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大望着窗外漫天火光,費力地擡起頭,“來——來人。”一連喊了七八聲,卻無人應答,屋子裡如凝固了一般安靜。他頹然地跌回枕頭上,嘴裡發出桀桀的急促聲。
管家呢?他的長隨呢?還有晚上喂他喝藥的秀姨娘呢?他們都到哪裡去了?怎麼沒有人救火呢?
杜老大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安感,他不甘心,攢了一會力氣又喊:“人呢?來人!”
“來了!”沒想到這回還真有人迴應。
杜老大喜出望外,“秀——秀兒,火,救火,夫人,少——爺,五爺!”他滿眼焦急。
“大爺的意思是讓秀兒找人救火?找夫人少爺和五爺?”洪秀一邊說着一邊婷婷嫋嫋地走過來,臉上柔和靜美,一如往常一樣。
“對,快——去!”杜老大艱難地說道。
洪秀卻沒有動,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大爺你都一隻腳邁進閻王殿的人了,還有心思惦記別人?這火太大,已經救不了了,夫人少爺和五爺都來不了了。”
她注視着杜老大的眼睛,好似在安撫任性的頑童,寬容而平和。
杜老大卻瞳孔猛縮變了臉色,“是你!是你,縱火!”他眼帶凶光,似要把秀姨娘給吃了。
洪秀依舊笑着,很坦然地點頭,“對呀,是我縱的火。夫人的院子,少爺的院子,還有二爺和五爺的院子都燒起來了,三爺和四爺走得早,倒給我省了點事。”她輕聲細語,如拉家常一般,“哦,大爺是在奇怪怎麼沒人救火嗎?是我在咱們府裡的水井裡和廚房的水缸裡下了迷藥,除了大爺的藥是我親手煎的,其他的人都睡得死死的。”
“你,該死!”杜老大眼底充血,恨不得能掐死眼前這個女人,這哪裡什麼解語花,分明是條美女蛇,自己怎麼就眼瞎沒發現她的真面目呢?一想到整個杜家都毀在這個女人手裡,他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
“該死的人應該是你,是杜家!你們兄弟還有臉自稱什麼五虎,我看是五毒纔對。杜老二那個天打雷劈的禍害無辜少年還少嗎?前年那個十四歲的小秀才不就是被他玩死的?杜老三也是該死,邊城稍有點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婦有幾個逃得過他的毒手?還有杜老四,自詡讀書人,裝得人模狗樣的,骨子裡卻是暴虐沒有人性,他的院子裡哪個月不得擡出幾具屍體?杜小五整天笑得跟彌勒佛似的,實則就他最陰險毒辣,面上跟你稱兄道弟,轉過身就變臉對你捅刀子。大爺,你說說你杜家有一個好東西嗎?”
迎上杜老大嗜血的目光,洪秀依舊溫婉地繼續說着,“大爺很好奇我爲什麼這麼恨杜家吧?呵,大爺還記得寧縣西大街上那間當鋪嗎?還記得那間當鋪原來的東家嗎?對,我就是那家很小就被師傅帶走學藝的小女兒。我爹叫洪福,我大哥叫洪繼強,二哥叫洪繼磊,我大姐叫洪珊。我們一家人經營着祖傳的當鋪,雖說不上大富大貴,倒也溫馨富足。可你爲了謀奪我家鋪子,一把火毀了我全家。”
洪秀面色轉冷,眼底都是仇恨,“可憐我大嫂已經身懷六甲,我大姐也說定了親事,就等着來年三月出閣,我二哥在醫館捱打捱罵當了十一年的學徒,眼瞅着就要出師。可你的一把火全燒光了,你殺死了我的親人毀了我的家,你說我應不應該恨你?”
兩行清淚自洪秀眼裡流出,她深吸一口氣,“殺人者人恆殺之,大爺,我來找你報仇了。”她抓起牀上的枕頭捂住杜老大的口鼻,任他怎麼掙扎都不鬆開,整個人冷靜得可怕。
爲了報仇她不惜委身做妾,爲了報仇她殫精竭慮,爲了報仇她步步爲營。蒼天有眼,終於讓她等到了機會。府裡上下都圍着大爺夫人轉了,誰還能注意到一個小小的姨娘?
杜老大終於不動了,洪秀扔開枕頭探他的鼻息,這才放下心來。
洪秀笑了,笑出來滿臉淚水,她望着熊熊大火,心中是難得的平靜。爹,娘,你們安息吧,女兒已經替你們報仇了;大哥,二哥,大姐,來生我們再做一家人,我居長,你們居幼,讓我來守護你們!
此時的琅琊山也是火光沖天喊殺聲一片。
這一回寧非真讓阿九刮目相看,除了上回一起巡邊的十一人,他還額外帶來了二十多人,全是嘴緊能信任的兄弟。更神奇的是他居然在琅琊山上也找了倆內應,不然他們要端掉這窩土匪哪這麼容易?
“阿九,沒有找到人。”房子全翻遍了,沒看到兩位小師太。張石等人覺得可過意不去了。人家阿九救過他們的性命,他們連這點小事都沒給辦好,真是慚愧啊!
阿九還沒開口寧非就搶先道:“繼續再找,柴房呀地窖呀這等隱蔽的地方多找找,再審問山上的人,總有人見過她們吧?”
阿九朝寧非望去,寧非呲着牙笑得可得意了,“阿九,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知道苗將軍吧?就那個打仗老厲害的那個,我馬上就要去給他當親兵了,是他點名要我的哦!”自打得了這個消息他就想着要和阿九分享,現在可算是找到機會說了。
“恭喜!”阿九雖覺得意外卻也真心替寧非高興。寧非是個給他架梯子就能登高的人,只做個小邊軍太埋沒他了。
寧非又是一笑,豪情萬丈,“所以這窩子土匪就是我送給將軍大人的投名狀。”阿九一說要上琅琊山他就有了這主意,他是將軍點名要的,別人肯定不服氣,他就想着做件大事讓別人瞧瞧他的能耐,順便也給將軍大人長長臉。
張石又匆匆跑過來了,“阿九,阿九,我問出來了,兩位小師太被杜小五給帶走了,就咱們殺上山那會,杜小五他孃的趁亂跑了。”
阿九皺起眉頭,“往哪個方向跑的?現在追還來得及嗎?”杜小五就是個陰險心狠的,兩女落他手裡可沒好事呢。
張石面帶爲難,“琅琊山太大了,咱們的人手不足——”
寧非卻打斷他道:“我去!阿九放心,我一定把兩位小師太平安帶回來。”
“好,那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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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和刷新了一下,刷掉了60多個v收藏,據說那是殭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