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青龍門的開啓,羣臣魚貫而入。
傅小官穿着一身便服坐着一架小轎在賈南星的陪伴下也來到了御書房。
這早朝的制度是真令人難受!
傅小官打了個呵欠,還沒睡夠。
短短十天的年假就這樣沒了,這些天裡在後宮很是辛苦,早上自然起來的晚了一些,今兒陡然間在寅時起牀——這在前世才四點!
大冬天的凌晨四點起牀……傅小官覺得生無可戀。
當個臨江小地主多舒服啊!
這時候老子還躺在溫暖的被窩裡,睡到日上三竿起牀他不香麼?
賤人!
不行,得想點法子儘快的將一應權利丟給三省,得讓他們的工作更主動一些,我得四處去走走——去年一年都沒有離開過觀雲城,最遠就去了離落原。
武朝這麼大,我的領地總應該去巡查一番吧。
陽春三月正好,現在出去還太冷。
“賈公公,”
“老奴在。”
“安排一下,咱們三月初,便服出行。”
賈南星一驚,“陛下要去哪?”
“……去北宵六州瞧瞧,不可驚動任何一個人,有三五個人隨行即可。”
“……老奴遵旨。”
“走吧,朝臣們應該到了。”
朝臣們不但到了,還炸了鍋!
宣德大殿一片驚呼,卓一行和南宮一羽還有孟常平的臉都變綠了——
“這是什麼情況?”
站了幾十年的宣德大殿外觀依舊,但裡面卻徹底的變了模樣!
高高的龍臺沒有了!
代表最高皇權的龍椅……它也沒有了!
進入宣德大殿的正門,是最高的臺階,往下,是一級一級足足十級臺階,在最下面是一方圓臺,臺上是一圈九張桌椅,圍着中間的一張桌椅。
這是掘地三尺,不,至少掘地六尺!
不就是一個沐休的十天時間麼?
這特麼是誰幹的!
南宮一羽看向了工部尚書韋昌,韋昌連忙擺手,“去歲時候陛下就叫臣這樣做過,但臣拒絕了啊!這不合禮制,臣義正言辭的告訴陛下,要想這樣弄,必須通過三省發出詔書臣纔敢遵旨。”
所以這是陛下的主意,那麼是誰執行的呢?
這事瞞不過人,呆會問問城門司就會知道得一清二楚。
“陛下荒唐!”南宮一羽低聲斥責了一句,卻沒有得到卓一行的迴應。
卓一行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全新的宮殿,看了片刻,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走吧,咱們下去……六部尚書也隨本官下去。”
“那是咱們的位置?”
“對,三省六部,正好九個位置。”
“中間那個就是陛下的?”
“正是……你們其餘官員,就坐在這臺上,等陛下到來想必陛下會給大家一個解釋。”
羣臣尋了位置坐了下來,而卓一行九人也在最下面的圓臺上坐了下來。
這就有些怪異了。
尤其是坐在臺階上的大臣們,他們的官兒可比下面那九人低了許多,但此刻他們卻是在俯視着那九名大員——以往可是需要仰視的!
所以他們的視線不敢落在下面那九位大人的身上,這有違尊卑。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樣坐着開朝會很舒服,面前是嶄新的紅木桌子,這椅子上還有一張軟墊子,這樣寒冷的天氣坐着不冷屁股。
陛下這心思兒還真妙,只是陛下卻坐在了最下面,呆會是看還是不看陛下呢?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俯視陛下……這豈不是會被御吏臺給貫個蔑視皇權的重罪?
可若是不看……好像還是蔑視皇權。
那能怎麼辦呢?
就在羣臣不明所以間,傅小官踏入了宣德大殿,他連續下了數級梯子,果然走到了最下面的最中間。
羣臣目迎着他們的皇帝到來,卻在傅小官坐下之後不知所措。
“我說……”傅小官擡頭掃視了一圈,“你們的眼睛都看哪裡呢?看着我!這是以後的規矩!”
有了陛下這句話就好辦了,羣臣盡皆看向了傅小官——這從上往下看陛下,似乎陛下更帥氣了一些。
雲西言和宗時計也位列此間,二人對視了一眼,宗時計的視線頗爲凝重,而云西言卻嘴角一翹,丟給了宗時計一個笑臉。
要說對這位陛下的瞭解,雲西言顯然比宗時計瞭解得更深。
在進入這宣德大殿看見這番景象的時候,雲西言就大致明白了傅小官的心思——他這是在有意的降低皇權的威嚴!
但他無法理解的是傅小官爲什麼要這樣做?
當皇帝不都是爲了那權柄麼?
他走到了今朝,握住了那權柄,卻又想要放下……難不成他當真無慾念?想的還是當那臨江小地主?
有些路,一旦走了上去就再沒可能回頭。
武朝這艘鉅艦他是掌舵者,這首鉅艦最終駛向何方全在他一念之間。
所以在雲西言看來,傅小官做的這一切,其實都是惘然。
“這樣開會才更舒服,你們也莫要去瞎猜測什麼,這就是我的意思!”
傅小官臉上洋溢着勝利者的笑容,他無視了所有臣子投向他的不滿的目光,開始了這場朝會的主題。
“今年是一五發展綱要的第二個年頭,其餘的我都不再講了,在這裡我提出兩個新的要求。”
“其一,開始着手新建孤兒院和養老院,暫時考慮在各州設置一處,孤兒院養老院的所有費用由國家財政支出。”
“其二,設立農村扶貧專項資金,鼓勵百姓發展養殖業,不侷限於養豬。這專項扶貧資金用在何處?用在豬崽的購買,送給農戶去養,賣了肥豬之後收回豬崽的錢。”
“各級官府在今年要密切關注民生,務必讓治下的老百姓富裕起來。而商業部要重點注意物價,嚴防壟斷行爲的產生,這可依據反壟斷法進行考量……”
“……各部有任何問題直接找三省,由三省出政策或者調和,至於我,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你們別指望我天天坐在這裡給你們講講講,接下來的朝會就交給三省六部,各地上書的摺子,也由三省批閱。”
“就這樣,你們繼續,我走了!”
傅小官當真甩手就走了,滿朝文武一個個張大了嘴巴——這特麼又是什麼情況?
哪裡有這樣當皇帝的?
昏君啊!
只有雲西言又咧嘴一笑,覺得這纔是屬於傅小官的真實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