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來。”我心中覺的對她不起,邊嗔怪自己的不查,忙起身過去親自開門迎她進來。
還好,這個丫頭素來貼心,此刻也沒有對我過度怨怪。她只是頗爲無奈的頷首嘆一口氣,旋即搖搖頭:“娘娘您究竟是去了哪裡,這一通的可讓奴婢好找,擔心死個人了!”
我眉心一動,也沒急着答話,擡手把門扇閉合,示意冉倖進來。
這內裡的氛圍一下就顯得肅穆,冉幸也意識到了有不同尋常處的地方,忙也不多問,一收言後跟着我步步入內。
“我,可以相信你麼?”斂斂心緒,我斟酌着心緒小心翼翼的道了一句,一個思量在我心底下徐徐的瀲灩了出來。
冉幸聞言後顯然一愣怔:“娘娘,您爲什麼這樣說話?”她蹙眉,旋即一展顏,頗有些無奈,“當然可以,一定可以啊!”說着話擡手牽了牽我的玉指,“呀!”她又一嗔,“娘娘,您的手怎麼這樣涼?”忙又轉身尋了琺琅暖爐,後把這湯婆子遞給我讓我抱着暖手。
“是麼?”恍惚中我笑一笑,感知着手心手背的熱度,心裡有莫名的慰藉感浮動涌現。
我信了冉幸的話,其實我那問話委實是多此一舉的!難道不是麼?一個人可不可以相信,從來都不是靠問和答覆,而是靠自己內心深處那一簇真切的評判。
故而,這個問題,本就是可笑的。
我起身踱步,徐徐的至了冉幸的身畔,斂眸間不動聲色的嘆出一口氣:“你與我都是師父的人,所以諸多的地方,其實我們兩個人是不需顧慮的。”於此緩緩頓了一下,是真心話。
冉幸頷首,她並未多說什麼。這是心照不宣的沉默。
我轉了一下面靨,邊掃了眼窗棱處,在確定並未有人偷聽後,才又緩下語氣同冉幸語重心長的交起心來:“但雖如此,這茫茫人海、軟紅萬丈間,所作弄着牽絆在一處的,橫豎也是一個緣份!”我牽起她的手,目光有動容涌現,她亦如是,“因了這一段緣份的驅使,我們雖爲主僕、實則親如姐妹。這是很可讓我慰藉的地方。”
冉
幸搖搖頭、又點點頭,她的聲音亦低迷下來:“娘娘卻又同奴婢說這些見外的話兒!”她且嘆又道,“倘使再這般,奴婢可當真是要着惱了呢。”她側目,眸波一沉澱。
雖然之後的話兒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我能明白,她是想告訴我讓我放心,她是想說自己不會背叛我的。
放心不放心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時今這件事情,冉幸她是可以幫助我的。
我側首微微:“但本宮並非敬國公女兒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娘娘!”她忽地又打斷我,示意我注意着時宜場合。
我笑一笑,低低道:“這是在自己家裡,沒關係的。”
“終究還是要注意些的好。”她又道。
我且笑且嘆:“你這般謹慎,過了頭也委實就是一種毛病吶!”
她愣一愣,也自覺無趣,頷首有些不好意思的靦腆笑一笑。
“我卻跟你說一件正經的事情。”至此,我再度斂了話鋒道了一句。待她回神靜聽後,我頷首微微,“方纔在街上,我是無意間瞧見了自己幼時的孃親。”
“孃親?”冉幸一擡眸,她沒防就下意識的給喊出了聲,不過這聲音並不高。在意識到自己失態後,又忙把聲音噤住。
我頷首微微,娓娓道來了這樣一段連我都覺的太過杳遠的往事前塵:“本宮幼時,是居住在江南的。”旋一擡眸,“但在五歲那年,被姜淮給莫名其妙的接到了帝都來,就此便與那本是相依爲命的孃親斷了聯繫、沒了音訊。”
冉幸靜靜的聽着,眼瞼瀲灩,似乎也勾起了她一段追思來。
我心照不宣,啓口繼續又道:“直到時今,就在方纔卻無意中於街上看見了她……”我沒繼續說下去,拖了個略長的音。
“所以娘娘方纔,是去尋夫人了?”冉幸擡眸。
我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偏開眸子於一側去,旋即幽幽嘆息一聲:“原是想去的,但中途被師父給阻止了住。”這話音無不哀怨。
冉幸聞言,眸波亮了一亮,旋即又微聲道:“國公
爺自娘娘幼時,便把娘娘接回了這帝都、且養育在身邊。如此,當是不願娘娘再度與夫人相見,擔心娘娘拋舍下自己、同夫人一心了吧!”
“他會麼?”我笑笑,聲色且訕且微苦。旋即又是一嘆,幾多自嘲氤氳盪漾,“倘使他當真會因怕我拋舍,倘使他當真會如此的在乎我……”我如是的沒有再說下去,再說下去就沒意思,橫豎是傷感情的。
倘使在他心裡當真如此的在乎着我上官琳琅,那麼我又怎會愛上皇上?
愛上皇上似乎是我命中註定的事情,但也不得不說是姜淮的一手造成……這可當真是作弄!
冉幸擡手撫撫我的肩膀,以這無聲爲安慰。我的心思,她總歸是明白的。
我權且斂住這個話鋒,把話題往正經的地方引,轉眸凝目:“時今師父那裡,怕是防備着我。而我又一定是要知道孃親的所在處,我這心裡頭有着諸多疑問,不開解終歸是會牽心難過……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除了孃親,當沒有人能爲我開解!”我再嘆息,落言微聲。
冉幸頷首點點頭:“奴婢是明白的。”她是個聰明人,眸波靈動,“娘娘可否告知奴婢夫人的名字、相貌特徵……奴婢且出府去,幫着娘娘您尋覓?”
她這一說倒一下子把我愣住!我陷入了沉默。
名字麼?我努力的在記憶中搜索,但委實不能尋味到半個字眼是關於那位神秘女人的。
至於相貌特徵,我倒可以向冉幸略略的描述出一二來。
“娘娘。”
這時有侍女忽然隔簾而喚。
我猛地一回神!
那侍女繼續道:“廚房那邊制了幾道小點心,奴婢給娘娘您送了來。”
我示意她把點心送進來。
待她退下後,冉幸悄自附在我耳畔對我道:“娘娘,這國公府終究不是說話兒的地方,待我們回宮之後,奴婢尋貼己人爲娘娘細細查訪!”
我也深以爲是,便權且的按捺了這個話題不做提及。但終究是心覺慼慼,始終有如芒刺在喉、恍恍然實在不能安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