠保護你嗎?”
妘莊沉吟了半晌道,“臣妾只是希望能夠擁有平靜安逸的生活,正如皇上所說,華貴的生活並非臣妾所欲……”
“你真的甘心在太廟孤獨終老?”魏宏走到妘莊面前,半眯着眼,疑惑地問道。
妘莊微微屈膝行禮道,“還請皇上成全!”
“還是你有了別的心思?”魏宏微帶着怒意問道。
毓秀宮中。
“小主,最近皇上經常去明月閣呢!”譚玉端着一碗湯藥踱步至姈熙牀前道。
姈熙面色略帶蒼白,她不語,靜靜地躺在牀上等着譚玉後面的話。
“小主,這樣也沒關係嗎?據說皇上幾乎是夜夜宿在明月閣,還將西域的貢品送去了不少,依奴婢之見,小主的病若再不好起來,恐怕淑妃就要正位中宮了。”譚玉坐到了牀邊,用勺子舀起了一勺褐色。
姈熙努力起了身,
端坐在牀上,冷冷地睨着譚玉道,“那麼正位中宮的會是本小主的親姐姐……這有什麼不妥嗎?總比寧妃那個惡毒的女人來得強。”
“小主,那麼皇后之位畢竟是被別人搶去了,奴婢惶恐,這宮裡姐妹反目的事情多了去了,皇上這幾日雖在明月閣,但也並非不疼愛小主,只是若是淑妃成了皇后,就怕有一天她會忍受不了小主這樣的寵妃存在。”譚玉吹了吹那勺藥,遞到了姈熙的脣邊。
“笑話!難道本小主的姐姐還會害本小主麼?”姈熙不滿地給了她一個白眼。話雖如此,她的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安的,在這後宮待得長了,人人都只爲了自己的利益而活,而鬥。姐姐雖然性格淡泊,但是就一定不會變嗎?
譚玉微微頜首趕忙道,“奴婢失言!奴婢並非此意,只是淑妃娘娘本不願回到後宮,小主這有施計,若是被她知道了真相……這姐妹之間難免出現嫌隙,奴婢只是憂心小主同淑妃娘娘的姐妹之情會因此……”
“這倒也是……”姈熙讚許地點了點道,“本小主怎麼都不明白爲何姐姐死賴在太廟那種鬼地方而不肯回來?本小主是爲了姐姐好,纔會找太醫要了那些藥,何況本小主服下那些之後……”
“小主,淑妃娘娘劃破了自己的臉,就是爲了不再承寵,誰料皇上反倒更加疼惜她了。”譚玉說着,蹙起了眉,“小主,您這會不會是?”
“不會!”姈熙搖了搖頭道,“姐姐不是那樣的人!她若是毀了自己的容貌肯定就是不想再侍奉皇上了,只是這皇上也太怪了,爲何在那之後反倒厚待於姐姐?”
“小主,奴婢聽聞,皇上是知道淑妃不願侍奉才劃破自己臉的這件事的。只是這聖上的心思……”譚玉躲閃着自家小主的目光不敢多言。
“皇上的心思的確難猜,本小主實在想不透有什麼理由能讓皇上如此。”姈熙頹敗地搖了搖頭,伸手推開了譚玉手中的藥碗,不願再喝那苦藥湯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