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匿在平靜下的波濤洶涌,絲毫阻擋不住良辰吉日的到來。時光在故作安然中翩然輕擦,太后的壽辰於萬衆矚目中,傾然而至。
易無風是個孝子,早就下令,太后壽辰普天同慶。
宮裡早早就慶賀起來。不過天才濛濛亮,各宮的宮妃們已經殷勤的等在壽昌宮的門口,等的太后梳洗完畢,爭先恐後的趕赴太后宮中。
皇后是後宮之主,當然得趕在所有人的前頭。
今日的太后,打扮的較之往常,要爲喜慶一些。絳紫色的鑲金邊袍子,明針暗線落着大朵大朵盛開的牡丹,飄落的五彩孔雀羽毛紋樣,托起鳳凰展翅高飛。大氣中彰顯着當朝帝君親母的尊貴,歲月痕跡漸漸散落着的面容,描的一絲不苟。
白髮藏在黑髮中,被宮女的一雙巧手梳成百鳥朝凰髻,金絲鳳鳥朝冠,璀璨奪目的明珠金步搖。細微的一根金線,都是價值連城。
似乎受着今日氣氛的感染,太后的臉色非常和藹可親,笑眯眯的看着前來的宮妃。
皇后領着到場的衆人,緩緩移步走到太后跟前,盈盈的拜身下禮,
“臣妾參見太后,恭祝太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千歲千歲千千歲!”
“哈哈哈,起來起來,都不必多禮了。碧秋,看座。”難得的好心情,看着眼下恭敬的兒媳婦們,太后歡快的笑出聲。朝着身邊的碧秋點了點頭,示意給宮妃們看座。
“是。”領會太后的意思,碧秋躬身上前,欠了欠身。
“謝太后娘娘!”衆妃齊聲回答,應聲而起。在碧秋及宮人的引領下,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就在這時候,偌大的宮殿上“砰”的一聲,在中間炸開一朵五彩花,一個身穿着五彩舞衣的女子從房頂上翩翩落下。手中舞着五彩的絲帶,曼妙的舞姿,看的場上的衆人皆是移不開眼。
待看的仔細後,才發現,跳舞的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太后親生的閨女,昭和公主易無鳶。
一曲舞罷之後,易無鳶跪在太后跟前,笑的眼睛眯成彎月的模樣,與太后道,
“兒臣恭祝母后,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好,好好。”易無鳶本身就是太后心中一個難結的解,自從易無鳶回到自己的身邊,又到此時的母女情深。太后心中是說不來的激動,抹着眼中泛出來的淚水,起身走到易無鳶身邊,親手將她扶了起來,扶到自己的身邊坐着。
經過易無鳶的賀禮之後,皇后率先站起身來。接過身後的玉燕遞過來的盒子,捧着親自送到太后的跟前。先是拜了一禮,才道,
“素來聽聞太后喜好禮佛,臣妾讓名家顧子陽描繪了一幅觀音圖,藉此來恭賀太后壽辰大喜。”說着,打開盒子,拿出口中的觀音圖綻開。
頓時間,在瀰漫的陽光中,觀音圖好似散發着迷人的光暈。一筆一劃,都是那麼的栩栩如生。真不愧是名家之作,仔細的從皇后手中接過畫作之後,太后看的移不開眼。
傳言顧子陽生性荒誕而怪癖,偏生做的一手好畫,特別是觀音圖。但是他視錢財如糞土,作畫贈畫全憑他的心情。若他心情好時,分文不取,若他心情不好時,就算你給千金他也不加理會。
而且,他極其厭惡跟朝中之人打交道。
皇后能得到他的畫作,可謂是用心良苦,費盡心思。
而太后素來精通畫作,仔細勘察之後,已然看出這幅畫乃是真真的出自顧子陽之手。當下,對這禮物是滿意的不得了。連連讚賞着皇后,
“還是你知道哀家的心思呀,也就你最知道哀家的心思了。”如此高的讚賞,聽的場上的宮妃們,心中頗不是滋味。
本也一同賀壽的鄭怡媛,看着皇后拿出來的賀禮並不是她如自己所說的,用純金打造的金剛經時,臉色瞬間變的慘白。
站在不遠處的柳煙兒,本是想來看着皇后出醜的,沒想到反而看着太后如此的讚賞皇后。心中越發的煩悶,瞪過一邊的鄭怡媛一眼。不敢接柳煙兒的目光,鄭怡媛惶然低下頭。
既然皇后開了先頭,後宮的嬪妃們接二連三的奉上自己的賀禮。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輪到於緋詩。捧着慕婉給自己的錦盒,於緋詩微笑着走上前,跪在太后跟前,
“臣妾恭祝太后萬壽無疆。”說着,將手中錦盒送到太后跟前。
因爲仙履林之事,太后對於緋詩心中生了諸多的不滿。但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太后還是笑臉盈盈的看着於緋詩,接過她的禮物,點了點頭,
“你有心了,來說說,裡頭是什麼好東西。”
見的太后問起,於緋詩不好回答,硬着頭皮答,
“回太后,臣妾聽聞太后喜好禮佛,因而讓人定做了一副白玉觀音。小小敬意,還望太后笑納。”
“是麼。”聽聞於緋詩居然給自己送了白玉觀音,太后笑着的眉眼越發揉開了一朵花兒。當下就讓開打開錦盒,要觀賞白玉觀音的風采。
然而,讓所有都意想不到的是,錦盒之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白玉觀音。而是一些破碎的泥土碎片,立刻,太后笑盈盈的臉色就拉聳下來,由晴轉陰,變成狂風大作,
“這便是你的白玉觀音麼?”盛怒之下,太后搶過碧秋手中打開的盒子,一把摔在於緋詩的臉上,滿盒子的泥塊落滿於緋詩的身上。
沾花了她描好的妝容。
怎麼可能。一時間,於緋詩也不明白爲何盒子裡的白玉觀音會變成一堆泥塊,但是此時情況,自己縱然是長滿一百張嘴也是說不清了。黯然的低下頭,貼到地上,
“臣妾惶恐,太后息怒。”
“你讓哀家如何息怒。”本就對於緋詩心懷不滿,如今她又送上這樣的東西給自己賀壽。讓太后如何能不動怒,瞪着於緋詩的雙眼,恨不得噴出一把火,將於緋詩燒死。
於緋詩就算是再笨,也猜到自己的賀禮被人掉了包。
然而,自己在來之前,就只有慕婉跟自己在一起。兩人同時從芳華宮出發,來壽昌宮時,於緋詩曾到內殿換衣服,剩下賀禮跟慕婉在一處。
可是,會是慕婉麼。於緋詩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本着最後的意思情意,於緋詩仍是不願意將慕婉拉下來。只是磕着頭,一邊爲自己辯解着,
“太后息怒,臣妾定是被人陷害了。”
“被人陷害?”見的於緋詩還在狡辯,太后越發的生氣,一把拍過一邊的桌案。嚇的堂上的衆人全部跪下身來,
“太后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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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住口。”太后又是怒吼一聲,鎮壓的堂上鴉雀無聲,只聽的太后暴怒中的聲音連連吐出,
“你說你被人陷害,東西是你從芳華宮中帶出來的,有誰靠近過你的東西。嗯,難道是你自己陷害你自己的麼?”
縱然是明白,陷害自己的那個人有可能是慕婉,於緋詩還是不願意將慕婉供出。只是沉聲的道,
“臣妾不知道。”如此的辯解,在太后眼中顯得太過蒼白。太后已然一口認定,於緋詩就是故意的來尋她晦氣,因爲當日在仙履林,她曾懲罰過於緋詩。
如是想着,太后眼中驀然起了殺意,
“你果真是不知悔改,當日在仙履林中,哀家本着教悟你,沒想到你竟敢記恨哀家。還敢在今日給哀家送來泥菩薩,怎麼,你是在詛咒哀家泥菩薩過江麼?”
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想法,而當初慕婉將東西交給於緋詩的時候,於緋詩確確實實的看過,盒子裡真的是白玉觀音。
但從眼前太后的臉色看來,於緋詩預料到自己今日凶多吉少,只能不住的磕着頭,
“臣妾從來沒有如此的想法,太后明鑑,臣妾真的是被陷害的。”
神志早就被盛怒吞噬,太后根本聽不進去於緋詩的辯解,擰起的雙眉,殺意盡顯。橫過於緋詩一眼後,冷冷的啓了啓脣,
“來人,將於妃拉下去,杖斃!”
此令一出,衆人皆是露出不同的神色。隱匿的欣喜無聲無息的漫布在柳煙兒的眉間,不動聲色的看着跪在堂前的於緋詩,柳煙兒的得意流露在清澈的眸子裡。
皇后亦是爲着太后的嚴令一愣,直到執行的侍衛走進來,皇后纔是回過神。
於緋詩無力反抗,只能默然的跪在原地。
“不可以。”沒有人敢阻止,易無鳶一把撲騰過去,擋在於緋詩身前,阻擾着前來行刑的侍衛們。哭求着太后,
“母后,您三思呀,不可以呀,母后。”被太后嚴厲的懲罰嚇得不知所措,易無鳶惶然的哭泣出聲,只能哀求着太后。
“香兒。”看着自己女兒淚流滿面的面容,太后微微有些心疼。卻是仍然不願心軟,轉過頭,冷冷的下令,
“來人,將公主拉開。”鐵了心的模樣,讓柳煙兒更加的歡喜。
“太后。”“噗通”一聲,皇后也是跪了下來,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宜殺生。太后您是慈悲人,何苦在自己壽誕的日子殺生。太后您不是最爲崇尚禮佛的麼,太后。”
皇后的勸話,可要比易無鳶要來的有水平的多,一句話下來。總算讓太后所有顧忌着,挑了挑眉,太后斂去臉上的厲色,
“來人,將於妃拉下去,關入宗人府的大牢。”被皇后的話一提醒,太后剛被盛怒衝昏的頭腦,這個時候微微清醒過來。看了看易無鳶滿臉的慌張跟淚痕,想起許皖年跟許家,還有易無鳶跟許皖年之間的情意。
太后臉上的殺意減退半分,若是將於緋詩處死了,只怕易無鳶在許家的日子定然也是不好過的。
爲着女兒的幸福,太后藉着皇后給的臺階,走了下來,
“先將她關入宗人府吧,聽候發落。”
“是。”走進來的侍衛馬上應答一聲,將於緋詩拉了下去。
見的於緋詩的性命得已保全下來,易無鳶重重鬆下一口氣。
而死裡逃生的於緋詩並沒有慶幸的笑意,反倒是一眼失望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慕婉。
才被侍衛押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