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幸沒有再多話,徑自頷首沉了眼瞼,她在心裡斟酌着我這一字一句,想必也能有所領悟。
“娘娘。”這時進深過道處隔簾傳來春分的聲音。
我與冉幸便回了神,側目看去、示意她說話。
春分便做禮道:“甄嬪娘娘來瞧娘娘了!”
心念一動,我一恍惚:“是江嫺過來了……”又料想這委實也是情理中事,時今皇上向後宮宣揚只說我臥病,那麼這一衆的妃嬪倘使不過來那就是失禮。眼下是江氏,過會子不定又會是誰人,只怕這幾日將會頻繁的迎來送往了!念及此,我就覺的一陣頭疼。擡手撫了撫太陽穴,旋即示意春分請她進來。
“姐姐……”江嫺才一掀起簾幕進來就是一通哭。
這倒叫我有些牴觸,但這心坎兒被她這哽咽的啜泣給作弄的柔了下來。瞧着這個立在我面前的淚人兒,我嘆了口氣,擡手牽過她的手,引着她往榻旁冉幸遞來的繡墩處落座,旋即徐着聲色安慰她道:“好了,妹妹這是怎般?作弄的本宮好像已經撒手歸西、不在塵寰了一樣!”這言語是在湊趣,但也有微微的鋒利在裡邊兒存着。
江嫺一聽了這話兒,忙擡手拈了帕子擦拭眼淚,旋即壓住悲意,勾脣對我笑一笑:“委實是嬪妾不好,觸了姐姐這等的黴頭!嘖,時今眼瞧着姐姐沒事,這心也就踏實了!”她說着話兒又有了哭腔,但她側首以帕子再拭眼瞼,後重新轉過臉來看着我時已是春光明媚。
我搖搖首,纖指再度撫了撫太陽穴,面上且柔且肅道:“時今這一遭臥病,倒是煩累了衆多人爲本宮牽掛,這麼一份份的情誼卻真心不知該如何償還了!”
江嫺聞言後搖搖頭:“娘娘快別這麼說!素日裡來這衆多的姐妹全都指着娘娘您一人的照拂,這份恩情才真真是比四海之潮都要深厚。倘使說起償還,委實也是姐妹們不知該如何償還才能償還的過娘娘深恩了!”於此她嘆息未泯,旋又蹙眉探了探身子向前道,“卻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就病了呢?”口吻是關切的,但這一雙迷離的眸子裡忽地有了黑白分明的顏色,她是在探尋。
我沒有急於啓口回覆她,權且在心裡思量了一下。永泰宮的事情即便江嫺她們不會知道的一清二楚,卻也可從一些風聲中探查、體味過其中許多真味來。即便皇上一定已經下令嚴守口風不得亂傳,但這人的嘴到底還是管不住的,風聲有意無意總會以最快的速度波及到每一個角落。
但這樣的事情,心照不宣便也罷了,還當真沒什麼必要跟誰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須臾沉默後,我勾脣笑一笑,眸波漣漪、口吻是風輕雲淡:“嘖,這十月溯的氣候,也不知怎麼了就身上落了不適。甄妹妹你也當多注意身子,即便是風寒這類的小症,素日裡若不知擔待些,怕也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了驚濤駭浪呢!”我嘆口氣,轉眸又道,“這真所謂是病來如山倒的……不過卻也沒有外界所傳的怎樣怎樣嚴重。噥,且瞧着,好似本宮就不中用了似的!”這目光重新又波及着落回到了江嫺的身上。
江嫺極其聰穎,一下就解過了我的意思。她心照不宣,便也順着我的話往下說:“可不是?但還望娘娘千萬保重自己。莫不然的……嘖,妹妹們又倚靠誰去!”她說着話擡手爲我捻捻被角。
這句“倚靠”可謂又是傳遞許多真意。我勾脣徐徐,誰也心照不宣罷了。
即而橫豎又說了些場面話,一來二去的,沒了什麼好提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