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在跌落懸崖之前被秦津折斷,現在又被緊緊地禁錮在鐵鏈裡,南司玥只覺這身體也快要不是自己的了。下意識地輕輕轉動眼眸,他打量着這陰暗的陌生空間。只見四周青色的石牆上,正密密地結滿了水霧,水霧底下,又散佈着零星的青苔,彷彿是牆壁的眼睛,幽怨地訴說着黑暗裡的冰涼。地面亦是潮溼的,水氣直往面上撲來,南司玥不禁打了個寒顫。
看來,這一切,不是南司璃的胡鬧了。
那麼,這是哪裡?
驀地,腦海裡竄出那個熟悉的名字:嵐州!
對了,嵐州。那個已經被西嵐佔據的嵐州。
南司玥的嘴角,不經意地泛起一抹嘲笑,隨即又眼眸一轉,暗用內力,試圖掙破這一身的束縛。不曾料到的是,如此一來,五臟六腑如碎裂般抽搐,頃刻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來。竟是內臟俱損。
血濺在衣服上,如大朵的蓮花盛開,南司玥緩口氣,頓覺天昏地暗,眼前一黑又要暈倒。
突然,門“吱呀”一聲開了。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揹着光,看不清面容。
南司玥無奈低笑一聲,咬咬牙,強迫自己迅速清醒過來。
那人低着頭走進來,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走着,恍若閒適漫步於良辰美景之中。待步至南司玥跟前,才緩緩擡頭,那鼻樑上猙獰的傷痕詭異地獰笑着。
南司玥仔細盯着那道傷,終是有些釋然地微笑了:“左青木,好久不見了。”
左青木望着那蒼白的面龐愣了愣,隨即也笑了,道:“你還記得我。南司玥.”
“你不是也記得我嗎?”
“你啊……”左青木饒有興致地看着他,手指纏上他的青絲,拉緊,迫使他更加面色蒼白地盯着自己,繼而悠然開口道,“如此美麗卻又利害的人物,我怎會不記得。”
南司玥盯着他的傷,不語,面上盡是輕蔑。
左青木卻鬆開他,指着自己的鼻樑柔聲道:“這個傷,你還記得嗎?”
“當然。”南司玥坦率答道,“三年前,南司玥救人心切,不慎傷了將軍,真是抱歉了。”
“哈哈哈,你可真會找託辭。”左青木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看着自己,而自己帶着濃濃恨意的目光,亦是瘋狂想要刺穿他的心。只這面前的美人,卻是一臉無謂的淡然。左青木只在他眼中看到一片深沉的霧芒。
“他還好嗎?”對峙良久,左青木終於鬆開他,轉身,問,“那個叛徒,他還好嗎?”
“哼,”南司玥冷笑,道,“叛徒嗎?在南司玥看來,似乎是西嵐背叛了他。你如此在意他的生死,莫非宮黎彤發現他還活着,要找你問罪?”
“你住口!”左青木猛地怒喝一聲,一巴掌打在南司玥臉上,又揪住他衣襟,一字一句道,“南司玥,西嵐皇帝陛下的名諱,也是你可以叫的嗎?”
南司玥並不畏懼,反笑道:“北澩一日未降,嵐州就仍是我北澩的城池,在我國的疆界內,南司玥也斗膽請將軍尊稱我一聲長皇子。”
“你……”那淡定自若的模樣,直叫左青木恨得咬牙切齒。明明已是階下囚,卻仍是一副主人家的傲骨,這樣的南司玥,怎能叫人不恨?何況,這個人,還是在自己臉上留下傷痕的元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