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垣看着手中的戒指,苦笑着放回那精緻的盒中。
這戒指已經買了好幾天,只想找個浪漫的時機給月下親自帶上,呵呵,浪漫的時機沒等來,卻等來月下的媽媽。
剛纔,夜垣出去買早飯,回來就見到琳娜在他所住賓館的大門外徘徊,知道她定是來找自己的。
琳娜倒是客氣,笑吟吟的說,“我想和你談談月下的事。”
夜垣請她上樓,琳娜坐下便開口說,“如果月下和別人結婚,你會如何?”
夜垣立刻明白,來者不善啊!
不待他說話,琳娜說,“你不要着急回答,聽我把話說完,你慢慢考慮,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聽她這樣講,夜垣也不着急了,點燃一支菸示意她說下去。
琳娜慢慢悠悠的喝着水,放下杯子,“你確定月下對你是愛情,而不是對偶像的崇拜之情嗎?她現在正處於對愛情懵懂無知又有着美好憧憬的年紀,容易被熱情衝昏了頭腦,你比她年紀大,比她閱歷深,比她成熟,所以,應該比她更清楚,看的更透徹。”
夜垣靜靜的抽着煙,琳娜看了他一眼,繼續說,“你和月下的差異太大,你們的生活環境,成長過程,都有很大區別,吉利不同,他們不論年齡、生活和思想狀態都很接近。當然,不要誤會,我沒有任何偏見,我唯一的出發點就是希望月下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和快樂。”
她頓了頓,喝了口水,“你無法瞭解她的生活和思想,你所看到的只是一個對你無比崇拜的小女生粉絲,真正的她,你瞭解多少?也許你會說,你和她年齡相差並不大,一切都可以不成問題。但是你有想過嗎?生活的差異和閱歷的差異讓你們距離甚遠,你和吉利最大的區別就是,你要教她成長,吉利卻可以陪她成長。在人生這條路上,你已經走了很遠,你有耐心等她慢慢前進嗎?”
不知不覺一支菸燃盡,琳娜看着他將菸頭杵熄,然後馬上又點燃一支,“你又確定自己對月下的感情是愛情嗎?不是一個偶像面對粉絲的熱情所給予的一個禮貌迴應嗎?只不過,這個迴應也同樣太過熱情,讓你分不清到底算是怎樣的感情。”
最後,琳娜說,“如果你無法確定自己的感情,就請不要誤導月下的心,讓她終日沉迷在不着邊際的愛情幻想中。”
呵呵,愛情幻象......嗎?
琳娜離開半天,夜垣都將自己籠罩在煙霧之中,半晌,移動視線看向套房大敞的門,“喂,落哥!你說我該怎麼辦?”
玄落躺在裡面碩大的牀上死了一般頹廢,直到聽見夜垣喚他才動了動證明自己還有呼吸,擺擺手,扯扯被角繼續睡,昨晚太激情,睡太晚,好累,沒力氣說話了。
一直在客廳的琳娜始終沒有發覺他的存在,當然,也是因爲不可能去套間確認有沒有另一個人。
夜垣看着桌子上的盒子,“這個女人真厲害,一下子都說出所有問題的結點,讓我始終關在心裡不敢去直面的。”
琳娜說的沒錯,他自己也不知道對月下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最開始只是因爲月下太過熱情,讓他無法忽視,不知不覺中就成爲了習慣。
可是,當自己看到月下和吉利在一起時,那種嫉妒的心情是真的;當月下像自己求助時,那種想要竭盡全部去幫她的心情是真的;看不到的時候,那種瘋狂的想念是真的;只是聽到電話裡的聲音就劇烈跳動的心是真的。
這些如果不是愛情,又是什麼呢?
“喂,落哥......嗚!”
話音未落,一個枕頭用力的砸在臉上,嚇出一身冷汗,好在只是個枕頭,若是別的什麼,本大人這盛世容顏就毀於一旦啊!
(喂,我說,你現在應該擔心的問題重點不是這個吧!)
玄落慵懶得靠着門框,凌亂的襯衣露出因剛睡起而泛着微微紅色的胸膛,無力的將頭髮向後捋去,眯縫着的雙眼透着危險的暴躁。
他帶着嚴重的起牀氣,走向夜垣,指關節捏的“嘎嘎”作響,“欠揍了是吧?本大人睡會兒覺,你羅裡吧嗦個沒完,先是琳娜,後是你!”
一腳踏在夜垣身邊,抓着他的衣領,惡狠狠的說,“想讓本大人怎麼發泄情緒啊!嗯?”
夜垣攤開身體倒在沙發上,一副極度幽怨的表情,“來吧,盡情的發泄吧,死命的打我吧,除了臉,盡情的蹂躪我吧,我絕對不會反抗的。”說着雙手捂着臉。
額......
玄落一臉黑線,鄙夷的擰着眉毛,“切”,狠狠地衝着肚子踹了他一腳,“別在我面前裝腔作勢,本大人不吃你那套。”
“哎喲!”夜垣捂着肚子跳起來,抗議道,“有沒有人性啊,你還真踹啊?不安慰人家就算了,還趁火打劫是吧?”
趁火打劫?
哼哼,這成語用的沒毛病。
玄落轉過身,沉沉的坐到旁邊,抓起煙,看到一旁的戒指盒,拿起來,打開盒子,將戒指取出來把弄着,“眼光不錯嘛,準備自己留着收藏嗎?”
夜垣一把奪過去,放進盒子裡,舉在面前,苦笑,“有可能真的會變成你說的這樣,成爲自己的收藏品,呵呵。”
“啪”一聲合上蓋子,握在手心裡。
玄落點燃煙,用力舒展着身軀,懶懶的向後靠去,打着呵欠,“那我恭喜你了,白撈了一個漂亮的小妹子。”
“喂!說什麼呢!”夜垣聽到他這樣講,不樂意了,一腳踹玄落腿上,“我可是很認真的,完全沒有抱着玩的態度。”
看着手中的戒指盒,“我是真心想和她結婚的。”
玄落半閉着雙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淡淡的陰影,吐着煙,“這不就得了,還糾結什麼?”
夜垣長嘆一聲,起身走到窗前,趴在窗臺上,“我覺得琳娜說的也有點道理,我要在人生的路上等着她帶着她成長,那個吉利大少爺卻可以陪着她共同成長,這二者,會有很大差異吧。”
“嗯,差異是很大。”玄落乾脆閉上了眼,身體慢慢縮進沙發,囈語般喃喃道,“你走過的路,才知道什麼地方會有石子和陷阱,才能好好保護她指點她。沒有走過的人,只能陪她一起被石子絆倒,或者一同掉進陷阱,等待別人的救援。”
猛的睜大眼睛,瞬間睡意全無,一腳將夜垣踹飛,“找死是吧,本大人不喜歡男人!”
哈,原來,夜垣聽到玄落這番話,茅塞頓開,情難自禁的衝過來抱住玄落,在他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他從地上爬起來,蹲到玄落面前,雙眸閃爍着崇拜的目光,“落哥你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我這就去找月下。”
玄落卻說了句,“我覺得,琳娜的話也不無道理。”
一句話,截住夜垣的腳步,氣結的喊着,“你逗我玩是吧!”
玄落白了他一眼,“我現在很煩躁,別吵我。”
拜託,睡個覺都不得安生,你現在還這樣大喊大叫,很煩!
夜垣站在他面前,氣沖沖的說,“好,你說,琳娜說的哪裡對了?”
玄落坐起來,曲腿向後靠去,“月下的心。”
夜垣怔了怔,靠着玄落身邊坐在地毯上。
他明白玄落的意思,怕月下真如琳娜所說的那樣,對自己只是一種對偶像的崇拜之情。
如果真是如此,若有一天月下突然明白了自己感情的方向,自己到底該牢牢抓着她不放,還是......
呵,只怕到那個時候,自己會完全不想放手吧,讓這原本美好的愛情變成禁錮她的囚籠。
夜垣輕嘆,抓起煙,遞給玄落一支,一扭頭,“嗯?”
倏的一下趴到玄落肩頭,伸手向那脖頸的痕跡摸去,玄落一把推開他,一臉嫌惡,“給你說了,本大人不喜歡男人,滾遠點。”
夜垣咧着嘴,露出狹猝的笑,給玄落點燃煙,“落哥,那種慾望得不到滿足又無處發泄的感受,是什麼樣的?”
玄落白了他一眼,夾着煙,起身,“大早上就囉嗦個沒完,你什麼時候變成女人了?”
玄陌子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熱氣撲在鏡面上,變成厚厚的霧氣,伸手抹去。
嘶,好冰涼,那鏡面的觸感和房間的熱氣形成強烈的反差。
用力趴向鏡子,看着脖頸處的傷痕,陣痛,剛纔沖澡的時候就覺得疼痛難忍,此刻一照鏡子才發現,這傷痕,好深。
哥哥是和我有仇嗎?居然下得去口把我咬成這樣,是吸血鬼嗎?
伸手在周圍輕輕按了按,“嘶”,痛!
撩撩頭髮,完全蓋不住啊,怎麼辦,這樣出去,太惹眼了吧!
找個絲巾遮掩一下好了!
真是個混賬哥哥!
換好衣服,一下樓便看到玄落坐在客廳看電腦,四下張望了一下。
“爺爺去皇宮了。”
玄落一眼就看到她了,看着她纏在脖子上的絲巾,軟軟的笑了,伸出手。
玄陌子跳起去,擠在他身邊,不由分說的伸手在他手臂上使勁擰着,嘴裡憤懣的嘀咕着,“混賬哥哥,那麼用力,咬成那個樣子,人家不疼嗎?”
玄落“呵呵”笑了,解開那絲巾,看着上面深深的牙印,低頭輕輕吹着氣。
熱乎乎的氣流撫在脖頸,癢癢的,玄陌子“咯咯”笑着躲開,伸手要去捂,被玄落擋住。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趴在玄落肩頭,伸着腦袋繞到另一邊,“哎,變成這樣了啊?天使的翅膀。”
原來,玄落在玄陌子留在他脖頸處的咬痕上紋了圖案。
一對天使的翅膀。
玄落摸着她的頭,“你不是說想要它永遠的留下嗎?我就想着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玄陌子心裡陣陣感動,很認真的看着玄落,“我也要。”
“嗯?”玄落扭頭看着她,“很疼哦。”
玄陌子跳起來跪在沙發上,用力扭着他的手臂,咬牙切齒的說,“比這樣還疼嗎?有你咬我的時候疼嗎?混賬哥哥,現在知道心疼人家了是吧!咬人家的時候怎麼不問人家疼不疼!假惺惺,哼!”
玄落無奈的笑着,卻也不躲閃,“好了好了,知道了。”
嘖,真是隻暴力的小野貓,有她在,整個夏天都沒有穿過短袖。
手臂上經常會有掐痕和牙印啊!
可是卻很享受這種暴力是怎麼回事?
玄陌子終於肯停下,跳到一邊,催促着,“那就快點啊!別磨磨蹭蹭的了。”
玄落關上電腦,起身。
看着玄陌子雀躍的身影,心中一團悶氣。
我的小乖,你的決定是什麼,不打算告訴哥哥嗎?
玄陌子轉身看着他,壞壞的笑道,“不開車,我們走路逛大街好不好?”
玄落戴上墨鏡,“好,你說了算。”
“噢耶!”玄陌子高舉手臂,興奮的跳躍着,站在花園的長椅上,張開雙臂,“哥哥,快來帶我飛。”
玄落站到她面前,玄陌子用力跳到他背上,大笑,“哇哈,起飛咯!”
(第18.1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