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市井生活 38心儀 名 3G 網首發
杜允昇看見謝希治提着食盒上來,笑眯眯的問:“這麼快就回來了?周家小娘子,是哪個周家?”
謝希治先叫人打了水上來洗手,又擺好餐具,把食盒裡的春餅和幾樣小菜拿出來,才慢悠悠的答:“是去年纔到揚州落腳的一戶人家,就在巷外不遠住。您嚐嚐這個春餅。”說着親手揭開一張薄薄軟軟的麪餅,捲了些豆角絲、筍絲和肉絲進去,將整個餅卷好之後送到杜允昇手裡。
杜允昇接過來咬了一口,發覺外面的餅皮雖然輕薄,卻很勁道,裡面的小菜爽脆鮮嫩,這樣卷在一起吃別有一種滋味。
“這是周家做的?”他很快就把這個卷吃了個乾淨,吃完擦了擦手問道。
謝希治點頭:“這家的小娘子也是個喜愛美食的,閒來無事就琢磨這些吃食,也幸得他們家小郎君手巧,都能一一做出來。”又介紹了一下週家給珍味居供點心的事。
杜允昇自己又捲了一個餅吃了,然後滿足的喝了一盞茶,嘆道:“你就該娶個這樣的妻子,什麼相知不相知的,都不及一餐美味。”
這一番話說出來,謝希治好懸沒被嗆着,他忙喝了兩口水壓下去,才接上話:“總之這回要煩先生先去與我祖父商談,我已寫信給我父母,他們應也會有所應對,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娶李家女。”
“行了,我知道。”杜允昇懶洋洋的站起身往門口走,等走出了門又站住,回頭說:“你若當真有了心儀之人,也該早作打算,千萬莫要拖延,待來日才追悔莫及。”說完也不等謝希治回答就揮袖下樓去了。
謝希治在原位呆坐良久,才重新拾筷把剩下的春餅都吃了。吃完以後也不似平日般滿足,反而覺得有些茫然,自己一個人到窗邊躺椅上躺了一會兒,直到天漸漸黑了,被來尋的無病叫起,他才起身回房去睡。
不料到了夜裡卻不適起來,他睡夢中只覺胃裡似有東西頂着,隱隱有燒灼感,只得撐着起來,揚聲叫無病倒了水來喝,喝完以後卻還是覺得不適。
無病看自家公子眉頭緊鎖,臉色也有些蒼白,額頭還有汗珠,也有些慌了,“公子,我去請杜先生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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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謝希治搖搖頭,他緩緩往後躺倒,吩咐道:“去取些消食散,用水化開了給我吃。”
無病:“……”公子,你嚇人不啊!!!吃不完可以剩下嘛,幹嘛非得吃的積了食啊……!
謝希治自己也覺得有些羞愧,吃完消食散就告誡無病,不許他告訴杜允昇,也不許他告訴長壽,免得長壽嘴快告訴了周家人,那他可真就沒有臉再去了。
第二日杜允昇直接去了城外謝家拜訪,謝希治自己在家裡養了大半日,下午的時候杜允昇還沒回來,謝希修突然來了。
“你二哥來信了。”謝希修的神色有些奇怪,似乎是激動,但又帶着點不安,他也不管謝希治有沒有在看信,在地上來回踱了兩圈之後,忽然站定了說道:“朝廷派去范陽的御史上個月忽然暴斃,同去的內侍前幾日纔回到京師回報此事,說范陽節度使有意謀反!”說完就用熱切的目光盯着謝希治。
謝希治還在看信,他二哥的信裡並沒有提及此事,只說了一些最近的讀書心得,他看到會心處不由笑了一笑,一擡頭髮現大哥還在盯着自己,就有些無奈的說:“岑向貴雖然草莽出身,可也不是有勇無謀之輩,無緣無故的,他爲什麼要謀反?”
謝希修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現在他是不是真有意謀反還有人在意麼?是韓廣平終於忍不住要對他們這些一方權貴動手了!這個所謂的賢相終於裝不下去了!”說完又開始在廳裡踱步。
謝希治不明白他激動什麼,也不接話,低頭繼續看信,可是謝希修卻還沒說夠。
“他自己是離不得京城的,那必然是派韓肅去。不過韓肅身上事情也不少,聽說鄭家最近鬧騰得厲害,他已經許久都沒去公主府探過朝雲公主了,外面都傳說朝雲公主已經病入膏肓。若在這個關頭,韓肅去跟岑向貴交手,家裡的公主卻病死了……”
那可不可以散佈傳言,說韓家怠慢公主,以致公主鬱鬱而終呢?再加上逼反忠臣,夠不夠扯開韓廣平的真面目,讓那些愚民們相信這是個亂臣賊子?
他一時想住了,腳步不由停了下來,自己立在廳中苦苦思索,卻沒發現他的三弟在他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就已經悄悄走了出去。
節度使謀反是大事,沒過多久,此事就傳的街知巷聞,連韓肅掛帥出征的事也都傳開了。
周媛綜合了一下聽來的各種消息,跟周鬆笑道:“看來吳王做了些手腳,外面同情岑向貴的居然不在少數。”
“十娘,你打聽造船匠人,究竟是爲了?”周鬆這段時日如願識得了幾個匠人,又聽十孃的安排,跟那幾個匠人談了些話,他越來越覺得,自家公主好像有些什麼打算,此刻聽說了京裡的大變故,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周媛也不瞞他:“我擔心過兩年天下會大亂,咱們若能尋到避戰亂的桃花源自然最好,若是尋不到,懂得些造船的法子,最後走投無路的時候,好歹能造船出海。”
造船出海?他們公主這想法也太驚世駭俗了吧?那海上波濤洶涌,只有活不下去的人,纔去海上討生活,他們幾個人都沒見過風浪,如何就能出海?
看周鬆臉色都變了,周媛忙笑着寬慰他:“只是爲了走投無路的時候還能有個退路而已,我也不信這天大地大的,就找不出一個安頓我們四人的容身之處來。”
周鬆這才放心,不過眼下的局勢也讓他頗有些憂慮:“韓氏父子膽子越來越大,萬一他們真的膽敢謀逆,那可……”
“這倒無妨,我們現在天高地遠,這裡又是吳王的地界,應該暫時波及不到這裡,且耐心看看吧。”北面要亂起來,韓廣平父子就更沒有精力管江南了,自己還是做自己的事吧,繼續研究那些書去。
到了六月,謝希治終於“病癒”,卻沒有再如先前一般常來尋周媛。周鬆和春杏都覺得奇怪,還問周媛是不是惹惱了他。
“是他先生來了,好像帶着他一起去拜訪了一些故交,我昨日去還書,聽長壽說,這幾日他們都沒有白日在家的時候。”
周鬆聽了終於放心,又笑了笑說:“謝三公子還真是難得的好脾氣。”
周媛聽着這話不對味,側頭疑惑的問:“你這是想說誰脾氣不好麼?”
周鬆搖頭:“沒有沒有。”也不再多說,起身就往後院去看着做點心了。
周媛莫名其妙,回頭看春杏,春杏衝着她笑了一笑,也不說話就上樓去了。
……,什麼情況這是!
不想隔了三四天的傍晚,謝希治忽然提着一籃新鮮的杏子來拍門。
周祿開門看見是他還有些驚訝:“三公子來了,這大熱天的,暑氣還沒散盡呢,您怎麼還自己走了來?”
“唔,家裡杏林的杏子熟了,我今日無事,順路送一些過來。”
周祿忙把謝希治讓進來,接過籃子,又請他進堂屋坐,“裡面涼快。”
謝希治點頭,一面往堂屋裡走,一面左右打量,見西廂窗下晾了兩件女子衣裳,剛想收回目光的時候,忽然從西廂裡閃出來一個披散着頭髮的人,那人手裡拿着一塊乾布,邊走邊擦拭頭髮,還往他這邊嚷:“哥哥,你幫我把水倒了吧。”正是剛洗好了頭髮的周媛。
她話一說完,也順勢發現了站在堂屋門口的謝希治,當時就呆怔在原地,有些尷尬的跟他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