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上級傳來敵情通報:“越304師繼續朝北疾進,目前尚未查清其目的地和企圖。越346師先頭部隊尚在洛寨休整,但人數稍有變化,因無法靠近偵察,故不能確定是否有後續部隊達到。”
而潛伏在野雞嶺周圍的明哨、暗哨、巡邏人員、偵察人員都報告情況正常,未發現敵情有明顯變化。
與郭拙誠有點迷惑不同,看了敵情通報、聽了情報人員的彙報後,劉大衛、朱建軍都大大鬆了一口氣。
劉大衛更是對剛進來的郭拙誠笑道:“郭隊長,我們昨晚可是虛驚一場啊。”
朱建軍更是語帶譏諷:“幸虧我們沒有走極端。”
郭拙誠拿着電報稿看了又看,說道:“虛驚一場總比大吃一驚爲好。我們必須加緊浮橋架設。爭取在346師到來之前衝出去。”
劉大衛以爲郭拙誠這麼說是掩蓋他昨天的“失態”,就大度地笑了笑,說道:“你說的對,我們必須加快橋樑建設。這事我們都熟悉了,你們特戰隊插不上手,你們遠道而來先好好休息一下。”
郭拙誠的部隊確實沒有認真訓練過架設浮橋,幾次臨時訓練架設浮橋都是架設供士兵通行的便橋,與能承載坦克的浮橋不可同日而語。既然專業的問題,就交給專業人士去做吧。郭拙誠告別劉大衛、朱建軍回到了自己的帳篷。
聽了郭拙誠通報的上級敵情通報,陳垚隨口地說道:“情況真有點怪。越304師跟我軍在鷹嘴山、薪莊等地打死打活,累得半死,他們長途行軍後沒有休息,而是繼續北進。可爲什麼幾乎沒有打過仗的346師到了洛寨地區,離我們只有五個小時的路程了,卻要休整。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柳援朝接口道:“是啊。我從地圖上看,越346師走的路比越304師走的路還好走一些。不如越304師一樣需要避開我軍主力走山上、走叢林。以前有資料不是說越346師是越南王牌師嗎?難道他們就這麼一副尿性,經不起一點折騰?”
聽了他們的話,郭拙誠一下豁然開朗,明白自己剛纔在看到敵情通報時爲什麼迷惑、爲什麼不解了,他說道:“敵人在玩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
陳垚和柳援朝都困惑地看着郭拙誠。他們剛纔只是閒談一下自己的感受,並沒有懷疑越軍什麼,現在見郭拙誠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還真糊塗了。
陳垚問道:“修什麼棧道,又渡什麼陳倉?”
郭拙誠說道:“現在在洛寨休整的很可能不是真正的越346師,是用來迷惑我們的。而真正的越346師也許就已經到了我們周圍。”說到這裡,他大聲喊道,“盛國忠!”
“到!”正在洗簌的盛國忠連忙跑了過來。
郭拙誠果斷地命令道:“立即發報給東線軍團總前指:請迅速查清在洛寨地區休整的越346師真實身份。我等懷疑越軍在迷惑我們,以掩護其主力潛入野雞嶺,急盼。另:如若情況屬實,請總前指直接下令我部炸燬坦克立即撤離,以免我部陷入敵重圍,造成更大的政治影響。郭拙誠”
盛國忠立即轉身離開,去拍發郭拙誠的電報去了。
柳援朝有點不放心地問道:“我們這麼單獨跟總前指請示,他們會不會有意見?”
郭拙誠說道:“總前指授予我們獨立行動的權力,也授予我們單獨聯繫的權力……我不想跟他們解釋太多,不想又花時間吵吵鬧鬧。”
柳援朝也只是提醒一下,他絕對沒有爲難郭拙誠的意思,聽了之後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說道:“如果讓你任總指揮就好了。我總有點信不過他們兩個。”
陳垚苦笑道:“人家都喜歡論資排輩,有什麼辦法……也許用不了多久情況就會改觀。千萬不要爲此付出血的代價。”
郭拙誠說道:“算了,不說這些沒有用的。要我指揮一個坦克營,我還真有點不自信,先實地瞧一瞧、學一學也有好處。趁現在還沒吃飯,我們一起到外面走走,看看周圍的地形。”
當天色大亮後,人們的視野一下開闊了很多。郭拙誠等人從村子的西頭走到村子的東頭,對這個村子有了一個更清晰的認識。
整個村子夾在兩山之間,兩山最窄處是農舍集中地,而東面喇叭口處則是一片稻田,與中國南方山區的稻田相同,它們很多都是依着山勢開墾出來的梯田。一條從東南到西北的山路橫穿整個村子,順着山形轉彎曲折。
因爲東邊山勢險峻,山路狹窄曲折,最窄處僅僅二米左右。而西邊因爲地勢平坦,山路顯得寬而平。傍着山路有一條常年雨水沖刷出來的河流,河水從東邊順着河流緩緩流下,注入村子西邊的一條較大的河流中。本來這條河上有一條大石橋,但現在已經被越南特工炸燬,只剩下幾塊石頭散落在橋墩周圍。
越觀察越覺得這是越軍佈下的一個陷阱,越看心情越沉重。
可是,當他們看到一輛輛威風凜凜的坦克,看着視坦克如生命的坦克兵,郭拙誠現在還真說不出要炸燬它們的話來。這裡的坦克分兩類,分別是59式主戰坦克和62式輕型坦克。其中62式輕型坦克是應對南方惡劣路況和水網密佈的特點研製開發的,優點是重量輕,能水陸兩用,缺點是裝甲單薄,火炮的口徑也沒有100毫米。
來自前世的郭拙誠知道這種坦克所裝備薄弱的裝甲容易被手持反坦克武器——如40毫米RPG——輕易擊穿,在前世中越邊境戰爭中,有不少這種坦克在戰鬥中被越軍摧毀。
看着62式坦克的龐大身軀,郭拙誠心道:“如果越軍真的包圍了這個村子,就用這種坦克吸引越軍的火力,反正這玩意又沒有什麼用。”
他們從東邊往回走,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精神抖擻地上山清剿越軍,另外一隊隊的士兵則準備到河邊架勢橋樑。也有一部分士兵在砍伐收集周圍的茅草、芭蕉葉,這些都是產生煙霧的好材料,只要點上幾堆,新鮮的茅草、芭蕉葉都能發出濃煙,能將周圍“淹沒”。
吃完早飯,郭拙誠帶着特戰隊也走了,他們從一座陳舊的木橋上跨過那條穿過村子的河流,迅速地衝上對面的石巖山。在這裡,已經有了二營的戰士建設重機槍陣地,他們還用炸藥炸出了幾個掩體,利用石頭的裂縫修築了一條戰壕。
不過,憑特戰隊戰士的眼光看,這些掩體和戰壕都不合格,不知道是因爲山體太堅硬無法挖出合標準的工事,還是因爲他們認爲越南特工、武裝民兵只是一羣烏合之衆,不值得他們認真對待。
郭拙誠想到清剿如耗子似的越軍特工不需要太多的部隊,人多雖然可以加快清剿速度,但也大大增加戰士犧牲的機率,他和陳垚、柳援朝商量了一下,決定大家輪流清剿。由陳垚、柳援朝帶兩個排留下,在這裡修築標準工事。郭拙誠則帶一個排先行。
穿着迷彩服的四十餘人很快就在綠色叢林中消失。直到這個時候,二營的士兵才明白難看的迷彩服有這個便於隱藏的作用。
大約走了三百多米,走前面的孫興國突然慢慢地蹲了下來,隨即他將手背在背後朝郭拙誠比劃:“一點鐘方向發現越軍!大樹後來,兩人正在抽菸。”
郭拙誠立即調轉槍口,迅速摳下扳機:“啪啪!”
兩聲槍響,兩聲慘叫。一個越軍猛地竄起,但隨即倒地。他的脖子被子彈撕成了兩片。
郭拙誠的槍聲響起不久,左右兩邊也時而響起了零碎的槍聲,顯然他們都開始遇敵。周圍不時有慘叫聲傳出,不但有越南人的慘叫,也有中國人的慘叫,但越南人的慘叫更多。
又摸索着往前走了大約一百米,這次郭拙誠首先發現目標,四十米外的一棵小樹下,有一個黑點稍微移動了一下,帶動一顆小草搖晃着。小草的晃動引起了郭拙誠目光的注意,很快他發現了那個黑點竟然是槍口。
幾乎沒有思考,郭拙誠就按下了扳機。因爲無法確定槍口後面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郭拙誠沒有采取單發,而是將彈匣裡的子彈全部射了過去。炙熱的金屬彈頭在目標位置畫了一個虛擬的圓形,快速地扎入草叢裡。
子彈剛剛射出槍口,郭拙誠低聲吼道:“躲避!”伴隨着他的吼聲,他的身體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飛快地滾到了一棵大榕樹後。
無數的子彈很快就朝他剛纔射擊的位置掃了過來。只打得周圍的樹枝、樹葉嘩嘩作響,碎木屑和斷枝漂了郭拙誠和孫興國滿頭滿身。
氣勢雖然嚇人,但對他們卻沒有什麼損害,兩人相對豎起了大拇指。孫興國比劃着,手語告訴郭拙誠:“聽到了兩聲悶哼。剛纔你至少幹掉了對方三個。”
比劃完,孫興國略微擡起頭,掃了一眼,但很快縮回腦袋,引得越軍又掃來一連串的子彈。甚至一挺重機槍的子彈也掃了過來,將旁邊一棵碗口大的松樹攔腰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