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過,這件事情老夫很着急,如果不盡快弄清楚,定然會寢食難安,還請公子儘快,如何?”明明是在徵詢白芍藥的意見,可林振天說完這話,又立刻道:“不如這樣吧,今日晚餐後,公子就將答案給老夫,如何?”
一連兩個如何,讓白芍藥險些笑出了聲。
她垂眸,掩住眼中百般複雜的心緒,不讓外人窺探半分。“是。”
“那你先退下吧。”林振天揮揮手,示意她離開。
白芍藥離開後,林振天的表情變得深不可測。握着扶手的手立刻握成拳頭,那雙精明的眼裡迸射出無盡冰冷殺意,讓人見之,定然不敢相信這個人真的只是個商人。
“你如何看?”半響後,林振天對着前方的虛空說。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一個人從林振天椅子後的屏風後走了出來。來人身着水藍長裙,青絲挽髻,幾縷垂落胸前。圓潤的臉頰上是一雙如明珠般雙眼,勾勒着淡淡黛眉,脣如三月桃花,膚如凝脂白玉。
好一個美人!
她的美,不僅僅是皮相,而是那悠然的氣質。她彷彿是從畫裡走來的凌波仙子,正悠閒行走在碧水青山間。
那雙本不應該沾染半點凡俗塵埃的眼,卻在林振天的一個問題後,閃過一絲陰狠,徹徹底底的將一個仙子變成的蛇蠍美人。
“你的這位謀士,還真是不錯。應對得當,不驕不躁。哪怕被你那麼逼壓,也能守住心神,淡然以對。若她真的如外界所傳言那般才華橫溢,運籌帷幄,如在世子房,你能得到她的幫助,那個計劃的成功率會高很多。”
林振天也露出一絲惋惜表情,“你不是看到了?她不可能爲我效力。她來我這秋林山莊,也是懷着目的來的。之前我一直查不到她的目的,不過最近因爲林安然的事情,無心插柳,反而找到了她的目的。哎,真沒想到啊,我那個兒子,竟然有這麼大的魅力。不僅僅讓那笑面修羅險些背叛,這在世子房也因他而來。”
“哦?你是說,這花非花是爲了林安夏來的?”
林振天側眸看了女子一眼,那雙眼依然是一片沉靜的精明,沒有絲毫因女子容貌而動容。儘管,這女子的美貌足以讓萬千世人瘋狂癡迷。
“你不知道嗎?”
女子白了他一眼,微微嘟起脣,似嗔似怨的說:“我今日纔回來,哪裡來得及知道。而且你也從不主動對我說這些事情,你的那些手下,也一個個的無視我。我從哪裡知道?”
林振天輕哼了一聲,似乎在笑着什麼。他將視線收了回來,落在信封上,不鹹不淡的回了句,“現在你不是知道了麼?”
女子並未因爲林振天的態度而生氣,只是眼中閃過一絲類似於厭惡的情緒。笑容依然嬌柔,還帶着幾分媚意。“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我也在想怎麼辦?說實話,花非花的確是個絕世人才。若非她無所野心,以她的
智慧謀略,爲人處世,定然會闖出一番大成就。”
“哦?我還是第一次聽你如此誇讚一個人。她真的有這麼好?”女子仍然有些懷疑,雖然這話由林振天說出來,本就沒有絲毫可以質疑懷疑的餘地。
林振天道:“所以說你是婦人之見。如果你想繼續下去,還是將你那些個人偏見給摒除。我不需要一個分不清楚事實的人當我的合作者。”
“花非花”的才華謀略,林振天是親眼目睹的。她這半年時間裡的所作所爲,也足以證實她是傾世之才,而非浪得虛名之輩。而她,對每個人都很好,縱使總帶着疏離,卻不會因爲一個人的身份出生就對其有所偏見。彷彿……該怎麼形容?嗯,對,就是這樣,彷彿每個人在她眼裡都是平等的,不論貧窮富貴、有才無才……都是一樣的存在。
這雖然聽起來很荒謬,這個世界上,哪裡存在着所謂的人人平等。但若是真有人做到了,那將是誰也無法抵抗的魅力。一旦這樣的人在別人心裡紮了根,想要再拔出,就好比登天之難。
短短時間就看明瞭這一點的林振天,立刻他暗中下令限制府邸的人與他過密來往,否則想必府裡許多人都會爲她的這種魅力傾倒。雖說不至於爲了她背叛自己,但一定會處處與她方便。
換言之,若非林振天提前防範,那麼白芍藥可能早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將林安夏救出來帶走。只是,不論是她還是日日與她在一起的年冥安都沒有注意到,白芍藥身上竟然有這樣幾乎讓人無法拒絕的魅力存在。
……
女子有些不滿,但看着林振天盯着書信彷彿在深思什麼時,眼裡也閃過一絲飄渺。多少年了,她已經記不清楚了。這些年的地獄生活,一直支撐着她活下去的動力,就是對白芍藥的憎恨。
她這輩子,不論什麼地方都敗給了白芍藥。這刻骨的憎恨,必須得用白芍藥的血,才能洗脫。只有白芍藥死了,她才能解脫。可本以爲,九個月前白芍藥私逃出京會是殺死她的好時機,可誰曾想到這白芍藥竟然有着蟑螂命,怎麼都弄不死她!之後,又神秘消失了,直到現在都找不到她的蹤跡。
不過,沒關係的。只要有那個人在手裡,她相信白芍藥就算是在地獄裡,也會爬出來找她的!到時候,想怎麼折磨她,就怎麼折磨她,諒她一點都不敢反抗!
似乎想到折磨白芍藥的快樂日子,女子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來。但那張揚的嘴角,還是表明了她的好心情。
林振天看着一旁忽然自顧自地笑得莫名其妙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若非她的提議真的可行,他林振天怎麼可能和這種有些腦殘的自大女人合作?
……
世事,無常。
這句話,已經被說爛了,說得惡俗了。但是,這句話卻是最爲真實的存在之一。
白芍藥靜默的倚在走廊的朱漆樑柱上,看着前方池塘裡因爲風拂過而波光粼粼
的水面。冬日冰寒,沒有蓮華紅鯉,有的只是泛着生命的冰涼的池水一片。不過,這樣就好了。
本應該去好好的詢問那個背叛之人的白芍藥卻在這裡發呆,若是被一些只明表裡不明真裡的人發現,定然會咋舌驚訝,畢竟敢如此明着違抗林振天的命令的,真的是比太陽月亮還少。
靜默的看了好一會兒,白芍藥想自己這樣呆着也不是辦法,於是決定出去走一走。
秋林山莊雖然在山上,但因爲莊內有專門的馬車供那些想要進城的人使用,又加之林振天修了一條好路,所以去城裡一趟,也不過是多花一點時間,並不怎麼麻煩。不過,能享受這等待遇的人,得有一定身份才行。
離秋林山莊最近的一個鎮子名叫秋林鎮,不用多想,這個鎮子的名字就是因爲秋林山莊而來的。也因爲秋林山莊在此,這個小鎮才能夠繁華起來。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吧?
她在城郊外讓人停下馬車,因爲秋林山莊的馬車有着自己的標誌,小鎮裡每個人都認識。因爲很多很多原因,這裡的人對能夠坐得起這種馬車的人都十分的尊敬或諂媚。最初不知道的白芍藥遭遇了一次,就有些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她絕對不能犯同樣的錯誤。那樣的話,早晚會落得一個和衛玠一樣的下場。——這不是她自信過度,也不是她自大,而是事實。就如同一個大明星出門在外,絕對會被人圍堵。
入了小鎮,隨意的打量着四周。這裡繁華卻也也保留着它的樸實,雖然仍然有人爲金錢繁華所染,變得虛榮勢力。但那也只是一部分而已。更多的人還是保留着他的質樸。
隨意的選了一件茶樓,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白芍藥喝着並不算好的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品着,一雙明眸毫無目的的看着窗外。
有句話說,天下熙熙只爲利來,天下攘攘只爲利走。那些小販熱情的招攬着客人,那些行走着的人或停留觀看挑選,或者直接離開,去往他要去的地方。
白芍藥有些悲天憫人的想,這個地方要多久,就會被金錢徹底的腐蝕?白芍藥很相信金錢的能力。這個世界,只有少數人能夠成爲金錢的主人,大多數人都成爲它的僕人。就如同一些人能夠在無畏於槍林彈雨,卻抗不過糖衣炮彈。
有些放任自己的意思,白芍藥的思緒越飄越遠,最後到了和自己初衷相差千里萬里的地步,纔回過神來。當然,她不是自己回過神來的,而是聲旁的人的交談聲驚擾了她,他們話語裡的一些詞,也刺激了她的神經,讓她反射性的看了過去。
“……真的假的?”路人甲驚訝道,一臉不敢相信。
路人乙喝了口酒,鄙夷的看着路人甲,道:“不信拉倒,難不成我還騙你不成。這可是我那在京城當差的堂哥傳來的,你以爲還有假。”
“不是吧?希望不要再出什麼事情。這才改朝換代多久啊,如果皇上出了什麼事,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