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場景正值陽春三月,風輕雲淨,芳草嫩綠,深粉色的桃花團團簇簇地掛滿枝頭,洋洋灑灑地隨着微風浮起浮落,美得如夢似幻,可這一切都比不上那桃樹下負手執扇的白衫青年一個隨意的回眸淺笑。
長身玉立的青年白衣墨發,面若冠玉,明明立於豔麗妖嬈的桃花林中,卻一身攬月天下的如仙氣質。長眉輕揚,眉宇疏朗,似乎世間無事能煩擾到他,水潤多情的桃花眸因着嘴角那抹淺笑而微微彎成月牙兒,當真是姿容絕世,風華無雙,令人見之驚豔難忘。
沐言怔楞不光是爲畫中人出色的相貌,凝視着兩幅並列展開的畫,她更驚訝的是若說第一幅畫中的少女細看與自己有兩三分相似,那麼這一幅畫裡的青年與自己便有七分相似。
不用祁連墨告知,她已有了答案——這是她的父親。
前世她從未見過父母,爺爺似乎是恨透了父親,家中連一張父母的照片都沒有,每當她問起,面對的不過是爺爺止不住的沉怒以及更殘酷的訓練。
她兩世的容貌相同,不知前世自己是不是也和父母那麼相像。轉頭看向祁連墨,沐言頓了一下,眸光微閃,對方眼中隱隱的癡迷她不會看錯,再次忽略這點異樣,她輕喚道:“師父?”
祁連墨回過神,淡淡地笑了一下,“夙兒,他們便是你的父母,你爹名叫瀟弦落,是白霖國的逍王亦是唯一的異性王,與白霖皇以及那一輩的王侯皆爲好友。你娘名爲慕挽汐,是紫極國的前任聖女。”
沐言面色靜然,但雙手卻不由自主地握緊成拳,“他們……還在麼?”除了已逝,她想不出還能讓父母拋棄自己孩子的原因。
“十八年前,你爹領兵攻打紫極國,在快要攻破帝都城門時,京城傳來你娘可能小產的消息,你爹丟下七十萬大軍,獨自縱馬趕回京城,一路上遇到埋伏無數,然而到了京城才知道你娘已經被紫極國的人強行帶回。”
“你爹留信託我照顧剛出生的你,便不顧自己重傷的身體又去尋你娘,可是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過,似乎和你娘雙雙消失於世間,這些年我動用了所有的力量亦未能找到你父母。”祁連墨聲音低沉,挺直的背影散發出淺淺的悲傷。
他停頓了一會兒,復又說道:“天闌派一向不問世事,爲師身爲天闌掌門無法干預四國之事,京城詭譎,爲師只能帶走襁褓中的你,只留信言自己是你父母的好友將你帶走撫養,十八年後便讓你迴歸。”
“爲師之後將你帶回門派化名祁夙併爲你易容,也是爲了在你無法自保時不被那些惡意的勢力找到。如今,你已成人且足夠強大,便是你回去的時候了。”
看着沐言沒什麼神色的臉,祁連墨嘆了口氣,“夙兒,你父母並非不要你,這個世上沒人比他們更愛你。”
“你尚在你孃親腹中時,你爹便天天搗鼓着孩童的小玩意兒,爲了給你做小孩子都愛玩的木馬整整一個月雙手沒完好過,你娘也是不分日夜地親手幫你做各個年紀穿的衣服。而你本名爲瀟夙歌,這是你爹在你娘初懷你時便爲你起好的名字,日後你就可以恢復本名了。”
沐言看上去表情冷淡,實則是有些茫然,兩世都沒接觸過父母,她不是不渴望的,尤其是知道父母亦是深深地喜愛着自己時,那種渴望便擴大了無數倍,幾乎成了執念。
原本她並不想去京城接觸那些煩心事,但現在她突然想查清當年發生了什麼,爲什麼父母會失蹤。
沐言……不,這個名字是爺爺爲她起的,只代表她要對爺爺言聽計從的意思,比起這個,她更喜歡父親爲她取的名字,那帶着滿滿的父愛及期望的名字。
從現在起,她是瀟夙歌,她要找到父母且一定要活的有聲有色,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孩子有多優秀!
“師父,我知道了,我會回去的。”
祁連墨欣慰地拍了拍瀟夙歌的肩膀,轉身拿出一個木匣子,打開後取出一卷手札遞給她:“這是你爹留下的手札,我並未看過,如今理應給你。”
瀟夙歌接過手札,好奇地翻看起來,然而只一眼便讓她內心頓如驚濤拍岸,因爲,那手札中的字體竟全是天朝的簡體字!
這個世界的文化習俗和天朝有些相似,但語言及文字卻是天壤地別,她剛來到這個世上時因爲身體的原因雖能聽懂這裡的語言,但實則是不認識字的,山上那幾年她除了練武以外其他的時間便都是在學習這個世上的文字。
所以,爲什麼父親會寫簡體字?難道……
瀟夙歌斂去眸中的訝然,狀若無意地隨意翻看,越看便越是震驚。
——來到這裡已經數十年,若不是還保留着寫日記的習慣,我怕是都快忘記曾經的世界了……
——上天還是眷顧我的,我又遇到了若兒……不對,現在是汐兒了,但這並沒有什麼,我知道她就是我的愛人,我永遠的妻子。只是不知道我那孩子怎麼樣了,她纔剛出生,那麼小,但願父親能不把對我的怨恨放到孩子身上,好好照顧她……
快速瀏覽着那些不算完整的話,她翻到最後一頁,果然在右下角看到兩個小小的字——沐楚。
瀟夙歌突然有些想笑,雖然前世她沒看過父母的長相,但她卻是知道父親的名字就叫做……沐楚。
前世爺爺說母親是爲生她難產而死的,父親在母親死後便失蹤了,難道父親那時就是因爲來到了這裡麼?難怪那幅畫上會出現那樣的的詩句,看來手札裡的汐兒說的便是慕挽汐了。
呵,想不到兩世的父母都是同一個人麼,這麼想來,她的兩世何其相似?
瀟夙歌合上手札,閉了閉雙眼,嘴角牽起一抹狂肆卻堅定的笑,這一世,她不會再錯過!
祁連墨怔了怔,他忽然覺得徒弟身上好像有什麼變了,似乎更有人氣了?徒弟十歲前都是癡癡傻傻的,恢復後又跟沒七情六慾似的,對一切都太冷漠,即使後來接納了他和大徒弟幾個,對他們溫和了些,但那身上涼薄的氣息是不變的。
如今……
祁連墨微笑,這樣很好,總是把人排斥在外會很寂寞的,他一直把夙兒當自己的孩子,自然希望她能活得幸福快樂。
“對了,夙兒,爲師還有一件小小的事情想要拜託你。”祁連墨笑得有些靦腆。
瀟夙歌挑眉:“何事?師父你說,能做到的我一定盡力。”
祁連墨笑得更加靦腆,“我想要你娶白霖國的六公主万俟漓悠。”
“……”瀟夙歌沉下臉,開始認真地懷疑自己的理解方式是不是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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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終於憋粗來了,還好今天沒斷更/(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