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如此之涼,可是坐在皇轎上的君主卻十分有雅興,他不自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兒,然後閉上眼睛自娛自樂。
走在轎子旁邊的小李子,這時候開始了他的馬屁話,“皇上,您唱的真好聽,聲聲洪亮悅耳,奴才們真是萬幸啊,能跟隨你這樣的賢明又多才的君主。”說話間,他還不忘卑躬屈膝,一臉諂媚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煩。
“小李子,朕可是沒少聽你的馬屁啊,這些年來你雖是馬屁連連不斷,但是對朕卻是忠心耿耿,朕果然沒有看錯人啊!”皇帝在轎子裡手捋鬍鬚,心情很好。看來無論是誰,都抵擋不住馬屁的誘惑啊!
“多謝皇上誇獎,伺候皇上上奴才的福氣,奴才願意今生服侍皇上,萬死不辭!”說着就要跪下,只是他動作搞得有點大,皇上睜開眼睛看了看,便馬上阻止了下跪。
楊成昆離開了,皇帝真是覺得大快人心,沒有人和他搶芍藥了。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君後孃孃的住處。
鳳凰閣安靜如水。
君後孃娘在幹嗎呢?
原來她臥榻在牀,臉朝着裡,眼睛睜着,不發言語。
忽聽到小李子的聲音“皇上駕到!”
於是,芍藥慵懶地掀開被褥,準備下牀,皇帝已經進屋來了,鳳凰閣的婢女們都恭恭敬敬地跪着恭候皇帝的大駕光臨,這是皇宮每天都在上演的戲碼,毫不稀奇。
皇帝大步上前走到芍藥面前,親切地說道:“愛妃免禮,坐着就好,不要動了。”說完,拉起了芍藥的手,心疼地握在自己的掌心。
芍藥確實感染了風寒,頭覺得昏昏沉沉的,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但是因爲白日睡多了的緣故,也並不瞌睡,所以就只是無聊地躺在牀上。
“皇上累了一天了,還這麼關心臣妾,臣妾真是過意不去。”芍藥有氣無力地說着,然後便是幾聲咳嗽。
“愛妃,難道幾日不見,你就對朕生疏了嗎?這麼客氣,朕可不習慣哦!”說完把芍藥的手放進了被窩裡,免得加重感冒。
“既然皇上那麼縱容臣妾,容許臣妾無禮,那麼臣妾便不在乎這些狗屁繁文縟節了。”說着又將自己的手和皇上的手握在了一起。
“好好,你怎樣都好,朕會永遠寵着你的,朕的小寶貝。”皇帝把她擁在了自己寬大的懷裡。
其實,仔細看便可以看出芍藥的敷衍和疲倦,她的臉上沒有一絲喜悅,勉強堆出來的笑容也是一閃即逝。
說實話,她現在真的沒心情和皇帝你恩我愛的,但是作爲一個皇帝的女人,不用這些來對待皇帝,你難道希望建功立業來討他歡心嗎?
但她確實不太想說話,對什麼都覺得無所謂,二來,她覺得皇帝利用自己來支開宏王,這種做法不僅過分,而且卑鄙。她心裡覺得很難過。
“愛妃,嚐嚐朕給你帶來的小點心,粟米桂花糕,朕知道你愛吃這些,這是特意讓人去你的家鄉學做的,快嚐嚐。”皇帝愛憐地餵給芍藥吃。
芍藥張開櫻桃小口,抿一點兒,嗯,果然好吃。“皇上,您對臣妾真好!”芍藥甜甜地笑了,只是這笑也是轉瞬即逝。
皇帝並沒有察覺芍藥的不開心,他仍舊保持着這樣一個姿態,來親手喂芍藥吃。
“愛妃,身體有沒有好點兒,朕現在讓御醫再給你看看。”皇帝關切地說。
“不用了,御醫開過藥了,我也吃過藥了,只是感染風寒而已,並無大礙,皇上不要再勞心了。”其實她要是
肯吃藥,就不會這樣了,但是奴婢們要她吃藥的話,她聽了總是敷衍說好,卻偷偷將藥倒掉。
不管現在皇帝對她多好,芍藥總覺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假如沒有發生這件事,她的情緒就不會這樣,是不是內心會舒服點呢?她不知道,明明在乎他,卻現在最討厭他,相互愛着卻又相互傷害着的人啊。
“皇上,臣妾好久沒有聽你吹笛子了。現在給臣妾吹一曲好不好?”她掀開被子,向皇帝撒嬌道。
難得見她跟自己撒嬌,皇帝的心裡美滋滋的,“既然愛妃要求了,那朕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這句話往往是地位低者向地位尊者說的,如今皇帝這樣對君後孃娘說,真有點出入人意料,全屋子的人都被逗笑了。
“皇帝在此,你們也這麼沒規矩,不許笑了。”芍藥假裝生氣的樣子,故意怒罵那些婢女們,其實她哪裡是生氣啊,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於是皇帝在衆人的笑聲中,吹起了悠揚的笛曲,這是一首曹植的《洛神賦》,講述了一個如夢如幻的絕美女子,衆人都沉醉在這不可多得的精湛的笛聲中,就連君後孃娘也是,在這悠揚的笛聲中,她看見溫文爾雅卻又風流不羈的皇帝向她走來,她想起了他們在一起經歷的所有故事,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戀,美麗的如詩如畫。
這時,芍藥看到皇帝坐到了自己的面前,她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將皇帝一把抱緊,笛聲驟然停下,一雙有力的大手也將自己緊緊擁抱,芍藥似乎抱對方更緊了。
一會兒,芍藥睜開眼睛,對如此的安靜充滿疑惑,她回過神來了,問道:“皇上,您怎麼不演奏了?”此時她還沒有鬆開皇帝呢。
“你抱我抱得太緊了,我動彈不得。”皇帝說完,屋裡又有了竊竊的笑聲。
芍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抱着的是皇帝,“對不起,皇上,我,我失禮了。”芍藥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
“沒關係啊,我喜歡你的失禮,你的莽撞,調皮和可愛。”皇帝並沒有要鬆開她的意思。
她自顧自地推開皇上,“請不要這樣,對不起!”
這不是很正常嗎?我們是夫妻,我是你的丈夫,抱緊我卻跟我說對不起,不是很奇怪嗎?皇帝這樣想,但是終究忍住了,沒有發作,作爲一國之君,還真沒有人敢這樣對他。
由此看來,她剛纔的恍惚和擁抱不是給我的,難道是給別人的?
皇帝不敢往下想了,他不肯相信她竟然會這樣對他。皇帝本來就有點愛猜疑,要不然他也不會將藍王和慕容將軍關進大牢,將宏王遠遠支開,這樣他的江山就穩固了,但現在,他將猜疑又用在了愛妃身上。
敏感的芍藥還是覺察出了皇帝的不悅,於是,她主動要求皇帝跳舞,皇帝此刻已經沒有那麼笑容滿面了,他淡淡地應允了。
芍藥是個天資聰穎的人,她四歲就會跳舞,五歲作畫,深受白府老爺夫人的喜愛。現在爲了剛纔惹皇帝不悅,她願意將塵封的舞技展示給皇帝看,現在她也不敢對皇帝耍小性子了,女人就是這樣,一旦你對她好,他不一定會馬上回報你一樣的好,但是一旦你生氣了,她卻不敢再惹你生氣了。
在多支蠟燭的映襯下,芍藥的舞姿顯得更加曼妙,身姿也更加動人,是的,這樣的美好去哪裡找呢?如果不是深你的人,會這樣用心地你跳這樣的舞嗎?而且只跳給你一個人看。恐怕不會,只是皇帝一心沉醉在嫌疑裡,並沒有這樣想。
芍藥的腰是那樣地柔軟,臉蛋是那樣
地光彩照人,身段是那樣地妙不可言,就連燈光映襯出來的婢女們都是美麗無比的,皇帝沉醉在這樣的舞蹈裡了,他剛開始還是睜着眼睛欣賞,後來他便緩緩合上雙眼,感覺很享受的樣子。
“皇上,臣妾在這兒呢!”芍藥跳完了舞蹈,走到還沉浸在裡面的皇帝面前。
“哦,跳得不錯。”皇帝有點敷衍地說。
“那臣妾在給皇上彈奏一曲《鳳求凰》吧?”芍藥爲了讓皇帝滿意,便請求在爲他表演古箏。
皇上示意地點點頭。
只見芍藥端坐大方地坐在古箏旁,宛若美麗的仙子。她輕挑指尖,便產生了動聽的音符,她美目顧盼,只爲皇帝一人。在她琴的時候,她還時不時地深情望着皇帝,那種感覺非常癡戀。
《鳳求凰》原本是大文學家司馬相如寫給卓文君的文章,後來被譜成曲,司馬相如就是用這樣的真情感動卓文君,並和他一起私奔的。
芍藥彈這曲子的目的,其實就是希望喚起皇帝對她的癡癡愛戀,最初的美好吧。
但是一曲終了,皇帝只說一個字,好,於是,他起身準備回宮了。
“皇上,今晚留下來陪臣妾吧?臣妾像=想聽皇上繼續講故事。”芍藥拉住皇帝的衣袖,有點哀求地說。
“今晚朕就不留了,聽話,朕還有奏摺要批閱。早點休息吧。好好伺候君後孃娘!”皇帝一甩袖子,還是走了。
奴婢們齊聲應道“是”,回頭發現芍藥已經滿臉淚痕,他們覺得莫名其妙,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事情。
寒風中的皇帝走向了另一個宮殿,這是芍藥的妹妹千嬌的住處,只見千嬌嫵媚地佇立在門旁,撒嬌道:“皇上,臣妾知道您一定會來看臣妾的,臣妾爲您做了糕點,皇上請進。”
皇上進來一看,屋裡佈置得比較溫馨,琴棋書畫樣樣有,而且書桌上還擺着皇帝的畫像,畫上的皇帝玉樹臨風,劍眉星目,讓人忍不住想上前擁住。畫的旁邊是精緻的女工,看來是繡給很重要的人的吧。
“這是給誰的?”黃帝問道。
“除了皇上您,還會有誰呢?”千嬌溫柔地回答道。
“這些日子朕的確有點忙,把你忽略了,今晚朕不走了,留下來陪陪你。”皇上拉起了千嬌的手。
“那姐姐會不會生臣妾的氣,皇上您還是去找姐姐吧。”千嬌說道。
“不要提她,朕現在是在你這兒,怎麼不想讓朕來?”皇上有點發怒。
“臣妾不敢,歡迎皇上還來不及呢!”於是,皇帝和千嬌有說有笑的,別提有多甜蜜了。
但是在鳳凰閣,芍藥卻孤零零地靠在牀頭不肯睡覺,也不肯說話,她對皇帝怎麼樣,皇帝難道不明白嗎?
原來一個人想遠離你,無論你怎樣努力,無論你怎樣靠近,都是徒勞無功的。
芍藥又將之前和皇帝的事回想了一下,越想越心煩,哎,她不由地嘆了聲氣,小年問道:“主子,您怎麼啦?天色不早了,睡吧!”說着便給她蓋起了被子。
“我沒事兒,就是睡不着,你去歇息吧。”說完又將頭偏向了牀裡面。
是啊,兩個彼此相愛的人,一點陌生起來,是會比任何人都要陌生的。這就是愛情的慘痛結局,但是,我和皇上會是這樣的結局嗎?想着想着,一行清淚又落了下來。
第二天,小春告訴芍藥,昨晚皇上去了千嬌那裡,今早才走的。
說着無心,聽者有意,這對芍藥是多麼大的打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