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老嬤嬤又走回了後院。
“稟夫人,那少年走了。”
董夫人笑了起來,“你看看,這心地還是不夠堅定吧。走了好,走的越遠越好!”
……
今夜月黑風高,適合……偷人!
傅小官和蘇墨鬼鬼祟祟的來到了董府的後院,他指了指裡面,蘇墨點了點頭,蒙上一張黑巾,身體一縱,落在了牆頭,然後又是一個起落,落在了一處屋頂上。
他像一隻貓一樣悄無聲息的在屋頂上走着,然後蹲下,揭開了一片瓦,偷偷的向下看去。
不對,裡面有一男一女,那男子看上去二十多歲,那女的是個婦人,看起來四十來歲模樣。
他正要離開,卻聽得下面傳來了一個聲音:“孃親,小妹之心已許給了那傅小官,其實那傅小官也並不差,你也看過他所著的那本紅樓一夢,你也知道他的那首水調歌頭……”
那婦人打斷了那男子的話,語氣堅定:“這些都是虛名,你可知道你爹歷經了多少艱難而今才坐上了戶部尚書之位?你可知道這董府表面風光卻毫無根基?”
那婦人一聲嘆息:“而今你雖然在國子監,但你僅僅是國子監小小的一名主薄。你那弟弟比你還要不成器,今科秋闈眼看還有幾天便要舉行,可他人呢,你告訴我他現在在哪?”
“而今你父親的年事漸高,若是你父親退了,我且問你,這董府還有何人能夠撐得起來?若無助力,你是不是就願意在國子監當個主薄到老?那傅小官僅僅是臨江一地主,若你妹妹嫁給了他,真的就能夠幸福嗎?他能夠給你妹妹什麼?可若你妹妹能夠嫁給燕熙文,這便是與宰相家聯姻,有燕家的強大助力,就算是在國子監,上官文修退下之後,那祭酒的位置也是你的!”
“你那妹妹是吃了豬油蒙了心啊,那傅小官不知道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讓她分不清是非好歹,現在若不阻止她,等到以後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那男子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懂了,您早些歇息。”
那婦人走了,蘇墨有些同情的向那牆外看了一眼,傅小官這破事兒好像有點悲劇。
他蓋上瓦片,又像貓一樣的竄到了另外一處屋頂,揭開瓦來,正是董書蘭。
蘇墨頗爲驚訝,因爲董書來坐在書桌前一邊寫着什麼,一邊擰着一瓶酒一口一口咕嚕咕嚕的喝着。
買醉?
這醉了可就麻煩。
蘇墨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紙條,折成了一小塊,屈指一彈,正好落在了董書蘭的前面。
董書蘭一驚,起身四處張望,除了小旗便沒有別人。
她拿起那個紙塊,打開來,頓時驚喜開懷。
那是這世界獨一無二的字體,紙條上寫着:“我來上京了,下午來了你家,你娘把我涼拌了,我想見你,如果你也這麼想的,就出來,你好像被關了禁閉,要不我讓蘇墨把你弄出來。如果可以你就點點頭,如果有難處你就搖搖頭,我不會怪你。”
董書蘭笑了起來,這麼有趣的麼?
她當然點了點頭。
於是蘇墨從房頂飛了下來,小旗嚇了一大跳正要驚呼,蘇墨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傢伙就將小旗給敲暈了。
“在下蘇墨,奉傅公子之命前來接小姐出去。”
董書蘭當然認識蘇墨,她想了想,“來,幫我搭把手。”
兩人將小旗擡到牀上,蓋好了被子,“我們怎麼出去?”董書蘭問道。
“有沒有後門?”
“有人守着。”
“你帶路。”
董書蘭吹滅了燈,輕手輕腳的向後門走去,蘇墨又一次出手將那護院打暈,打開後門送了董書蘭出去,他纔將門栓上,飛上了院牆。
“書蘭!”
“小官!”
蘇墨癟了癟嘴,沒有跟去。
他得守住這啊,萬一那婢女或者這護衛醒了,這破事豈不是就暴露了?
傅小官牽着董書蘭的手一路奔跑,來到了烏衣巷,叫了一輛馬車,說了一句秦淮河。
馬車向秦淮河奔去,傅小官這纔看着董書蘭大笑起來。
“哈哈哈……”
董書蘭大窘,臉兒頓時通紅,她的手還在傅小官的手裡握着,卻也沒有抽回去的意思。
垂首一聲嬌嗔:“討厭!”
傅小官沒再說話,他就這樣看着董書蘭,覺得這大概就是最幸福的戀愛了。
董書蘭哪裡經歷過如此炙熱的目光,她沒敢擡頭,臉上的喜悅卻未曾淡去,小心肝兒噗通噗通的猛跳就沒停過。
“你……母親有沒有爲難你?”董書蘭低聲的問道。
“倒也沒有,這個事我是有心裡準備的,就是坐了一下午,這不怪她,你可別放在心上。”
“嗯。”
董書蘭想着傅小官受了那樣的冷落卻毫不在意,她的心裡是不舒服的。若是父母能夠歡喜,那是多好啊。
這人倒是有些辦法,居然叫了蘇墨翻牆而來,若不是這樣,自己還不知道他來了上京。
馬車來到了秦淮河,兩人下了車,牽着手,站在了秦淮河邊。
十里秦淮江風習習,江面上一艘艘畫舫緩緩的飄蕩,那畫舫上大紅的燈籠高高掛着,畫舫裡燈火輝煌,有鶯歌燕舞之聲隨風傳來,比之臨江,確實繁華了無數倍。
傅小官牽着董書蘭的手,在這河堤上慢慢的走,這一刻彷彿時間也變慢了,這一牽,彷彿就到了白頭。
兩人一邊走一邊隨意的聊着,傅小官說了九月十八父親奉旨納妾一傢伙娶進來五個,董書蘭便笑了起來。
董書蘭也說起這次離京去臨江是偷偷跑的,回來後就被孃親給禁了足,今晚還是第一次出門。
董書蘭問起傅小官怎麼突然來了上京,傅小官想了想,沒有說起因爲那些難民極有可能出現的壞事,自然也沒有提起想要董書蘭去找一下虞問筠。
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與其去找一顆大樹抱着,不如讓自己成長爲一顆大樹。
只有這樣,他才能庇護傅家,庇護自己這最親愛的女人們。
“你在想啥?”
兩人在河堤的一處涼亭裡坐下,董書蘭看着傅小官問道。
“我在想……不參加科考,還有什麼辦法能夠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