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魯大王子一死,匈奴的士氣就泄了,他們無比恐慌的高喊着,“大王子死了!大王子被燕軍殺死了!”掉頭就往後逃跑。
草原上其他部落的首領權衡下得失,立刻就帶着自己部落的人馬撤退,他們本來就是被哈魯蠱惑,什麼燕軍跟初生的小羊羔似的,特別柔順。什麼燕人的城牆輕輕一推就倒了,到時糧食女人想要多少有多少。
他們相信了,跟着哈魯來攻打大燕邊城。可事實上呢?燕軍一點都不柔順,哪裡是小羊羔?比天上飛的雄鷹還要兇猛。燕人的城牆堅不可摧,他們撞了那麼久都沒撞出一個小豁口。他們上了哈魯的當了,現在連哈魯都死在燕軍的手裡了,他們此時還不逃等着喪命嗎?
哈魯的幾個弟弟也各自打起了主意,誰不想登上大位?可有哈魯這個大哥在他們都得靠邊站,哈魯的生母是另一個大部落首領的女兒,他自己也勇武,號稱匈奴第一勇士,而且父汗也喜歡他。其餘幾位王子哪裡爭得過他?
現在好了,哈魯死了,是不是表示自己也有機會登上單于之位?那還跟燕軍打什麼?保存實力纔是上策,不然拿什麼去爭大位?於是他們也帶着各自的勢力掉頭跑。
一時間,匈奴大軍如潮水一般潰敗而逃。
來都來了,怎能再容他們離去?邊城城門大開,所有的邊軍都追殺了出去,前來幫忙的江湖中人也沒有停下。
一邊是惶惶如喪家之犬的匈奴兵,一邊是神勇猶如猛虎下山的大燕邊軍,結果自然不言而喻了。
大燕邊軍一直追出一百多裡,沿途到處都是匈奴兵的屍體。匈奴兵拼了命一般往回逃,恨不得能長出翅膀會飛纔好呢。最後一統計,匈奴大軍死傷無數,逃出去的也只有區區數萬。近二十萬大軍,最後只剩這區區數萬,此一役對大燕漠北邊軍來說,這是值得寫入史冊的以少勝多啊!
邊城到處都是歡聲笑語,邊城守住了,匈奴大敗而逃,再也不用擔心匈奴南下騷擾了。邊城百姓打開家門走到大街上,痛快地歡呼着。就連營帳裡受傷最重的邊軍聽到這歡呼都忍不住嘴角上翹,是呀,他們終於守住這些老百姓了,真不容易呀!
軍中在慶祝的時候江湖中人卻在悄悄離開,最先離開的是少林寺的武僧,他們如來時一樣低調,身着灰色僧衣,腳上穿着芒鞋,手持羅漢棍,目光有餓緣而平和。
慧智大師拍着阿九的肩膀,“小師弟,我們這就回去了,你好好的,有空就回來看看師傅。在外頭受了委屈也不要悶不吭聲,來信跟師兄們說一聲,你記着咱們少林上下都是你的靠山。”
阿九鄭重地點頭,“師兄,阿九記住了。”
少林弟子走出很遠還不忘轉頭,他們心道:難怪師祖這般教導小師叔,原來他老人家早就知道小師叔要走的路與他們不同。
繼少林之後武當也走了,掌門人滿臉糾結地站在阿九跟前,“師叔,師祖說了,若京城哪個王八蛋欺到您頭上,一定不要忍着,他老人家給您出頭。”老祖也真是的,非逼着他帶這麼一句肉麻兮兮的話。他一大老爺們,怪不好意思的。
阿九嘴角彎了一下也點點頭
慈航庵淨心師姐走上前來,“阿九,保重!”她是極爲少數中知道阿九是女兒身的,她年紀比阿九大了兩倍多,此刻正一臉柔和地看着他,“咱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慈航庵可不是吃素的。”
“師姐,阿九明白。”阿九勾了勾脣角,哎呀,被武林三大聖地這般寵着,這是讓他走紈絝的路線嗎?
緊接着其他的江湖中人也走了,連喝一杯慶功酒都不曾,就連寧非都苦留不住。他們本就是爲了阿九纔來到邊城,現在匈奴敗了,沒事了,他們自然不會再留在這裡。他們是江湖人,自然要回到江湖去。
“桃夭,說說吧,京中具體是個什麼情況?”阿九喊來桃夭,之前光忙着迎敵了,阿九都還沒來得及跟桃夭正經說話。
“對呀,對呀,桃夭姐姐,你見過太后和聖上啦?他們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特別威嚴呀?”桃花十分好奇地湊過來。
桃夭恭敬地道:“公子,聽到您在漠北下落不明的消息後,我都擔心死了,想着您走時交代的話,我就去大將軍府找徐大將軍了,可他不在府裡,我等了一上午也沒等到人。”至於受大將軍府門房下人的刁難就沒必要說了。
“於是我就去平湖長公主府求見安郡主,求她帶我進宮。安郡主俠義心腸,答應先帶我進宮去見皇后娘娘,繼而再求見聖上。沒想到我的運氣好,還沒到皇后娘娘的坤寧宮就遇到了聖上。當時聖上站在小橋上,我與他隔了一個小湖,我一着急就提氣用輕功飛過去了。嘿,這下可不得了了,聖上身邊的侍衛還以爲我是刺客呢。”桃夭想起當時混亂的場面,十多把閃着寒光的刀劍指着她,仍是心有餘悸。
“啊?真的呀?然後呢?然後呢?”桃花聽得津津有味,不停地催促着她。
桃夭接着講,“幸虧我機靈,見他們不相信我的話,就把公子您交給我的玉佩拿出來了。公子您知道嗎?聖上看到玉佩的時候臉色都變了,問我玉佩的主人是誰,我自然是按着公子您教的話說了,然後聖上就特別高興,福喜公公也特別高興,說小王爺終於找到了。”
說到這裡,桃夭看了桃花一眼,道:“至於聖上長什麼樣子,我壓根沒敢擡頭看。不過太后娘娘我倒是看了,太后娘娘雍容華貴,眉眼跟咱們公子有些像,說話也溫柔,挺和善的。”
桃花心直口快道:“太后是咱們公子的親孃,能不像嗎?”
桃夭一想還真是,她看向沉默不語的阿九,又道:“公子,我在宮裡還見過皇后娘娘,賢妃娘娘和德妃娘娘,皇后娘娘和賢妃娘娘瞧着脾氣不大好,德妃娘娘瞧着倒是和善,可我聽她說話總覺得心裡發毛,老疑心她是公子故事裡講的那種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阿九也笑了,看向桃夭的目光充滿了肯定和讚賞,“很好,桃夭你做得很好!”眼睛一閃想到了一事,在心中思忖了一下,試探着道:“桃夭,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桃夭一怔,不明白她家公子怎麼問起了她的年齡,但仍老實回答,“是呀,我下個月就十八歲整了。”
阿九點點頭,更加和藹地問她,“那你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有什麼打算?”十八歲擱現代都成年了,在古代更是老姑娘了,桃夭是他身邊的人,他總得多替她打算一下吧?
桃夭吃驚,下意識地就十分排斥,“公子您不要我了嗎?”她的臉上滿是驚慌,“公子,咱們不是說好了我跟在您身邊伺候您一輩子的嗎?”
阿九見狀忙安撫道:“別急,別急,你聽我跟你說。”稍頓了一下,阿九道:“自古以來便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十八了,該嫁人了。咱們這不是在邊城嗎?我瞧着有不少有出息的年輕後生,你若是能瞧上,我便做主將你許配了,做個官夫人不好嗎?”
見桃夭一臉緊張,阿九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要是你沒瞧上,或者是暫時不想嫁人,公子我也不會逼你,公子有銀子,養一個你還是養得起的。”最後他打趣了一句。
“多謝公子爲我着想,我,我不想嫁人,我就想跟在公子身邊。”聽到阿九的後半截話,桃夭這才放下心來,哎呀,真是嚇死了,她還以爲公子不要她了呢。既然不是,那她就放心了。
阿九點點頭,“那行,你的終身大事你自個拿主意就行,既然你不想嫁人,那公子我就繼續養着你吧,等哪天你瞧上了誰想嫁了,一定記得跟我說,公子我一定十里紅妝風風光光把你嫁出去。”
餘光瞥見桃花對着桃夭擠眉弄眼,阿九又加了一句,“桃花也是一樣的。”
桃花嘴巴一撇,不高興地道:“公子咱不是說好了嗎?我是不嫁人的。嫁人頂沒意思了,您怎麼又提起這事了?”
桃夭在一旁猛點頭,一副完全認同的樣子。
桃花甚至還小聲的嘀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公子,咱不帶這樣的,您自個爲了不成親都弄出什麼佛子來,現在比我倆嫁人是幾個意思?”
這讓阿九心中一塞,見過不少恨嫁的,他倒好,養了兩個死活不願意嫁人的美妞兒怎麼破?捧着大把的嫁妝卻送不出去怎麼破?在線等,挺急的。
這還能愉快地聊天嗎?這一個兩個的讓她們嫁人跟要殺她們似的,哼,等着吧,總有一天你們哭着喊着求本公子要出嫁的。阿九便止了話題,準備去瞧瞧寧非。
那天寧非把哈魯斬成兩截就豪情迸發,仰天長笑,丟人的是才笑了兩聲便戛然而止了,他就喉間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要不是陌刀拄地撐着身體,非得摔地上不可。
戰爭結束,寧非是被他爹扛着回來的,都全身是傷了還跑去追擊匈奴大軍,這也沒誰了。嚇得徐其昌緊跟在他身邊,生怕他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別栽在了小河溝裡頭。
軍醫脫去寧非身上的鎧甲軍袍,他身上沒有致命重傷,可大大小小的外傷讓人不忍直視,待包紮好傷口,寧非整個人被裹得像木乃伊似的。
寧非被他爹壓着在牀上休息,漠北的軍務大多都是他替寧非處理的,任寧非怎麼喊“我的傷沒事,我已經好了”,都充耳不聞。
阿九到的時候正好聽到寧非嘚啵嘚啵跟他爹講條件,“爹啊,只要您讓我下牀我就喝藥。”
阿九眉梢一挑,呦呵,小樣的,還學會那喝藥威脅人了。他索性停下腳步,聽徐其昌怎麼說。
徐其昌壓根就不受他的威脅,放下手中的毛筆端起藥碗就走了過來,“是你自己喝還是我餵你喝?”
寧非頓時氣短,“我自己喝。”他那是喂嗎?是灌還差不多。他都多大的人了,還被捏着鼻子灌藥?寧非認命的端起藥碗屏住呼吸喝了下去。
他孃的,這是放了多少黃連?差點把他苦吐了。寧非不知道是軍醫還是他爹在整他,畢竟因他不尊醫囑把軍醫那小老頭氣得鬍子上翹,揚言要把他弄殘了。
屋外的阿九又挑了挑眉梢,看樣子徐其昌對付不聽話的熊孩子很有一手呀,那徐小三是那副樣子?難道不是親生的?
“爹,我都已經乖乖喝了藥了,您就讓我下牀走走吧,兒子在牀上躺得腰都要斷了。一刻鐘,就一刻鐘好不好?”寧非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跟他爹討價還價。他是真的腰痠背疼,以往他還受過更重的傷,也沒在牀上躺這麼多天,還不是都好好的?爹就是愛小題大做,比舒伯管得還多,也不知道他娘怎麼受得了的。寧非在心裡腹誹着。
“免談。”徐其昌頭也不擡送給他這樣兩個字。
阿九扯了扯嘴角擡腳進屋來,寧非一瞧見阿九眼睛頓時亮了,胳膊一撐就坐了起來,“阿九你來了!”快點把我解救出去吧,他眼含期待地望着阿九,手伸得老長。
阿九還沒說什麼,徐其昌則不贊同地瞪了兒子一眼,“叫九王爺!”他自己則站起來給阿九行禮,“九王爺怎麼有空過來?”
寧非心裡不樂意,他跟阿九是貧賤之交,認識阿九那會他還是一個大頭兵呢,人家阿九掖沒嫌棄他,不照樣跟他稱兄道弟?叫什麼九王爺?多生疏!還是阿九親切。阿九不也從沒喊過他將軍嗎?一直都寧非寧非的叫。
哦對了,爹說他原來的名字叫徐令展,不能再叫寧非了。可他卻不大想改名字,寧非這個名字都叫了十九年了,換一個多彆扭!徐令展,誰起的?徐家嫡長子的就叫這樣的名字?也太沒水平了!寧非在心裡吐槽着。
他這樣想着,臉上難免帶出了一些,被他爹又瞪了兩眼,只好不情願地道:“是是是,九王爺!今兒涼爽,爹,兒子陪九王爺出去透透氣。”寧非眼珠子一轉,當着阿九的面理直氣壯對他爹提出要求。
阿九心中暗哼,目光在他纏滿白布的腿上掃了一眼,陪他出去透氣?還不知是誰陪誰呢!不過瞧着他那可憐的模樣,阿九就好心地沉默不語了。
徐其昌見阿九默認了,自然也不好說不同意,畢竟兒子的說辭是配九王爺透氣。他只能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對阿九道:“犬子頑劣,就拜託九王爺多費心了。”
阿九微點了下頭,那邊寧非已經急不可待地單腳跳過來了,“阿九,走,走。”一高興他又把他爹的吩咐忘記了。
阿九趕忙喚小豆子過來扶着寧非,寧非雖有些失望,但想到能和阿九一起出去透氣,又高興了起來。
到了外面,寧非眯着眼睛看太陽,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空氣,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嘴上抱怨着,“阿九你都不知道,我都快發黴了,我覺得我這個爹不大行,管得太多,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阿九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你就得了便宜賣乖吧。”當他眼是瞎的看不到他臉上明晃晃的笑容嗎?這是抱怨嗎?分明就是炫耀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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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最後一天,和和上班了,兵荒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