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歸!”
“主子!”
九虛與她尤一前一後朝白玉容歸撲去。
“容歸!”蘇珝錯跑到臺階上的案桌後,將伏倒在地的白玉容歸扶了起來,神色驚惶。
九虛站在臺階上,回神望着殿內的情況,只見滿地鮮血,豔紅一地,鐵樹臥倒在一旁,手臂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滿臉糾結在一起,痛苦萬分。
而殿中已經沒了那個人的身影,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鐵樹!”九虛身形一動,準備朝鐵樹走去。
不想,下一刻耳畔響起了嚴羲的提醒聲:“小心!”
九虛轉身,只見一簇寒芒已近在眼角。
“鏘”的一聲,後方傳來了拳腳與刀尖交鋒的聲音,他握劍轉身,身子如電,強勢插入戰局。
蘇珝錯望着突現的人影,就知道這一切就是那人所爲。
那人形若鬼魅,宛若無骨般纏在嚴羲與九虛的劍下,斬不斷,割不上,柔韌至極。
這……
白玉容歸的手緊緊的握住了蘇珝錯的手,目光微微下移,觸及她的腰處,臉上溢出了痛苦之色,“阿珝。”
“我在。”蘇珝錯回神,將他扶起來,“你哪裡受傷了?”
“無礙。”白玉容歸忍着疼搖頭,但是握住蘇珝錯的手卻因過於用力而隱隱顫抖。
蘇珝錯伸手要摸他的身,被他按住,“容歸!你到底傷在了哪裡?”
白玉容歸臉色愈發慘白,卻不肯說。
蘇珝錯後知後覺,想起了楚銜玉的藥,低頭從懷中將楚銜玉的藥瓶掏出來,倒出解藥,喂到他嘴邊,道:“這是治你傷的解藥,快吃下它!”
原本是因爲關切他而拿出來。
不料那藥一出現,白玉容歸握着她的手就僵住,連帶着他整個人都愣住,用着一種不敢置信的目光望着她。
“爲何這般看我?”蘇珝錯不解。
“你……”白玉容歸的聲音都有些抖,“去見了他!”
蘇珝錯不知白玉容歸口中的“他”是指溫陌君,還是楚銜玉。
“你去見了他!”白玉容歸的情緒卻走向負面的頂點,掙開了她攙扶的手,任由自己跌坐在寬椅之中,震驚的臉色霎時被哀傷與絕望代替,淡雅似霧的眼眸中滿布蒼夷。
“容歸!”蘇珝錯不懂爲何他這般激動,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耳畔的刀劍聲未歇,然卻又一道極爲溫婉的聲音穿過尖銳聲,徐徐而來:
“容親王,現下你可是信我了?”
突現的聲音讓蘇珝錯回頭,當文柔那纖細的身形,柔弱的五官,溫然的淺笑映入眼中時,她大驚,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應該在牢房中嗎?
文相不是一直在設法救她嗎?
對於蘇珝錯的震驚,文柔表現得格外鎮定,還謙恭的行禮:“皇后娘娘。”
“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蘇珝錯望着她,音含質問。
但,文柔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皇后娘娘怎會忘記?臣妾,一直都在這裡。”
一直!蘇珝錯再度震驚。
就在她還未從文柔那富有深意的話中體會出什麼,
耳畔白玉容歸隱含冷漠的聲音又再度壓了過來:
“這就是你真實的計劃,是嗎?”
“你爲何這般說?”蘇珝錯回身,怔愕的望着他。
“到了此刻,你依然裝作懵然不知。”白玉容歸怒極反笑,脣角盡是獰色,他伸出修長的指攀住了她的肩,目光幽深的望着她:“你是因爲我的縱容而肆無忌憚嗎?”
“容歸,你懷疑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蘇珝錯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緒,問出了這個問題。
嘴角的笑意在泛濫,白玉容歸整個人都因嘴角那抹冷酷絕麗的笑而變得妖冶,“你可知她告訴了我什麼?”
蘇珝錯望着文柔,她依然溫婉的站在那裡,一如之前不曾被人發現那般默默無聞。
“你信了她!”她心頭刺痛。
“之前不信。”白玉容歸伸出另一手握住了她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反過來攤開了她的掌心,低聲道:“你說,只要你不知道,你就不會阻止。”
蘇珝錯聽着他低低的說,沒有打斷,此刻她已心亂如麻,心殤成結,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去解釋她不清楚的事情。
“可是爲何你要這樣做!”白玉容歸伸手捻起那顆藥丸,用拇指和食指狠狠的將藥捏成粉碎。
“容歸,這……”
“轟!”
她的話還未完,就被白玉容歸擡腳踢翻的案桌打斷,轟然巨響,案桌砸得裂成兩塊,宛若她此刻的心,怦然龜裂。
“你讓她給我的是什麼?”
“我沒有讓她給你送什麼!”蘇珝錯辯解。
“好!那麼你解釋這個解藥是從何而來的!”
“這是我從楚銜玉那裡得來的!對,我之前是出了宮,也去見了楚銜玉,但是那是因爲你的傷因中毒遲遲不愈,不是爲了你所想的什麼勾當!”
“勾當!”白玉容歸冷冷的重複這個詞,“你以爲我只是想着勾當,而不是齷齪!”
“白玉容歸!”蘇珝錯瞪着他,明明是蒼白虛弱的人,爲何還可以用着那張虛薄的脣說出那麼傷她的字。
白玉容歸被她這一番吼,眼中怒火翻卷,他側開目,對着九虛吩咐道:“九虛,殺了他!”
“是!”奮戰之中,九虛硬聲回答。
隨後他又對文柔道:“把你之前對我說的話,重複給她聽。”
蘇珝錯見白玉容歸這麼說,目光投向文柔,眼中疑惑與冷冽並重。
“是。”文柔點頭應答,目光迎上蘇珝錯的視線,眼中微微一頓,隨即淺笑依然,“皇后娘娘,你真的不記得您對我說過什麼了嗎?”
“我從未指使你做過什麼!”蘇珝錯一字一頓的說道。
餘光一直鎖着白玉容歸,但是他卻不肯看她,背過去的身影修長如玉,卻冷若冰霜。
“玄真觀那一夜,娘娘特意吩咐臣妾將消息透露給容親王,因爲你十分確定他回來救您,說是這樣便可保陛下無性命之憂。”文柔聲音低低菀菀,柔潤好聽。
“是嗎?溫陌君真的無性命之憂嗎?”蘇珝錯冷然一笑,反問。
“因爲你相信只要你在,陛下便會無虞。爲了保全陛下,你借回府的機會去查看了蘇聞遺留下來的證據,
你想知道容親王給你的這塊玉佩,到底有什麼用,可以怎麼用。”文柔望着蘇珝錯,繼續說道。
蘇珝錯眉色一深,文柔竟然連她去了蘇相府也知道,她還知道自己是想找到玉佩的來源,這怎麼可能!
可是親耳聽聞怎會有假!
她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下意識她去摸系在腰間的玉佩,哪知一摸掌心一片冰涼,那裡什麼都沒有。
玉佩呢!
她低頭搜尋,難道是來的臉上不見了?
“皇后娘娘可是在找它?”文柔見蘇珝錯的目光四處搜尋,她攤開手,對蘇珝錯問道。
蘇珝錯心一揪,隨後緩緩的回了頭。不出所料,自己本該懸掛在腰間的玉佩,完好的出現在了文柔的掌心。
當玉佩出現在別人手中的那一刻,白玉容歸眼中的痛色轉爲了深沉的暗色,心頭的驚濤駭浪全然被壓抑在了那片暗色之後,顯得整個人更是冰棱萬分。
“皇后娘娘似乎忘記了,今早您將它交給我,說是讓我做一件事,順便將它交還於容親王。”文柔望着那塊玉佩,目有所思的說道。
“它出現在你那裡,並不能說明是我給你的,或許是你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拿走了它。”蘇珝錯忍着傷,冷聲回答。
“皇后娘娘有此一問,是自然的。”
文柔輕輕彎脣,彷彿吃定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不說臣妾之前無法去到娘娘的寢殿,單看臣妾一個人也能知道,臣妾若是想從武功非凡的皇后手中將你貼身不離的信物取出,無異於登天,是斷然不可能的。”
“文柔!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爲何要這般誣陷我!”蘇珝錯往她衝去。
但是沒走兩步就被白玉容歸伸手攔住,他對文柔繼續道:“你繼續說!”
另一邊九虛因白玉容歸的吩咐招招狠厲,對準柔若無骨的人刺去,皆是奮不顧身的殺招。嚴羲措手不及,驚險招架,讓對方遊刃有餘的穿插其中。但是沒過多久,嚴羲找到了與九虛合拍的節奏,兩人從兩個方向朝他攻去,讓他開始招架不住。
三劍相殺,鏗鏘之聲厲似惡鬼之聲,撕碎着四周的冷寂,抓出一道道讓人膽寒的殺氣。
在這片鬼殺之聲中,文柔聽聞白玉容歸的吩咐,清婉的繼續。
“誣陷這個罪,臣妾斷然不敢當。雖然臣妾是陛下的人,但是也知皇后娘娘與容親王情誼不同,只是娘娘拿父親之命相挾,且爲了掩人耳目特意來地牢一見,臣妾縱然不願,也不敢不從。那碗藥中的東西雖然不是致命的,但是也是對身體有損的藥,娘娘讓臣妾扮作宮婢以你的名義將藥呈給容親王,隨後再將這塊玉佩交給陛下。”
“胡說!”蘇珝錯打斷了她,“不說我沒讓你熬藥,更不會讓你害容歸!”
文柔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似是無奈:“娘娘非要這麼說臣妾也沒辦法,但是若是沒有人的幫助,臣妾斷不可能走出那個天牢,更不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勤政殿,至於娘娘您自己的心思,臣妾就無法猜了。”
蘇珝錯見她雖然每一句話都是說的那般清淡,但是卻每個要點都切入了白玉容歸的心,一字一詞輕輕的將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之心碾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