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瑟福心中有個不敢想象的真相,這個答案讓他一晚上輾轉反側。
不行,還得找那蓋比。
但是現在有個問題,女王陛下指定要調查玄可年受傷事件,大家對於三王子殿下的遇襲事件都不約而同的緘口不提,難道這其中的真相大家已經心知肚明?
如果是這樣,若是自己執迷於這個事件,會不會受到什麼牽連。
嘖,真是頭大!
南瑟福縮在被子裡,牀頭櫃的菸灰缸已經堆滿菸頭,他伸手摸着被子上被燙的洞,起身看了看。
我去,怎麼一個晚上燙了這麼多洞?
感嘆了一下,又沉沉的躺下,暗道,唉,睡醒了再去買一個吧。
一翻身,繼續睡去。
嗯?窗外有隻鳥…吵的好煩,哦,飛走了,真好。
樓下怎麼那麼多小孩子!父母都沒在嗎,這麼吵人。
嘖,鳥怎麼又來了?
“煩死啦!讓不讓人睡覺啊!”
南瑟福一把掀開被子,跳下牀,赤着腳衝到窗前,趴在窗臺上,吼了一句,“能不能別吵啦!”迅速蹲下躲起來。
吵鬧聲果然小了一點,但也只是片刻,很快又很大聲叫嚷起來。
看來是沒用了。
南瑟福抓着頭髮,只好穿衣服,看看錶,我去,還不到十點!
簡直要命!
打着呵欠走下樓,一個老太太同在電梯裡,看到南瑟福笑眯眯的打着招呼,便說,“剛纔有個壞心的傢伙,叫那麼大聲,把我這個老太婆嚇了一跳。”
南瑟福腦子還有些暈,漫不經心的說,“嗯,這種人最討厭了,應該扔到樓下去。”
說完突然反應過來,這老太太不是說我吧?
一出大門口便看到蓋比畏首畏尾的站在外面猶豫不決的來回踱着步,時不時的抹着那光亮的腦門。
南瑟福擡頭看看天,大步走上前,用力拍着蓋比的肩,“哈哈”一笑,“蓋比先生不是專門來找我的吧!”
蓋比嚇了一跳,渾身一哆嗦,一看是南瑟福,訕訕的一笑,“是你啊,南瑟福先生。”
抹抹額頭,“嗯,我是專程…哦不,路過這裡,我知道南瑟福先生也住在這裡,所以想要順道來看看你。”
南瑟福摟着他的肩,一副無賴的樣子,“正好我還沒吃早飯,蓋比先生不介意同往吧。”
蓋比連忙點頭應答,“不介意不介意。”
南瑟福看看旁邊的小區花園,一羣孩子正在戲耍,木頭人,難怪聲音這麼大,真是的。
南瑟福向前跳了幾步,突然轉身指着蓋比大叫一聲,“木頭人!”
蓋比怔了怔,但很快反應過來,很配合的停住腳步。
南瑟福“嘿嘿”一笑,丟給蓋比一支菸,蓋比條件反射的伸手接住,南瑟福大聲說,“你動了,哈哈!”
蓋比嚇一跳,手一抖,煙掉到地上。
南瑟福上前幫他把煙撿起來,放入他脣間,幫他點燃,摟着他的肩向前走去,“別害怕,開玩笑的,話說,你來找我…哦不,很意外的遇到了我,想說什麼?”
蓋比偷偷瞄着他的側臉,吸了口煙,“我就問問,我昨天…沒有失言吧?”
“嗯?”南瑟福看了他一眼,“失言?失什麼言?蓋比先生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怕被人知道嗎?”
“唉!”蓋比輕嘆一聲,低頭垂肩看着腳下,喃喃道,“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了頂多是醜聞,別人的秘密,若是不小心說了出去,可是會沒命的。”
“哦?”南瑟福捏着他的肩頭,俯身湊到他低垂的腦袋下,一臉大八卦,“看樣子蓋比先生知道什麼驚天內幕喲,快說來聽聽,我正是剛起牀沒什麼精神呢,聽聽勁爆的新聞,振奮一下精神。”
蓋比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將頭側向一邊,嘟囔着,“我哪有什麼新聞,從來不關注那些無聊的事。”
南瑟福笑而不語,摟着蓋比的肩膀搖搖晃晃的向前走去。
蓋比弱弱的問了句,“現在,要去哪裡?”
南瑟福誇張的咧着嘴,“不是吧,剛說了就忘記了嗎?不是說好了你請我吃早飯嗎?是不是不想請?”
蓋比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是想問,南瑟福先生想吃什麼?”
南瑟福摸着鬍子茬思索着,“嗯,那家居酒屋不錯,還是去那裡吧!”
蓋比滿面惶恐,“啊,不要了吧,萬一喝醉,又…”
南瑟福“哈哈”笑着打斷他,“沒事沒事,今天不要喝那麼多就是。”
不由分說的拖着蓋比就走。
哎喲,今天不是尖鼻子的女巫做招待了啊,可是這個帶着貓耳穿着紅靴子的美豔阿童木又是什麼鬼!
從哪個劇場跑來客串的?
蓋比卻是興奮的很,一直開心的搭訕一個穿着恐龍玩偶服的妹子。
南瑟福簡直無語了,一直捂着尷尬的臉。
【這傢伙的品味啊…嘖嘖…簡直是…】
最後蓋比興沖沖的邀請了可愛的怪物史萊克,嬌滴滴的綠巨人,和豪放的皮卡丘同桌。
南瑟福跟在後面,看着他們一邊高興的聊着天一邊向單間走去,心中是無比抗拒的。
唉,有什麼辦法,吃人家嘴軟。
蓋比和那幾個“可愛的”妹子在一邊聊的開心,南瑟福只顧着吃,反正有人花錢,先吃飽再說,蓋比也不管他,那幾個妹子見這個男人完全不上道,也不多做理會。
蓋比很快就又被灌醉了,暈乎乎的放聲大笑着,膽子也大了,拍着南瑟福的肩,大聲笑道,“那個皮卡丘居然說她會放電,哈哈,我不信,你信不信?”
南瑟福揉揉太陽穴,看向氣呼呼的皮卡丘,納悶了,“這是怎麼了?”
皮卡丘立刻舉起電棒,抗議道,“我說,他若是再拽我的尾巴,我就放電給他看!”
“噗!”南瑟福真心無力吐槽了。
蓋比“嘎嘎”大笑,賤兮兮的伸手去拽皮卡丘的尾巴,“我偏不信,你試試啊!哇啊啊…”
一聲慘叫,蓋比倒在南瑟福身上。
皮卡丘揮舞電棒,得意的揚着下巴,“怎麼樣,信了吧?哼!”
唉…南瑟福直冒冷汗,端起一杯酒用力潑到蓋比臉上。
蓋比猛的跳起來,“什麼?怎麼了?”
見什麼都沒有,又坐下,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嚇死我了,還以爲又做噩夢了。”
“又?”南瑟福看向他,“蓋比先生經常做噩夢嗎?”
蓋比縮在他身邊,小心翼翼的看看四周,晃着手指,“不能說的,不能說。”
南瑟福端着酒杯,有點不耐煩的說,“我說,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你總不會平白無故…”
最討厭拐彎抹角磨磨唧唧的了。
“噓!”蓋比忙示意他噤聲,左右看看,擺擺手。
南瑟福見他這樣子,暗道,就知道你有事,看你還裝。
擡頭對那三個妹子掃了一圈,“你們先出去吧,我和這位先生有事要談。”
皮卡丘是最先起身離去的,看樣子是真的受夠這個墨跡的傢伙了。
蓋比一直縮着脖子,見所有人都離去,湊到南瑟福跟前,用手擋着嘴,悄悄說,“我最近被人盯上了。”
南瑟福看了他一眼,“什麼人?”
蓋比嘟着肉乎乎的臉,“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南瑟福嗤笑一聲,“你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吧,誰會盯着你呢!”
蓋比斜着身子靠向南瑟福,“真的,自從那次三王子事件我配合你調查後,我身邊一直有奇怪的事發生。”
“哦?”南瑟福有點興趣了,“什麼奇怪的事?”
蓋比一臉不可思議,“我太太,不一樣了。”
南瑟福馬上想起那個很是強壯的兇巴巴女人,好奇,“她怎麼了?”
蓋比立刻露出有些慌張的表情,“我太太突然變得特別兇,還有,我的車子總是失靈,還有,我家狗死了,還有,我家居然每天都很乾淨。”
南瑟福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着他,心想,這傢伙不是真的腦子有問題吧?
蓋比見他不相信,又說,“你昨天見到我太太了吧!”
南瑟福仰頭摸着鬍鬚,“見到了,怎麼?”
蓋比捂着嘴,非常訝異的樣子,“她不是我太太。”
南瑟福扭頭看着他,“什麼意思?”
蓋比倒了杯酒,灌了一大口,抹着嘴,“眼睛,鼻子,嘴,身高體形,也是一點一點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就好像…”
他揪着鼻尖,努力想詞來形容,半晌,拍着手,“基因突變!對,就是這個!”
“噗”南瑟福不知道說什麼了,這傢伙不會真的喝多了吧!
蓋比抹着眼淚,居然露出傷心的神態,“我一直認爲,我太太在十幾年前就該死了”
“啥?!…”南瑟福這下真的有點混亂了,到底是“該”死了,還是“該死”了?
蓋比端起酒杯,“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是不是?”
南瑟福趕緊坐好,一臉嚴肅。
【不是“有點”,是“非常”!】
蓋比喝了口酒,“事情是這樣的。”
(以下爲蓋比自述)
那是大約十七年前,我還只是音樂廳裡的文書,當時的大廳經理是玄青爻。
(南瑟福打斷他:“等等,玄青爻是誰?玄…難道…”)
(蓋比點點頭,繼續說)
玄青爻,玄可年的獨子,也是玄陌子的父親,當時那麼年輕就已經是皇家樂團的首席小提琴了,爲人很豪爽,經常請朋友大吃大喝,花錢也是大手大腳,誰沒錢了或者誰有困難了都會去找他。
(南瑟福心想:不就是冤大頭嗎?)
然後突然有一天,他消失了。
(南瑟福困惑:“什麼是突然(!)消失了?”)
那天本是千公爵和玄老先生演奏會,其實照常的話,每次演奏會,玄青爻必會提前幾天到場,因爲他要確保前臺後臺的秩序,但是這次卻反常,演奏會開始前三天就沒見到他人了。
我太太是青爻經理的助理,剛開始以爲青爻經理是有事耽誤,但是直到演奏會開始也沒找到他,就決定將此事彙報給格達尼親王。
但是我太太也莫名失蹤了。
我的天哪,我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完了完了,太太和青爻經理私奔了!”
(南瑟福內心瘋狂無語,滿滿的黑線,暗道:拜託,雖然我不認識那什麼青爻經理,也沒見過他,但是你若說他和你那個…無法形容的太太私奔…我都替他抗拒。)
唉,你不知道,我太太那時真是美的像一朵嬌豔的百合花。
(南瑟福:……)
她一直很崇拜青爻經理,整天幻想和他私奔的場景。
(南瑟福呵出一口氣,爲那青爻經理放下心來:原來只是幻想。)
就在我四處找不到而心急如焚的時候,有人告訴我找到了我太太,我當然真的特別開心,也鬆了口氣,還好不是和青爻經理私奔。
(南瑟福抹了一把冷汗:嗯,我也鬆了口氣。)
但是卻通知我到醫院去看望,我又着急了,怎麼會好端端的進了醫院呢?
我來不及多想,就跑去醫院,醫生告訴我,送來的時候已經面目全非,只好根據骨骼進行了面貌還原。
(南瑟福暗道:所以,這傢伙剛纔說的他太太外貌和以前不一樣了,就是這個原因吧!)
但是我當時就有種奇怪的感覺,她不是我太太。
可我又找不出任何證據證明。
……
講到這裡,南瑟福終於忍不住打斷,“既然找不出證據,你又憑什麼認定她不是你太太。”
蓋比手指戳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憑一個死人。”
南瑟福眉頭微蹙,“死人?”
蓋比擼起袖子,指着手臂上一圈荊棘的紋身,“這紋身是組合,我只有荊棘,另一半在我太太手臂上,是一朵薔薇。”
南瑟福托起他的手臂,仔細端詳着,“難道你現在這個太太的手臂上沒有嗎?”
蓋比放下袖子,“有,而且不論是圖案形狀,顏色,還是位置,都不差分毫。”
南瑟福追問,“你剛纔說的死人…”
蓋比不自覺的看看緊閉的門,起身走過去,打開門向外張望了一番,輕輕關上,小心的坐回南瑟福身邊,“我當時一產生這個懷疑就認定我的太太一定已經死了,便偷偷去了停屍間,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南瑟福看着他惶恐緊張的臉,竟然也被這種情緒和氣氛感染,同樣小聲的問,“看到了什麼?”
蓋比伸手擋在嘴邊,“一個死人。”
南瑟福無語了,拜託,停屍間裡只有死人吧!
他正想吐槽,蓋比說出一句驚悚的話,“一個面目全非沒有皮膚的死人。”
不知怎麼,南瑟福一聽到這句話,立刻感覺有一個血淋淋的屍體在他腦海中晃悠,甚至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不禁用力吞着口水,佯作鎮定,“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吧。”
蓋比搖搖頭,“我斷定她就是我太太,我想偷偷取樣做DNA檢驗,但卻被及時發現。”
南瑟福搓着滿臉鬍子茬,“你能想到給這具屍體做DNA,有沒有想過給現在的太太做檢驗。”
“當然有!”蓋比挺直身體,繼而又挫敗的垮下肩,“有幾次,我藉口定期體檢,帶她去抽血檢驗,但是,沒有問題。”
南瑟福兩根手指快速的輪流敲打着下巴,“你們在什麼醫院做的檢查。”
蓋比毫不猶豫的說,“皇家醫院啊,我們在那裡做體檢是完全免費的。”
南瑟福不禁鄙夷的白了他一眼,有沒有搞錯,這位來自皇室的工作人員居然也會佔這種便宜。
蓋比補充了一句,“而且,皇家醫院的專業性很強,醫療設備和技術都很高。”
南瑟福卻想到玄陌子中毒事件,突然想到了什麼,問,“你太太出事當時是在哪家醫院治療的。”
蓋比立刻回話,“當然是皇家醫院啊!”
南瑟福陷入沉思,這皇家醫院,還真是有點意思。
他向後靠去,“醫院有沒有說你太太是怎麼受傷的?”
蓋比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說是從高處摔的。”
仰頭回想了一下,“嗯,她清醒後告訴我,是因爲尋找青爻經理時,與迎面而來的車輛相撞,連人帶車一同摔到懸崖下。”
扭頭看向南瑟福,滿面不置信,“而與她相撞的人,正是停屍間裡那個死人。”
南瑟福看了他一眼,低頭抽菸,不再多言。
【皇家醫院…到底是不是醫院?!】
(第23.4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