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這個對我心念記掛的人,他是帝王,是這世間最尊貴的男子,但卻對我一人情有獨鍾、摯愛深沉。哪怕日後他或許也會移情別枝花朵,也會漸漸對我看厭,也會與我之間慢慢失了最初時的愛的熱烈……但就算那樣,只爲此間一段與他並肩共走、得他真心呵護的人世旅途,也是值當了!
我漸漸溼了眼眶,脣畔卻坦緩的綻放一笑。
“琳琅。”他喚我,他與我是一轍的動容。
但我的心思,女人的心思,身爲男人的他必定不能全部讀懂!
我忙一收神緒,瀲灩了一下眸子再度看着他,聲波清淺:“有陛下這樣記掛,臣妾不委屈。”我又還委屈什麼?我倒覺的委屈的是他,是我牽累了他!
這心思不由就順着脣畔一下氤氳出來,我斂目莞爾:“倘使沒有我,在遇到我之前,陛下從未如此爲情所累、爲愛所苦、爲寂寞所報嘆過吧!”這情緒沒有剋制,出口未免哀感頑豔。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是錯開面目的,自顧自沉澱於自己的情緒中。但這時面上一溫,驚慌間被皇上溫柔又霸道的扳着正視了面孔。
冷不丁與他四目相對,他面上那一痕動容就此一下化散了開!有星輝跌碎了晃盪着映入他的眸,他看着我、鄭重其事:“倘使沒有你,在不曾遇到你之前,朕的生命就從未真正的開始過!”他一嘆,目露潤色,“直到遇到你,遇到朕命中這一個可愛的姑娘,朕才覺的自己真正開始活起來……”
他的眼底有着化不開的愫,但此刻隨着言語的波及而目色恍惚,他是陷入了自顧自的情境世界,他說的很認真,“自從有了這個可愛的姑娘在不經意間倏然闖入,朕始知一個人可以爲情而累、爲愛而苦、爲寂寞而報嘆、爲另一個人的舉手投足顰眉斂目而久久難以平定心緒……這‘情’之一字,當真是叫人極難自持的一樁事情了!”他再停頓,目中神色漸漸清醒,後情動不迭的認真看着我,“這是極美妙的、可以感天動地可以無悔無怨的一件事情,是大自然宇宙造化、神蹟浮現的最完美的無言正傳!”語氣飽含了熱烈的深情,之後這深情又陡一下圖騰至了極崇高的殊勝境界!
就在這一刻,冷不丁的,我突然想要匍匐在地禮拜這境界……
我什麼話都沒有說,因爲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而皇上亦如是。在這一席發自肺腑的真摯陳詞落定後,他便重新與我安靜的四目相對、不語不言。
有夜風恍惚中漫了軒窗掠進來,曇然吹散了嫋嫋燭煙、撩起了曳地輕簾。
這思緒也於靜默中被惹引回神。心念甫動間,我還是有如許擔心:“倘使太后知道了陛下這般體貼,臣妾怕……會有麻煩。”顫動羽睫,我重擡一擡眸。
“琳琅……”
“陛下還是回去吧!”我打斷他的話,理性驟回的時刻忽然這樣道。
可是皇上卻急了:“琳琅,你這是要把朕驅趕出去麼?”他側目。
我也急了,顰眉啓
口還未言語呢,又聽得他冷不丁一句。
“你可以涉險面見父親來排解心中的委屈,怎麼就不願意面對着你同牀共枕的丈夫!”這一句很急迫,該是他發自於心順口就言出來的。
這話才一落定,他似乎就有些後悔,他是怕我覺的他是在刻意揭我的短、引我心裡不舒服。
他如是細心,但他是多慮了。
須臾的未言,唯有夜風坦緩不驚、氤氳絮語。
忽然的心裡一定,我苦笑開來,然而眸光卻很溫存。我情不由衷的愛憐的看着眼前這個小惡魔,檀脣一動、吐口徐徐:“好吧,小惡魔,你贏了!”
我覺的我錯了,我委實不該這樣有心無心的撩撥他的情緒。這一句話才落出來,皇上便忽地一下重新抱住了我……於是這身體再度貼燙着身體,兩個人再度重溫了前半夜的舊夢,一度失足淪陷,一瞬間渾渾噩噩全不能自主!
此夜未央。而這情緒,更未闌珊……。
就在次日,皇上不僅免去了我的閉籠祈福,更下一道聖旨、晉升我爲正二品雙字妃,賜字“寶”,是爲“榮寶妃”。這個寓意一如當初他爲蕭華凝更迭封號爲“珍”一樣,是爲“視如珍寶、榮寵無邊”。並賞賜珍珠十五斛、夜明珠六顆、珊瑚雲母屏風六座、玉如意六柄……其餘種種華服、擺件、妝鈿、首飾、香餅等不計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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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晉升來的很是突然,但其實又不突然。畢竟皇上他是打算封我爲皇貴妃的,縱被太后攔下了,那時今退而求其次的先給我一個雙字妃又有何不可?
倘使非得要給這晉升加上一個由頭,那其實是信手就可拈來的。諸如“協理後宮、建樹頗多、人心所向”云云。橫豎我這個正二品的雙字妃,得來的也可謂是德有配位。
我這邊兒才領旨謝恩,皇上便一掀簾子親自笑吟吟進來對我道喜。
“陛下。”我莞爾扯了脣畔的溫弧,忙又落身向他行禮。
“愛妃快情起!”他也開始拿腔拿調,但他忙不迭的把我扶起來。
相視一眼後,便不由雙雙笑起來。
皇上的心情看起來不錯。當然我的心情亦是不錯的。我迎着他落座,後在他身邊也貼着坐下:“怎麼,今兒個沒有上朝麼?”推量着時辰,這個時候皇上應該還在朝堂上纔是。
“嘖。”卻被他擡手對着我的腦門兒輕輕的彈了一下,“糊塗了?”他含笑道,“今兒是朕不臨朝的休息日啊!”
“哦。”我這才一恍然,心道自己果然是糊塗了!不由不大好意思的徐徐笑着遮掩。
“嗯。”皇上轉了目光打量了一下這室內堆疊的御賜,邊點點頭,“皇貴妃的事情暫時被擱置,但雙字妃卻是一定要封的!”說着話又看向我。
我一股無端的情緒漫溯衝奔,感動之餘心中也很委屈。時今這巨大的榮寵不僅沒能使我稍稍慰心、稍稍安心,反倒勾起我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悲慟!
因爲,即便再甚的榮華,卻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
想成爲皇上的妻子,成爲這個男人此生此世獨一無二的女人……我不要皇后的名頭,不要權勢的盛大,我只要成爲這個人獨一無二的妻子,光明正大的與他比肩站在一起,林立青山之巔、海洋之畔,共將目光遠眺同賞那好山好水、燦陽皓月美景無邊……
“琳琅,怎麼了?”
突地一下,耳畔傳來他灼灼的聲音。我一下子回了神!擡眸對上他的目光時,扯動脣角僵僵的笑一笑,聲音微弱:“沒什麼。只是臣妾,臣妾只是……太高興了。”。
晉升雙字妃,其實也不是一件小事。畢竟是正二品的分位,上邊兒就是貴妃和皇貴妃了!
這次晉升自然對後宮造成了不小的轟動。不知道永泰宮裡,太后娘娘又對此懷着何等的心思?
甄婕妤江嫺前來爲我道賀,不一會子棋漣苑的端淑女也來道賀。
這兩個人一前一後的相繼過來,既然三個人難得如此不約而同的聚首,便留下她們多聊了一會子。
“嘖嘖,姐姐時今可當真是榮華無邊、可喚雨呼風了呢!”江嫺一如既往的是那副口快心直的模樣,歡悅着嗓音泠泠的笑言出來,“就此後,我們可都更可仰仗娘娘的德澤!”
“甄姐姐說的極是。”端淑女是一貫的巴結示好。她妙眸流轉,聲音也是歡悅的,“娘娘本就人心所向、建樹頗深,時今成了榮寶娘娘則更爲德澤後宮、可定人心了!”
“德澤後宮,本宮可不敢當呢。”我小口飲着水果羹,徐笑盈盈道,“不過這德澤錦鑾一宮,卻是分內的事情。”仍然把話說的中規中矩。
“嘖,娘娘委實是謙虛了!”端淑女蹙眉又道,“論及後宮德澤,倘使不數娘娘爲第一人,卻又能數誰爲首?”
耳聞這話,其實是很受用的,並且我心裡對這話其實是不否認的。於是我頷首笑笑,默默然的並未接話,但也沒否認。
還是江嫺機變的很,她最知道什麼叫做點到爲止。她便沒有逢迎端淑女的話,啓口嫣然間提起另外一個話茬:“往常‘榮姐姐榮姐姐’的喊慣了,如今娘娘晉了雙字妃乃是大喜,但這日後卻不是得改稱一聲‘寶娘娘’?”這話說完她自己倒先笑開,是無害的湊趣。
我愛憐的擡手戳她眉間一下:“就你這張嘴最是沒個正形!”
江嫺便也乖憨的笑一笑。
我搖首微微,把聲音正色了些:“快不消這諸多的講究着,想喚什麼便喚什麼……嘖,‘寶姐姐’的話就委實是玩味了,‘寶娘娘寶娘娘’的聽着好生彆扭呢!”又一頷首、徐笑未斂,“往後若願意,不如直接就喚一聲姐姐吧!這樣也顯得更爲親暱。”
江嫺並着端淑女便頷首笑應了。
皇上素來送於我的東西極多,若說是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好的都往驚鴻苑裡堆也不爲過!故而時今這些個御賜的東西,我也不是很稀罕。既然這兩個人過來,便叫冉幸吩咐宮人們把這東西分出來、分別賜於了這兩個人帶回去,也算是隨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