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第二輛坦克轉過彎,後面還沒有從郭拙誠的視野消失時,它就開炮了,接着這輛坦克的機槍也吼叫起來。
越軍顯然沒有想到下面有坦克出現,此時的他們正在觀看遠處的“焰火”,一個個議論着紅溪村裡的中國軍人在這麼密集的炮火中能生存幾個人。
看到第一輛從山崖拐角處出來,那些士兵都懵了,你看我我看你,甚至在第一時間都不能判斷他們是不是中國軍隊的坦克。直到坦克上的火炮將炮口移向對準他們,他們才知道收割自己性命的死神來了。
三挺機槍先後響了起來,如雨的子彈打在坦克裝甲上,發出“當!當!當!……”的聲音,但這些子彈對皮厚的坦克而已,最多隻能算撓癢癢而已。
坦克上的劉大衛親自擔任該坦克的炮長,作爲特級射手的他很快就瞄準了越軍重機槍陣地。在一般情況下,這種坦克必須靜止才能開炮,纔可能有準確度,但現在情況緊急,誰也不能保證越軍現在朝紅溪村開炮是因爲報復性發射,還是發起進攻的前兆,一旦越軍調轉炮口,將炮彈打過來,到時候能有幾輛坦克逃出生天就難說得很,而且誰也不知道前面還有多少敵人等着。
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逃出去,而不是消滅這些越軍,當然,能消滅當然更好。
與車長一起瞄準敵陣地後,劉大衛斷然按下了發生按鈕,隨着一聲巨響,正在全速前進的坦克被後座力推向後方近一尺。
炮彈落在越軍機槍陣地的正前方的掩體前,爆炸的氣浪將那些臨時堆積的沙袋拋向了高空。
就在劉大衛懊惱,大喊裝填手立即裝彈時,令人驚喜的一幕出現了。那堵由沙袋和石塊堆成的掩體如多米諾骨牌一樣紛紛滑到,從上面滾了下來,連帶安置在上面的那挺重機槍和兩個射擊的越軍一起滾了下來,其中一人發出淒厲而長長的慘叫,直到墜入水中慘叫才嘎然中斷,發出“噗通!”一聲悶響。
兩個輕機槍手呆呆地看着這一幕,然後抱起機槍慌忙地後退。
裝填手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不顧嗆人的硝煙,很快將炮彈塞進炮膛,大喊道:“炮彈裝填完畢!”
劉大衛也沒有沾沾自喜,他早已經等待這句話,裝填手的聲音剛落,他就穩穩地按下了發射鈕。
炮彈呼嘯着飛奔而去,重重砸在陣地中央。
這發炮彈才爆炸,第二輛坦克的炮彈也呼嘯而至。第二輛坦克發射的這發炮彈的準確度沒有第一輛坦克的準確度高,炮彈明顯偏離了目標。但讓越軍欲哭無淚而讓中國軍隊驚喜的是,這發偏離目標的炮彈正好砸在山頂上一段臨時修築的壕溝裡,趴在這裡當預備隊的幾個越軍一下坐上了土飛機——衝上了半空。
這還不是最倒黴的,最倒黴的是這發炮彈要死不死地引爆了越軍陣地上的一箱手榴彈。正是這箱手榴彈的爆炸,成倍地放大了炮彈的轟炸效果,無數的彈片飛向四面八方,將整個越軍陣地全方位覆蓋,收割着所有未死越軍的性命……
加上第一輛坦克發射的第二發炮彈,整個越軍陣地一個排的越軍竟然被三發炮彈消滅得乾乾淨淨,一臺剛開機的步話機沒有傳出去一個信號就被炮彈直接炸成了一堆零件。
雖然越軍陣地的越軍全部死亡,但地處山腳下河流中的中國軍隊卻不知道,心情緊張的他們依然一邊前進一邊不停地發射炮彈,只不過發射頻率很低,基本上每路過一路坦克就發射一發炮彈。特別是看到越軍沒有打過來一發子彈,最後面的坦克也就沒有再浪費。
在發射中,郭拙誠看出每個坦克組的發射水平有高有低,有的炮彈準確第打中了陣地,或者炮彈落點離陣地不遠,表現勉強還可以,有的卻不知飛到哪裡去了,幾乎是菜鳥。
看着陣地離自己越來越遠,始終沒看見上面飛下來一顆子彈,郭拙誠緊張的心情一下放鬆了很多。他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了紅溪村:“他們怎麼樣了?水壩安全不?”
此時,越軍無數的炮彈將紅溪村炸成了一鍋沸騰的粥,整個大地成了一艘搖晃的戰船。留守的戰士紛紛跑進簡易的防炮洞,雙手捂緊耳朵,非常驚懼地感受着外面的轟炸。不過,大家的心裡想的幾乎都一樣:“越軍的炮火怎麼這麼猛?幸虧大部隊都走了!”
蔣力沒有往防炮洞裡跑,反而迎着被炸開的缺口衝上去,雙手拖着一根木頭。但是,木頭太小,插在大壩缺口處幾乎沒有任何效果,只不過讓傾瀉的洪水激起一些浪花而已。幾個正趴在地上躲避炮彈的戰士見狀,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或抱石頭或扛磚塊朝這裡跑……
但對這個缺口而言,他們的行動只能說是杯水車薪。
就在蔣力茫然的時候,一輛59式坦克從硝煙中衝過來,快速地衝向缺口,然後穩穩地停在缺口處,下泄的洪水一下小了很多。與正從山上下泄的湖水相比,泄漏的洪水幾乎不值得一提。
蔣力感激地看了一眼坦克,然後帶着戰士們朝防炮洞跑。至於坦克兵,顯然認爲呆在坦克裡要比冒險跑出來衝進防炮洞安全得多,他們沒有跑出來,而是繼續呆在坦克裡。
除非被一百毫米口徑以上的穿甲彈直接命中,坦克在這種兇猛的轟炸中還是能保存下來,人呆在裡面很可能安然無恙。坦克兵不相信並不富有的越軍會使用昂貴的穿甲彈進行盲目地轟炸,更不相信藏在濃煙中的自己會這麼倒黴,會被越軍盲射命中。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也太倒黴了,該死。
在越346師師部,師參謀長見副師長出去上廁所,就小聲勸道:“師長,您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有些事情還是看開些吧。”
黎安德冷笑了一下,看了副師長離開的方向,輕蔑地哼了一聲,然後回過頭來,對師參謀長道:“你認爲我下令對紅溪村炮擊是因爲賭氣?”
師參謀長心裡道:難道不是嗎?但嘴裡卻說道:“爲了給特工隊報仇?”
黎安德冷笑了一聲,說道:“哼,報仇?我一個堂堂的王牌師師長會因爲損失一些士兵而喪失理智,搞什麼報仇的事情?你一個師參謀長,難道就不能往其他方面想想?
你想象一下,中國軍隊被我們包圍起來了,他們敢肆意炮擊我們,可我們主動包圍了他們,竟然不敢炮擊,可笑不?這給中國人什麼暗示?說明我們心裡有鬼,說明事情很不尋常,更易讓他們聯想到別的事,只要他們不蠢很快就會知道我們是在故意留着不打,是在把他們當誘餌,搞圍點打援。
相反,只有我們表現強勢,他們敢打我們,我們更敢打他們,他們纔會認爲是正常的。”
師參謀長點了點頭,但隨即說道:“但我們的炮火這麼猛,他們也會想到。如果我們現在發起進攻的話,那不更可以立馬滅掉他們嗎?如果我們現在不發動,他們不一樣會知道我們在留着他們做誘餌?”
黎安德說道:“我的參謀長,炮火猛並不一定就代表我們能馬上進攻吧?完全可以理解爲我們還沒有準備完畢,等更多的部隊達到後再給他們致命一擊。再說,他們燒那麼多的煙,我們怎麼知道炮擊效果如何?在不知道效果的前提下,我們謹慎一點正常吧?”
師參謀長說道:“你說的是一個理由,但我總覺得有點不踏實。我希望師長能冷靜下來,停止炮擊。若真的把中國軍隊轟成渣了,我們剛答應304師的承諾又沒有了,外面的中國軍隊肯定不會再前來解救。”
黎安德突然瞪着眼睛說道:“是的,我是帶了一點個人情緒,但我是346師的師長,難道這點權威都沒有?什麼玩意兒,哼!”
師參謀長沒有再說,他知道黎安德現在心頭有很多怒火無處發泄,有很多鬱悶不爲人理解,他估計除了自己這個參謀長,其他人還真不可能理解黎安德的想法,雖然這些想法很多時候都是對的。
指揮部一下安靜下來,遠處炮彈的爆炸聲傳到這裡已經很沉悶了,這裡更沒有硝煙和火光。
過了一會,黎安德黯然說道:“好吧,那就停止炮擊吧。我想這次轟炸夠他們受的了。炮擊加上洪水,人員損失至少超過四成。”
師參謀長迅速衝出去,衝進通信室大喊:“馬上下令,停止炮擊!停止炮擊!”
如果他們的炮擊提前十分鐘,哪怕是提前五分鐘,黎安德預測的人員損失四成無疑是正確的,甚至四成都是保守估計。
可惜的是,因爲副師長和師參謀長的阻攔而拖延了時間,更加上師參謀長下達的命令不嚴厲,下面的越軍沒有用最快的速度將火炮拖拽到位並迅速開始炮擊,導致郭拙誠率領極大部分士兵安全離開,人員損失大大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