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出來的時候只見到了兩個孩子,先前那個討人厭的老頭兒已經不見了蹤影,守衛剛一出來,便見到他身後一個身形高大偉岸的男子闊步而來,可是出來之後,卻停留在了守衛的身後,一臉漫不經心地觀望。
守衛上前疑惑地問道:“帶你們來的那個老頭兒呢?”
慕皓軒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沒言聲,這守衛被他看得心中一顫,這小眼神,說不定還真是王爺的小世子。
小七笑呵呵地說道:“那個老頭兒還真的叫你說中了,不過是個坑蒙拐騙的,聽說我們兩個來王府,他又是王爺的兒子,所以就帶着我們來了,被你一句話給說破了,沒臉待了,就溜了。”
藏在暗處的慕凝夏聽了恨得牙根癢癢,這個該死的小七,逮到機會就要損她一頓。
守衛聞言點了點頭,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是獨具慧眼,不禁暗暗得意。正得意間,身後的男子已經大步上前,來到兩人面前,由於身形太高,於是蹲了下來,看着小的這個問道:“你說,你是王爺的兒子,有何憑據?”
慕皓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耷拉着眼皮不吱聲。嘉榮看了好笑,這小子要說哪裡跟王爺長得像的話,一眼還真是看不出來,不過再細細打量,這眉,這鼻,這下頜,似乎都有向着王爺那方面發展的趨勢,不過,慕凝夏當年不告而別,聽說已經在與衛放的決鬥中香消玉殞,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兒子,也太過不合常理了吧?
王爺向來潔身自好,倘若是別的女人的,那倒是根本就不必看了,可是他姓慕。
唯一的可能就是,慕凝夏根本就沒有死!
有了這個想法,他的臉色一下子便變了,可是又怕嚇到這個孩子,於是強自收斂心神,握住他粗短的小胳膊,問道:“你孃親呢?”
慕皓軒擡頭看向他,目光清澈,像極了初見時的慕凝夏,嘉榮心中一動,差點不穩地向後跌去,忙挺住,豎着耳朵聽着他的話:“你不是我爹,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慕凝夏心中大爲讚歎:好兒子!
小七上前道:“叔叔,王爺呢?有什麼話,我們要見到王爺才能說,有些東西,見到王爺才能拿出來。”
嘉榮聞言,和聲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跟我回府吧。”
話音剛落,大門口又急慌慌地跑出來一個小丫頭,慕凝夏一看,心中大喜,接着一酸,眼中浮上一層淚霧。身後的男子一雙大掌蓋在了她的眼上,低聲道:“打算見她嗎?”
她將他的手拉下來,輕輕地搖了搖頭:“罷了,不見了,讓他們以爲我死了也好,看起來她過得也不錯,嘉榮會對她好的。”
他沒有再說話,與她一同看向大門口。
瓏兒眼睛紅紅的,上前來一把抱住小七:“這是仙兒的孩子嗎?怎麼都長這麼大了?你娘呢?”
小七不耐煩地撥開她抱得死死的手:“我是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爹孃是誰。”
慕凝夏剛剛那點子傷春悲秋全被她這一鬧給鬧的無影無蹤,直恨得咬牙
切齒,這個瓏兒這麼些年就沒長腦子嗎?
嘉榮無奈地揉了揉額頭,又看了看一臉茫然地看着她的慕皓軒,嘆了口氣道:“瓏兒,你確定,公主會有一個這麼大的兒子嗎?”
瓏兒將小七從頭到尾地打量了一番,皺起眉頭搖了搖頭:“好像是大了點,可是我剛剛明明聽到好像是仙兒的孩子回來了啊。”
嘉榮又揉了揉眉心:“你沒見到另外還有一個孩子嗎?”
瓏兒這才見到在一邊瞪着她好長時間的慕皓軒,眼睛一亮:“這孩子長得好像仙兒啊!”然後向着嘉榮道,“這個目標太小了,我剛纔那麼着急,怎麼可能看得到?”
一席話讓身邊的大小三個都鄙視地看着她,她訕訕地拉起慕皓軒的小手,輕聲問道:“你孃親呢?”
雖然眼前這個姨姨讓人很無語,可是卻讓人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他點點頭,很鎮定地回答道:“孃親已經過世了。”
“什麼?”瓏兒一時間臉色大變,咚的一聲坐在地上。嘉榮也是大驚失色,顧不上瓏兒,一下子扶住了慕皓軒:“你說什麼!”
深夜,月黑風高,兩條黑色的身影竄過了高高的牆頭,落在安樂王府的院中,其中較爲嬌小的一個領着另一個非常熟悉地繞過重重地院落,避過暗衛,來到了出岫苑。
高大的用氣聲道:“我來幫你看一下不就好了,何必自己親自過來?”
嬌小的瞪他一眼:“你懂什麼,不親眼見到他過得好不好,我能安心嗎?”
他哼了一聲:“偏喜歡這些偷雞摸狗的事。”
她向着他揚手一比劃:“找死呢你。”
衛放沒理她,一個騰躍,已經到了二樓的外梯。慕凝夏心中一急,忙騰地一下也躍了上去,將衛放的袖子一扯:“你輕點。”說着,向着秦邇以往住的房間的方向鬼鬼祟祟地望了一眼。
衛放鄙視地看了她一眼:“你比我的聲音還大。”
慕凝夏哪裡有心思理會他,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會兒,裡面沒有什麼動靜,於是手便向門上伸去。
衛放突然按住了她的手:“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她訝異地一挑眉:“什麼?”
“正常來講,出岫苑應該是防範最爲森嚴的地方,可是我們卻如此輕易地進來,難道你不覺得很詭異?”
聞言,她心中一跳,點了點頭:“你一說還真是,我只顧着去見軒兒,倒忘了秦邇是個老狐狸。”說着,又搖了搖頭,自我安慰道,“也許他剛剛回來太過疲憊了,而且我們武功這麼高,沒有被他手下那些廢物發現也是正常的嘛。”說完也不等衛放阻止,一下子推開了門,一邊對衛放回頭囑咐道,“你在門外把風,一有動靜就趕快提醒我。”
說着一回身將門掩上,躡手躡腳地向牀榻走去。來到牀邊,輕聲喚道:“軒兒,醒醒,是姑姑。”
今晚上見他最後一面,第二天便要去邊關了。只要知道秦邇善待他,她便也放心了,這樣想着,心中有些發酸,怎麼說,這
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朝夕伴着他長大,看他長得這麼可愛,怎麼捨得離開他呢?
她深吸了口氣,再次出聲喚道:“軒兒,醒醒啊,姑姑來看你了。”見他還是沒有反應,心說這孩子什麼時候睡覺睡得這麼沉了?
於是便伸手去推,可是沒想到,手剛觸到牀上的人的身體,還沒有來得及覺察出不對勁,手腕已經被大力地鉗住,一陣天翻地覆,從眩暈中再睜開眼,發覺自己已經被一個高大的身體困在下面。
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手不由自主地緊握了起來。
“凝兒。”
她聽到一個清冷溫潤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響起,緩緩地、蜿蜒着鑽進她的耳朵裡,輕微卻有力地敲擊着她的心臟。
難怪今天晚上這麼輕易就能進來,自己竟然又上了他的當。
咦?她怎麼說了個“又”呢?
便是這樣的當口,她還有心思胡思亂想,想到這裡,脣角不由地浮上一抹嘲諷的笑意。
一隻手伸向了她蒙面的黑巾。
她突然出手如電,飛快地拂向他腰間的穴道。之後趁着他翻身躲避的空當急忙翻身下牀,可是沒跑出兩步,便被從後面結結實實地抱住。
她腳步一頓,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凝兒,我不會讓你從我的身邊消失第二次。”
剛剛的酸澀綿軟的一塌糊塗的心一下子清醒過來,聽聽,還是這麼霸道自信,她擡腳狠狠地往他的腳面上一踩,可是他卻紋絲不動,依然緊緊地抱着她,將臉埋進了她的發間。
她突然將手一拐,手指間的一枚銀針已經悄無聲息地刺入了他的肋骨間,抱着她的手臂倏然鬆懈,她手肘向後一頂,一下子將他頂翻在地。
秦邇沒想到她現在竟然出手如此利落,竟然一時大意着了她的暗算,可是手腳都動彈不得,只能看着她而無計可施。
慕凝夏回身蹲在他面前,低聲道:“讓你知道我沒死,是不是很失望?”
秦邇看着她沒有說話,她兀自說道:“軒兒是你的兒子,你可不能爲了討好容採依而虐待他,不然,他長大了不會放過你的。”說着笑了兩聲,又道,“我把兒子養這麼大再給你送過來,夠意思吧?”
說着,突然出手在秦邇的頸上一點,秦邇悶哼一聲,臉色瞬時煞白。她奸笑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麼,等你把針逼出來,我就慘嘍。”
站起來拍了拍手:“好啦,該交待的我也交待完了,從現在起我們便真的是橋歸橋,路歸路了。從此上天入地,兩不相見,我會當你已經死了。”來到門口,俏皮地向他揮了揮手,“拜拜。”
秦邇一口濁氣噴了出來,急聲道:“你把軒兒交給我,難道不怕我虐待他嗎?”
她無所謂地攤攤手:“沒關係,那小子要是不老實,你可以儘管收拾他,反正他也是你的兒子。不過呢,他可是鬼靈精着呢,你小心他報復你。”
還不止,身邊的小七也能折騰死你。
嘿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