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許念深聽到簡藍下樓了,於是立刻拉回了心神。
她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走到了餐桌旁,發現自己的餐位被許念深擺在了他身邊的位子。鑑於自己昨晚太粗暴咬傷了人家, 於是她非常有自覺性, 沒有絲毫抗爭地就走過去坐在了他旁邊。
兩人各自安靜地吃着面前的早餐。
簡藍一邊喝着鮮榨的蘋果汁, 一邊偷眼瞧他吃飯的樣子, 心中不由感嘆:許總他老人家真是具備了勾引她的一切特質, 難怪昨天自己喝了酒會化身爲狼。
這麼想着,她就不免又多看了他的嘴脣一眼,頗爲關心和歉意地問了句:“你的傷口還疼嗎?不好意思啊, 經驗不足,可能不小心粗暴了一點。”
許念深神色不動地繼續切着煎蛋, 語氣隨意地道:“沒關係, 下次注意。”
“嗯。”簡藍下意識剛應完就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下次?誰和誰的下次啊?
她就忍不住嘴賤了一把,嘿嘿一笑調戲他道:“好啊, 下次我再親許總的時候一定特別溫柔小心,包管讓你以後再和別人kiss的時候都會想起我的好。”
許念深沒說話,自顧自地照着原有的步調節奏吃着他的早飯。
簡藍自覺討了個沒趣,也就老老實實地低了頭切她盤子裡的培根煎蛋,剛切完還沒來得及吃到嘴裡, 她忽然感覺到身旁有人壓近, 正準備有所反應, 自己的下巴已經被人輕輕擡起, 臉被轉過, 她一眼看見了許念深正站在身畔。
她還沒回過神,他已經俯身在她脣角輕輕啄了一下, 然後退開,眸中隱約含笑地看着她:“歡迎之至。”
說完就轉身回了座位。
簡藍有些發呆地望着他,不自覺伸出舌尖輕輕碰了下被親的地方,感覺隱約有些蘋果的清甜味……
她不禁想起了昨晚糾纏的氣息,“唰”地紅了臉。
簡藍覺得自己有點兒輸陣,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現在對這些事倒是很上道嘛,哪個女人教的?”
他俊眸微揚,目光凝着她:“這種事,對着有興趣的人自然就懂了,需要不感興趣的人教嗎?”
簡藍:“……”你不按原來的劇本出牌!
她覺得心跳有些亂,腦子裡反覆閃過“有興趣的人”這五個字,搞不明白他怎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的大尾巴狼神功已經進階了?這麼不要臉,連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誆她,那也太沒節操了……可,他不是有甜言蜜語過敏症嗎?
她心裡小鹿亂撞似的還沒想到怎麼說,已經觀察她良久的許念深又再若無其事地開了口:“快吃東西,待會我送你回去,晚點還要回公司。”
簡藍心裡還想着他的過敏症。
“我愛你。”她冷不防表了個白。
許念深手裡的刀叉霎時一頓。
緊緊盯着他的簡藍鬆了口氣,覺得想笑,又隱約覺得有點兒暗爽:“你看,你還是不行。”
許念深皺了皺眉:“我行不行,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簡藍識相地保持了沉默,低了頭狠狠咬了一口三明治,嘴裡嘟囔,“誰讓你先撩撥我的,結果連句‘我愛你’都受不了,鬼才信你呢。拿本小姐當你那些相好呢,你就注孤生吧你!”
許念深看了她一眼:“沒人告訴你說壞話的時候要揹着人說嗎?還有,我是單身。”
簡藍一副無辜的樣子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單身和有相好的不衝突啊,你們男人不是一向喜歡來這套嗎?名分沒定之前,自己都是單身。”
許念深輕輕一笑:“那照你這麼說,我除了邀請你用女朋友的身份來進行監督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自證清白了?”
簡藍心頭一跳,扭過臉:“我可沒這麼說,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
“嗯,你的確沒這麼說,這只是我的個人建議。”許念深說着,站起了身,看着她,“不過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去換衣服,你慢慢吃。”
說完就留下還在懵圈中的簡藍,轉身徑自上了樓。
***
二十分鐘後,許念深從樓上下來了。
他換上了西裝,戴上了眼鏡,瞬間就變得和先前居家閒適的樣子不一樣了,眼前的他,整個人都和她認知中的許總重疊了起來。
昨晚在酒莊乍然見到他時也是如此,簡藍忽然就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許念深見她盯着自己也不說話,就問:“要走了嗎?”
簡藍點點頭,站了起來。
許念深就隨手拿了車鑰匙,準備往外走。
“許總。”她卻在身後忽然叫了他一聲。
許念深不是很喜歡她這麼稱呼自己,但還是回過了頭,等着她往下說。
“你剛纔說的話是認真的嗎?”她很認真地看着他。
許念深忽然覺得心跳有些快,他暗暗調整了一下呼吸,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急切,不動聲色地回望着她:“哪句?”
“就是……”簡藍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脖子,“你讓我考慮的那句。”
許念深隨着她的動作注意到她脖子上那塊淡淡的紅痕,不禁心想看來昨晚用雞蛋給她滾了滾還是有點兒用的,至少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曖昧的痕跡了……
“嗯,”他收回心神,說道,“真的。”
簡藍就忍不住問了:“談戀愛可不是包養哦,女人該有的權益一樣也不能少的,這是個慎重的問題,你確定你說的是女朋友,不是情人?”
他說:“我從小接受的教育沒有‘包養’這個詞,更沒有‘情人’這種生物。”
“那……你該不會是打算像狗血電視劇裡那樣,拿感情來報復我?”這句話說到最後,她強笑的模樣很有些不自在。
許念深看在眼裡,心裡忽然微微一疼,頓了頓,做出莫名的樣子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和你無冤無仇,有什麼需要犧牲這麼大來報復你嗎?”
簡藍一怔,望着他,半晌沒說出話來。
“那你……爲什麼?”她是真的茫然了,有什麼念頭正在心底盤旋,呼之欲出。
許念深突然覺得有些難爲情,有些話他可能因爲心理障礙這一輩子都是沒辦法說出來的了,可是這種時候要是真的什麼都不說,她會不會就真當他是隨便的人,不過是爲了調侃她而已?
一念及此,他主意立定,開口說道:“簡藍,如果不考慮原因或是別的什麼外在因素,這個建議,你接受嗎?”
簡藍陷入了深思。
“我們十年沒見了。”她說,“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過。你不怕我們性格不合,會整天吵架嗎?”
許念深:“十年不見,你和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可見我們都沒什麼變化。至於性格合不合,還沒試着合過,你怎麼知道?”
簡藍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但又總覺得哪裡不得勁,自己好像有點兒虧?又想了想,她終於想到是差了什麼。
“不對啊!”她一副本小姐及時恢復了清明和智慧的樣子說道,“你又不喜歡我,我幹嘛要考慮這件事?和你在一起我是要承擔輿論風險的,總不能頂着許總女朋友的名分出去和別人約會找真愛吧?那記者還不亂寫我們各玩各的啊?划不來——”
說着就要錯身往外走。
她轉過頭看着許念深抓在自己臂上的這隻手。
他沒有鬆開,眼睛裡有一閃而過的尷尬,頓了頓,說道:“我……”
簡藍直直盯着他。
“我……”他深呼吸,話鋒一轉,一鼓作氣道,“我有深海所有的簽名書。”
簡藍:“……”
許念深慢慢移回目光落在她臉上:“怎麼樣?”
她從震驚中回過神,有些炸:“什麼怎麼樣?你當我什麼人啊?別以爲從許言那裡知道我喜歡深海就了不起,男神的簽名書我也有!哼!”
“我會讓他專門給你籤一本!”許念深在背後大聲說了句。
簡藍腳下倏地一頓,轉過身:“你認識他?”
“……不熟,”他說完,又怕她拔腿就走,於是連忙補了句,“但是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簡藍想想,走了回來:“和你談戀愛就這個好處嗎?”
許念深不解:“你還要什麼?”
她就笑了,眼睛裡閃着賊兮兮的光:“女朋友的正當權利有沒有啊?”
許念深恍然,意味深長地說道:“權利都是對等的。”
簡藍半眯着眼睛盯了他半晌:“許總,你老實說,其實你是不是覺得我挺有魅力的?”
許念深挑了挑眉毛:“我的眼光,一向不差。走了。”言罷,一笑,徑直出了門。
簡藍愣了愣,旋即笑彎了眉眼,回過神忙喊了一句“男朋友等等我嘛”,然後一手飛快地拿起包,蹭蹭蹭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