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敵人開始大批的投降,他們一堆堆地放下武器,這讓我們很是措手不及,事實上我們根本沒有做好接納大批俘虜的準備。甚至就在敵人成批放下武器的同時,我們的空軍和陸航還在狂轟濫炸着。

戰爭似乎就是這樣的殘酷,而且那種摧毀一切人類文明成果,吞噬生命的能力並不是某一個人、某一支力量所能夠的左右的,當這臺巨大的機器開始發動的時候,便是那樣的勢無可擋。沒有人能夠阻止這龐然大物碾壓生命的進程,也沒有人能夠遲滯這金屬與血腥混合成的力量毀滅文明的節奏。人類製造戰爭、發動戰爭繼而來毀滅自我,這能夠說明什麼呢?或許錯誤只能歸結於失敗者吧。

我不知道該是怎麼樣去評價我們的敵人,或者他們的確犯下了大錯,可是這種錯誤是什麼呢?我覺得也許政客的錯誤導致瞭如今的這一幕吧,如果他們在選擇陣營的時候,如果他們在面對日益強大起來的中國時,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站立在客觀的立場上,那麼越南、馬來西亞、新加坡還有印度尼西亞,這些東南亞的國家也不會如此這番。從主權國家到如今這樣被軍事管理,誰之悲哀?

成羣的戰車從遠處漫涌過來,就像是驟然決口的洪水樣,只不過這是鋼鐵的洪流。當我看到那咆哮涌動的戰車洪流的時候,我的確是這樣想。在軍校的時候,我曾經參與了抗洪搶險的緊急任務,我曾經見識過滔滔江水奔騰的壯觀,也深知那濁浪涌動的可怕威力,摧枯拉朽,一往無前。然而現在我不得不說,那一切在眼前如此這般的鋼鐵洪流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呢?還有什麼比眼前的這一番如浪樣拍涌的洪潮更可怕的力量嗎?

“師主力上來了!”長吁一口氣的冷班長似乎有種鬆勁的感覺,至少我感覺到了他不經意流露出的那種慶幸感。

我想我自己也有那份慶幸感吧,畢竟一場慘烈的阻擊戰是誰也不想繼續下去的,雖然我們有能力也有決心能夠擋住敵人的突圍,但是每堅持一分鐘,也就意味着我們將要在毫無後援的情況下和敵人硬拼一分鐘,而這一分鐘內,我們也許就不得不去面對戰友的傷亡,這是每一個軍人都不想去面對的。袍澤之情有時候比什麼都可貴,因爲我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是生死與共的一羣人,是值得託付生命給彼此的親密兄弟。

“不許動,放下武器,繳槍不殺”一陣陣熟悉而又顯得陌生的吼聲此起彼伏着,有種久違了的感覺。恍然之間,有種重回人世的味道。

十餘架武裝直升機護衛着一羣運輸直升機在我們的頭頂懸停,有仿黑鷹的直-16,也有類似魚鷹那樣的偏轉旋翼機,黑壓壓的一羣,佈滿了夜空,如果不是那密密麻麻頻閃着的夜航燈,我甚至感覺不到這是一支規模判斷的直升機羣。

拋下的滑降繩索上一個個身影魚貫而下,他們在地面上跑動着,拉開着警戒;壓低高度的直升機懸停着,距離地面還是有數米的距離,打開的艙門處,不斷有身影跳出;偏轉旋翼機的尾艙門板重重地砸在了泥濘中,衝出來的高機動性四輪越野摩托發出陣陣的怒吼。咆哮着拉高的直升機很快地脫離編隊,而如同兵蜂樣守衛着機羣的武裝直升機還在殺氣騰騰地盤旋着。

龐大的戰爭機器就這樣勢無可當的出現了,我喜歡這種感覺,雖然直升機旋翼攪起的氣流迷了我的眼睛,雖然溼乎乎的空氣中滿是油煙味,雖然,太多的雖然,但我還是喜歡這種戰爭機器凌空的感覺。

“排長,胳膊沒事兒吧。”冷班長笑嘻嘻地走到我身邊,詢問我的傷勢。

“沒事兒,不礙的。”我稍稍屈彎了下胳膊,那種腫脹感已經完全消失了,不得不說安靜那丫頭的確有一手,她似乎將我的傷口清理得很乾淨,沒有殘留彈渣或者骨頭碎渣什麼的。

想起這丫頭來,我就有些愧意。遠處的野戰醫院上空又一架直升機拔地而起,那是運輸傷員的救護直升機,也許丫頭就在上面吧。我苦笑了下,收回了目光。

師主力上來了,敵人基本上完全瓦解了。這讓我們多少輕鬆了下,機降下來的254團1營接替了我們的防禦工作,而傳來的命令是我們營奉命就地休整。營裡來了命令,要求各連、排長去營部接受命令,我顧不上胳膊的傷勢,立即去了營部。簡單的作戰會議通報了下情況,隨後便是下達了休整命令。按照命令我們連將在五公里之外的小鎮實施維安工作,同時就地整補。

回到排裡的時候,部隊已經完全做好了準備,除了傷員搭乘直升機去設立在灘頭的師野戰醫院外,全排剩餘人員已經基本收拾好了裝具,就等命令了。

小鎮距離普窪加達並沒有多遠,那裡現在有第124兩棲機械化步兵師的一個連駐防,同時那裡也是124師的聯勤基地之一。

按照戰情通報,現在第42集團軍的第124兩棲機械化步兵師和第41集團軍的第121兩棲機械化步兵師已經揮師東進,從雅加達出來的印度陸軍第21軍所屬第36機械化步兵師是他們的攻擊目標。我知道之所以讓我們連前往小鎮休整一方面是讓我們喘口氣,另一方面則是順便協防吧。僅僅依靠124師的一個連防禦這個聯勤基地,似乎兵力有些捉襟見肘。

然而事實上有些和我想象的並不同,當我們沿着通往普窪加達的公路開進的時候,在路過萬丹的公路路口的時候,我看到一輛輛99G主戰坦克、履帶式步兵戰車正沿着公路實施摩托化開進。看數量就知道這起碼有兩個裝甲營。而且戰車上塗有的徽記就讓我知道這絕不是第124兩棲機械化步兵師或者第121兩棲機械化步兵師的部隊。在查看了‘機動用戶系統’上的敵我標識後我才知道,這原來是第14裝甲旅-第42集團軍的拳頭部隊。第14裝甲旅登陸了,那也意味着第42集團軍將在這個方向實施進攻,該軍所屬的第125、126步兵師呢?是不是也有登陸呢?這我就不知道了。

天而沒亮的時候,我們便是到達了小鎮。124師的戰友們已經給我們安排好了住所,還有淋浴房,哦,這可以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了。連長和指導員在匆匆部署了各排的駐屯之後,便是宣佈給於十二小時的休息,雖然是可以休息了,那也僅僅是對於戰士來說,因爲按照我軍的傳統,在戰士們休息的時候,各級幹部是需要負責起哨崗的。我自然知道這個規矩。

從連裡領受了我們排的任務之後,我回到了給我們排安排的營地,那是幾棟民房,由於印尼人逃之夭夭了,所以空出來的房子臨時被我們徵用了,排部就設立在一棟小別墅內。雖然是別墅,其實也就是很傳統的一戶印尼住宅。我在給小劉交代了一下之後,便去查看了一下各班的情況。戰士們已經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躺在行軍牀上熟睡過去了。連續激烈的戰鬥、泡在冰涼的泥水中打滾,承受着戰火施於的巨大壓力,每個人都很疲憊了。看着戰士們睡得很香甜,我覺得很欣慰。老舊的吊扇在大廳內嘎嘎吱吱的旋轉着,可是沒有人受影響,甜甜地熟睡着,他們太勞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了。我微笑着給戰士們帶上敞開着的房門,。

鍾飛班長和冷欣班長都沒有睡,他們此時正荷槍實彈地站在自己的哨崗上,這是我們的傳統,戰士可以休息,但各級幹部暫時不可以。不過兩個傢伙都洗了澡,換了身乾淨的作戰服,剛走近他們的崗哨,就聞到一陣肥皂的清新味,再看看我,媽的,臭烘烘的。看來我也得去洗個澡了。

所謂的淋浴房其實也就是野戰浴室,當然了不可以泡澡,只可以沖澡,但這足夠了。一個偌大的帳篷便是所謂的淋浴房,支撐帳篷的鋼管其實都是輸水管,連接着的蓮蓬頭和作爲隔間的帆布就是整個淋浴房的全部家當,不過這已經很是讓我們滿足了。能夠在戰場上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完全就是奢侈的行爲啊。當暖烘烘的熱水從頭而下的時候,滿身的疲憊在一霎那都被衝去了,肥皂洗去了滿身的泥垢,被污水泡得臭烘烘的皮膚在這一刻又開始呼吸了,我顯得很是享受。還有什麼比這更是能夠讓我感到享受的,貼着防水膠布的傷口隱約有些作痛,這是熱水沖刷了四周的肌肉後,一直緊繃的神經開始鬆弛下來後所帶來的感覺。

關上水閥,我長長地舒了口氣,胡亂地用毛巾抹去了身上了的水珠,小劉已經幫我將新的軍服送了過來,那套換下來的作戰服則被送到了野戰洗衣房,我對着鏡子剃去了鬍鬚,換上了燙得筆挺的夏常服,短袖襯衫燙得棱線分明,皮鞋擦得鋥亮,穿上之後,整個人顯得很是精神。勳表、軟肩章、領徽、袖徽,我一絲不苟的給自己整理齊當。頭髮還沒有幹,我將大檐帽夾在臂下,走出了這間除了我之外再無他人的淋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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