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兇殘之駙馬太難當 133 回程、道別 天天書吧
回程這天,空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雖然說不上擾人,但看着暗沉的天空卻也難以讓人心情愉快。
瀟夙歌手執書卷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神色淡漠。一旁的万俟漓悠半邊身子倚着她似睡非睡地闔着雙眼,面色還是有些蒼白,不過嘴裡倒是很有精神地一句句發着話。
“阿夙,你這樣看書還能看得清嗎?”
“還好。”
“怎麼看不到梓渢他們?”
“回去了。”
“哎?怎麼回去的?”
“決殤送回去的。”
“……肯定不是什麼好方式吧?”
“也許。”
“……你能多說幾個字嗎?”
“不能。”
万俟漓悠稍微直起身子轉過頭不滿地瞅着她,“喂!我怎麼說也是個傷患吧,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嗎?!”
“怎麼溫柔?”瀟夙歌目光始終未離開書頁,語氣涼薄地道:“是輕聲輕語地給你餵飯吃?還是帶你出去玩給你買糖人?或者給你講各類各樣的睡前故事?”
万俟漓悠抿了抿脣,底氣不足地反駁道:“我那時候是真的神智模糊,而且腦仁特別疼,所以才……”
“所以才變着法地整我。”瀟夙歌語態從容地接下去。
“我錯了還不行嘛……我已經把我所有的零花錢都上交了,現在窮得連個雞蛋都買不起……”万俟漓悠摸了摸自己乾癟的錢袋,差點心酸地掉下眼淚。
瀟夙歌不發一語,眼底的意味卻無不寫着兩個字——活該。
馬車緩慢地前行到半路時,車外突然有人喊道:“瀟世子,前方有家客棧,您與六殿下可要下來歇息片刻兒?”
瀟夙歌微微掀開車簾,正見禁軍頭領封嚴策馬立於車旁,身上的衣衫近乎溼透。
這時,前方的駕車的沐修也伸過來一個頭,抹了把臉上的濺到的雨水道:“老大,反正這雨一時半會地也停不下來,咱們這屁股都顛了一路了,乾脆下去歇歇吧?”
瀟夙歌掃了眼前方不遠處的客棧,點了點頭,“下去吧。”
這趟出來護行的禁軍前前後後加起來統共有兩百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佔在路上畢竟太過引人注目,瀟夙歌便讓大部分人馬先行回去,只令禁軍頭領封嚴帶了二十個精兵換上便服跟隨他們的馬車走,所以此刻,這間不算小卻也大不到哪去的客棧才能容得下他們。
掌櫃是個年近中年的女人,算得上秀氣的面容配着溫婉的笑靨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她讓有些膽怯的小二去準備茶水後便自己快步迎了上來,落落大方的模樣看着倒像個大家閨秀。
“不知衆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雨停即走。”瀟夙歌幾人在桌前坐下,而後讓封嚴帶着衆軍士去樓上換身乾淨的衣物。
掌櫃笑着點頭,吩咐小二將最好的茶水點心奉上後,便回了櫃檯處查看賬本,間或擡眼從容地望幾下他們。
巧的是,他們剛坐下來不久,門口就又進來幾人,爲首收着紙傘的青年一身鬆綠色錦袍,笑意輕揚俊逸無雙,其左右各跟着一黑衣精緻少年、一粉裙水靈少女。
“哎呀,你們也來了,好巧啊!”少女首先跑到桌前驚喜地叫道。
瀟夙歌微一頷首,目光看向那十分自覺地走過來坐下的青年,對方衝她開朗一笑,道:“你們也路過這啊,真巧。”
“嗯,真巧。”瀟夙歌意味不明地附和了一句,問道:“赫連太子也調離了隨行的護衛?”
“是啊。”赫連弈點頭笑道:“人多,累贅。”
所以一國太子回朝身邊卻只帶了兩個人這種事也真是非常勇(ren)敢(xing)啊……
瀟夙歌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默默無語。
向心樂暗暗戳了戳身旁沉默的少年,用搞怪的眼神示意他說點什麼,然而少年看了眼瀟夙歌及她身旁的人後便又低下頭來兀自當着根不會說話的木頭。
赫連弈把他的反應收在眼裡,眸光一轉,側過頭道:“樂兒,我剛在後院看到一樹開得極豔麗的茶花,你隨我一同去賞看會兒吧。”
“呃……”向心樂一怔,眼神在桌邊幾人身上游移了幾下,而後恍然大笑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歡茶花了,表哥我們快走吧!”
兩人前腳剛離開,吃着點心的沐修便忽得站起身,順帶拉起了旁邊不明所以的葉秋一邊往外移去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不好意思啊老大,我吃多了出去活動一下消消食,你們慢聊哈!”
可憐被他強行拖走的葉秋想要張口說話都在轉瞬間被堵住了嘴,只能一路支支吾吾地被迫遠離……
不過,最難得的是,一向恨不得每時每刻都黏在自家駙馬身上的万俟漓悠竟也慢悠悠地起身向外走去,頭也不回地道:“憋了一路了,我去方便一下。”
眨眼間,這尚算寬敞的客棧大堂竟只剩了桌前衣衫一黑一白的兩人,連掌櫃都笑着說了聲去給廚子交代事情而離開了。
眼見周圍人一個個地都離了席,還呆坐着的少年不由怔忪住,那張精緻無比的面孔上逐漸浮現出些許窘迫之色,下意識地便想起身逃開這令人不知所措的環境。
然而身後一道清冷的聲音卻制止了他慌亂的腳步。
“你也要去賞花、消食或者如廁麼?”
“不、不是……”許是神經太過緊繃的緣故,少年說出的話都帶着抑制不住的顫抖。
瀟夙歌淡聲道:“那就好好坐下。”
少年聞聲坐下,瀟夙歌又道:“轉過來。”
依言轉過身子,少年低着頭沒有出聲,對方也沒再說些什麼。
室內靜寂下來,良久,他低垂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塊潔白的桂花糕,往上看去則是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在窗外暗青日光的照射下彷彿泛着玉的光澤。
少年認得這隻手,就是它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心情低落時輕撫着自己的發頂,用最無聲的溫柔包容他、安慰他,把他一步步帶離絕望的深淵。
“不是你常吃的那種,但味道也還不錯,嚐嚐?”
張嘴咬住,少年緩緩地嚼着,只覺一股酥軟細膩的感覺在口中迅速蔓延開,那股香濃的甜意似乎能一直傳到心底,一點一點地驅散掉那些彷徨與無助。
心下忽然安定了不少,少年嘴脣微動,蹉跎一會兒終是叫出了那一直滯留在他心底不知沉澱了多少歲月的兩字——
“哥哥……”
“嗯。”無甚情緒地應了聲,瀟夙歌面色平淡,彷彿兩人並沒有分別許久而是時常相伴在一起的尋常兄弟倆。
南翼彎脣淺淺一笑,這就是哥哥啊,會教導他、鼓勵他、訓斥他卻永遠不會真正放棄他的哥哥……
不過,卻也只是哥哥……
斂眸遮去眼底突然涌上的失落,南翼揚起疏朗明媚的笑顏,輕聲問道:“哥哥,好久不見了,你過得好嗎?清殊他們呢?”
“日子就那樣,不好亦不壞。”瀟夙歌緩聲說着:“除了跟在我身邊的玄衣、決殤,還有王府裡的襲玉,其餘人都在谷裡,清軒大概依舊每日練武,瓏兒則陪伴清憶前輩下棋撫琴,至於清殊……他就不太好了。”
南翼一愣,有些擔憂地問:“爲何?”
“因爲……他想念自己的好兄弟了啊。”瀟夙歌回道。
“可是清軒不是……”話音戛然而止,南翼猛地反應過來這個‘好兄弟’指的不是清軒,而是他。
在谷裡時,他和清殊的感情向來是頂好的,真要論起來,除了哥哥還有不知所蹤的師姐,清殊在他心裡的地位算是最高的。
想想之前他就那麼走了,也未和清殊好好道個別,真是不該。
瀟夙歌瞥到他眉間的愧疚,溫趣地笑道:“別自責了,有空就回谷看看大家吧,我們都等着你。”
南翼擡起頭,暖意一笑:“好。”
頓了頓,瀟夙歌忽然提道:“對了,那位向姑娘……”
“怎麼了?”
瀟夙歌語氣裡帶着些戲謔的意味:“她倒真是挺大膽,第一次見面就敢徵求我未來弟妹的位置。”
“啊?”南翼有些發懵,他知道樂兒性子活潑外向,卻不知對方的勇氣竟然能這麼大,而且她應該還不瞭解哥哥吧,這麼冒失就不怕惹得哥哥生氣嗎?
“樂兒不是有心的,哥哥你別在意……”
“我看她挺認真的。”
“……”南翼一時無語,雙眸幽深地看着瀟夙歌,默了會兒道:“哥哥,你能別笑我麼?”
瀟夙歌無辜地攤了攤手:“我哪裡笑了?”
“你心裡一定在笑。”南翼話意篤定。
瀟夙歌這次沒有反駁,彎了彎脣角,“當年的小孩童現在都快有媳婦了,做哥哥的高興一下還不行嗎?”
“誰說她是我媳婦了……”小聲嘟囔一句,南翼眸底浮現淺淺的窘意,放於腿上的雙手也相互交織地緊揪着衣衫。
望着少年面上不經意露出的熟悉神態,瀟夙歌垂眸柔和地一笑,微微揚起的眉梢處盡顯喜愛寵縱之意。
‘方便’完後估算着時間回來的万俟漓悠一進門就看到了這一幕,撇過頭冷哼一聲,他心下暗吐道:這小屁孩果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討厭!
大步走到桌邊坐下,他揚着削尖的下巴,雙手環臂面色不善地睨着對面的少年。
然而罕見的是,南翼見到他竟不再有明顯的排斥之意,反倒是在沉默了片刻兒後勾起嘴角對他尚算友好地一笑。
万俟漓悠身子一僵,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掃視了少年一遍,確認對方真的沒有惡意後,他纔有些尷尬地收斂了自己臉上刻意表現出來的惡劣神情。
這時,賞花歸來的赫連弈兩人也緩步走了過來,看着桌邊三人之間算得上和諧的氣氛,赫連弈笑道:“你們好像聊得不錯啊。”
瀟夙歌輕曬一聲:“一般一般。”
窗口灑下的光漸漸明亮,有些刺目的光痕掠過來晃得人眼前一花,轉頭看去,這綿延的雨終是停了。
向心樂淘氣地舒了個懶腰,嘆聲道:“啊~真舒服!果然我還是最喜歡這樣的天氣了!”側眸看向赫連弈,她問道:“表哥,我們現在要走嗎?”
“嗯。”赫連弈點了點頭,看着瀟夙歌道:“可惜我們不順路,不然一起搭個伴就好了。”
瀟夙歌微微一笑,“慢走不送。”
赫連弈也不惱,又問旁邊的少年:“捨得走了嗎?”
南翼看了看瀟夙歌,眸光平靜,良久才道:“哥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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