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在查佩尤託逛得怎麼樣?你該不會整天窩在營地裡喝酒吧?”達克烏斯放下酒杯,手指輕輕摩挲着杯沿,嘴角揚起一絲輕鬆的笑意,語氣中多了一分隨意。
“你覺得呢?”芬雷爾挑了挑眉,目光掃向達克烏斯。
“我覺得……你可能會去一兩個地方,挑最偏僻的小巷,或者去西天星辰金字塔找史蘭交流,或者乾脆就繞着查佩尤託的外圍閒逛,避開人羣。”達克烏斯輕笑出聲。
“你還真瞭解我,不過,你只猜對了一半。”芬雷爾擡起酒杯,用指節輕敲了敲杯沿。
“哦?”達克烏斯眼神微亮,示意芬雷爾繼續。
“我看了幾場比賽,很精采,我去過碼頭那邊,站在那裡,我想到了我的家鄉,氣味也一樣,鹽、海風和混雜的鐵鏽味。不過我的家鄉可比這裡安靜得多,而且也沒有停泊在港口外的黑色大理石。”芬雷爾略微停頓,繼續說道,“我還去了海瀾樞紐,站在外面看了很久。”
“海瀾樞紐確實值得一看,它是我在查佩尤託的核心設計之一,不只是建築,更是體系的象徵,你覺得怎麼樣?”達克烏斯點點頭,沒理會芬雷爾話語中的陰陽怪氣,目光深邃地問道。
“複雜……但也很高效,這種地方將權力、財富和信仰交織在一起,的確適合你這種野心家。”芬雷爾低頭注視着酒杯,思索片刻後緩緩說道,他的語氣中帶着淡淡的調侃,卻沒有惡意。
“謝謝你的認可,至於……野心家?那就野心家吧,我從不否認。”達克烏斯笑了笑。
芬雷爾擡起頭,深邃的藍色眼眸直視着達克烏斯。他的目光中夾雜着探尋、審視和些許複雜的情緒,彷彿在試圖從達克烏斯的表情中讀出什麼答案。
達克烏斯並沒有躲避,也沒有任何不安,他平靜地迎上那道目光,二人對視着,空氣中彷彿多了一份無聲的交鋒。
片刻後,芬雷爾嘆了一口氣,眼神中的銳利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落寞。他的肩膀微微下沉,整個人似乎籠罩在一層無形的陰影之下。
“過去……現在……未來……荷斯派我來協助你,而我自己卻常常覺得迷茫。我站在現在,卻無法看清未來會是怎樣的模樣……”他低聲喃喃,聲音中透着一絲疲憊與掙扎。
達克烏斯給芬雷爾倒滿酒水後,注視着芬雷爾,臉上的表情依然平靜,眼中卻閃過一絲理解與同情。儘管芬雷爾語氣有些古怪,甚至帶着一點跳脫不羈的,但那份落寞卻是真實的。彷彿被命運驅使,他能感覺到芬雷爾並非不願協助他,而是對這份使命本身充滿了矛盾。
他知道,芬雷爾的靈魂中有一份古怪的倔強,也有一份深藏的孤獨。或許正是這份矛盾,使得荷斯將芬雷爾派來,既是爲了幫助,也是爲了尋求答案。
“你很敏銳,你的話語富有感染力,或許衆神選擇你,是正確的……”芬雷爾繼續說道,但他的話沒有說完,仍在猶豫着,他在思考是否要將心中更多的迷茫與不解傾訴而出,最終,他還是說了出來,“看看貝爾-艾霍爾,看看艾薩里昂,他倆居然要去納迦羅斯,多麼不可理喻,多麼難以想象,但你做到了!達克烏斯,你做到了!或許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你能做到這件事!”
一通猛如虎的騷操作後,有些事又發生了改變。有些事不是一次兩次磋商和會談就能定下來的,尤其是打開翡翠門,讓洛瑟恩不設防,讓奧蘇安的防禦體系徹底崩潰這樣的大事。
原本他準備讓貝爾-艾霍爾在幾十年後,出訪納迦羅絲兒一趟,從阿納海姆的北面登陸,在克拉卡隆德轉轉,然後坐着嗚嗚叫的小火車,一路北上來到納迦隆德,到時候他在車站迎接納迦隆德,然後進行第三宮廷密謀。
結果……
瑪琳認爲以貝爾-艾霍爾現在的狀態回到埃爾辛·阿爾文,回到奧蘇安後,也沒什麼意義。心神不寧的狀態下去荷斯白塔學習,什麼都學不到,反而會被荷斯白塔的大法師們察覺到,到時候要糟。去海軍服役也不是什麼好的決定,畢竟貝爾-艾霍爾目前是成長期,還處於學習階段,本應該在荷斯白塔學習,結果直接去服役去了……
然後,瑪琳整了個大的,她發現讓貝爾-艾霍爾擔任達克烏斯的副官似乎是個更好的選擇?她的想法是達克烏斯能護住貝爾-艾霍爾,還能讓貝爾-艾霍爾跟隨着那羣艾德雷澤信徒深入學習。
節日的各種比賽已經證明了信徒們的實力,畢竟比到最後裁判們都下場了。除了近戰外,達克烏斯身邊的隨從同樣面面俱到,遠程、魔法和其他知識……順便還能一窺納迦羅斯的虛實和變化。
一個阿蘇爾在納迦羅斯的地頭上學習,不得不說瑪琳是腦洞大開且富有魄力,順便還能一窺納迦羅斯的虛實和變化。
再然後,經過一輪磋商後,貝爾-艾霍爾成爲了達克烏斯的副官。不止貝爾-艾霍爾,得到信的艾薩里昂在研究一番後,決定陪伴貝爾-艾霍爾,共同前往納迦羅斯。
用艾薩里昂的話說是,他還有一個哥哥……
對此,達克烏斯是來者不拒的,他現在是身上的蝨子不顯得多。或許……到時候,馬雷基斯的表情會精彩?儘管看不到就是了。他在埃爾辛·阿爾文轉了一圈,帶回了馬雷基斯的親戚吉利德,按輩分,吉利德是馬雷基斯的曾堂侄子?曾從堂侄?反正他也捋不清就是了。
不止吉利德,還有暮光姐妹……
暮光姐妹是艾瑞爾的女兒,馬雷基斯的妻子阿利薩拉是艾瑞爾的妹妹,那暮光姐妹不就是馬雷基斯的……外甥女?
可惜,他沒把暮光姐妹帶出來,不然到時候場面一定很精彩。馬雷基斯看着突然冒出來的,還確實是的親戚們……
或許,有一天,馬雷基斯、阿拉斯亞、阿莉西婭、泰氏兄弟、瑪瑞斯特和永恆女王的那一脈,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召開家族大會?
馬雷基斯: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多親戚了?我怎麼不知道?
不止親戚,達克烏斯還帶回了阿蘇爾、艾尼爾和阿斯萊……
不同於艾里昂王國那對牛頭人兄弟,艾薩里昂是唯一率領軍隊成功大規模突襲納迦羅斯的阿蘇爾,雖然結局不怎麼好就是了,他從一個開朗的陽光大男孩黑化成『無情者』與納迦羅斯的經歷有一部分關係,現在……
達克烏斯準備帶這倆次子一段時間,然後再具體分配,比如讓艾薩里昂跟在馬雷基斯的身邊,讓貝爾-艾霍爾去納戈爾號?他也不怕這倆次子玩什麼管中窺豹,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打鐵自身硬,納迦羅斯的防禦體系在那擺着呢。
尤其是軍事編制,這種軍事制度最核心的問題。
一張軍團的編制表格是建軍思想、軍事理論和工業水平全部情況的集合,軍團、大軍團這種合成化戰役單位是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係在軍事方向的表現,可不單單就只涉及人員裝備,後勤補給,還涉及政治、經濟、地理、工業、外交、科技和農業等等,這些都會潛移默化影響統治者對軍隊的規劃。
是冷兵器作戰,但其中有着天差地別。
爲什麼有的軍隊騎兵多,步兵少;有的軍隊則相反;有的軍隊的步兵不是一觸即潰的徵召兵,而是能硬扛具裝騎兵正面衝擊的重裝步兵。爲什麼有的軍隊能持續進攻,而有的只能被動防守,這裡面都有說法的,背後涉及到的事情複雜着呢。
學到了又能怎麼樣,跑回奧蘇安改革?或是通知奧蘇安的統治者們準備?這不扯淡嗎,傻子都知道杜魯奇和阿蘇爾還得打,直到一方把一方徹底揍趴下。奧蘇安的政治和社會生產力擺在那,怎麼改,怎麼準備,無非就是士兵變得稍微多了,但指揮體系還是那個鳥樣,而且……這倆次子怎麼解釋,他倆之前跑到納迦羅斯的事?
到了最後只會越陷越深,痛苦和茫然會不斷侵蝕他倆,被時代裹挾,隨着時代的車輪轉動,但什麼都解決不了,無力改變,就像坐在達克烏斯面前的芬雷爾。
“未來從來都是未知的,但正因爲未知,它纔有無限的可能,這也是我不喜歡預言、占卜的原因。你說得沒錯,我敏銳,也富有感染力,可這些並不是讓我走到這裡的原因。”達克烏斯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發出細微的聲響,他的聲音低沉,卻充滿堅定。
芬雷爾揚了揚眉,示意繼續。
“責任和決心,我不是因爲自身有多優秀才被選擇,而是因爲我知道,我必須做什麼,我能做什麼!而你,芬雷爾,你也有這樣的能力,站在現在,決定未來!”達克烏斯直視着芬雷爾,語氣中透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能做什麼?站在你身邊,爲你搖旗吶喊?”芬雷爾微微一愣,隨後苦笑了一下。
達克烏斯被芬雷爾的話語逗笑了,他笑的同時,手伸出了出來,在面前揮了揮,似乎在揮散不存在的煙霧,或許是在對芬雷爾的話語表示否定。
“如果你真想,我可以這麼做,但……”芬雷爾也笑了,笑完後看向了遠處或是交談,或是起舞的賓客,他搖了搖頭,“我不認爲你需要我,我的出身,我的經歷,我的實力。你的姐姐,你的愛人,還有跟在你的追隨者們……或許?我應該現在回到荷斯白塔,嘗試改變我的性格,融入羣體中?獲得話語權?這樣……等你的軍隊到達薩芙睿時……”說道最後,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以!這是一個……好想法?是的,好想法!明天,你就回荷斯白塔。”達克烏斯又笑了。
芬雷爾低頭乾笑了一聲,那笑聲裡帶着勉強和一絲荒誕的意味,像是用笑聲掩蓋內心深處某種不可名狀的情緒。然而,下一秒,他的笑聲忽然失控了,從乾澀變得放肆,甚至透出一絲瘋狂。他笑得前仰後合,肩膀劇烈地抖動着,彷彿這個簡單的笑話和達克烏斯的回答引發了他內心深處的某種崩潰般的情感。
達克烏斯愣了一瞬,隨即也笑了起來。他伸手在自己臉前晃了晃,想要把這詭異的笑聲從空氣中趕走,但很快他發現自己根本忍不住。他的笑聲清澈乾脆,純粹得像是無知的孩童,只因某個滑稽的瞬間而開心地大笑。他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額頭,笑得愈發肆意,整個人完全沉浸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荒唐情緒之中。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着,放聲大笑,一個笑聲充滿了痛苦和無奈,一個笑聲卻只有笑聲,純粹而感染人心。周圍賓客們的注意力被這奇怪的場景吸引了片刻,紛紛轉頭看向這個角落。他們看到的是達克烏斯與芬雷爾在燈光與音樂的輝映下,瘋狂地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這只是片刻的插曲,賓客們只是看了一眼,搖搖頭,或是相視一笑,或是眼中充滿憂慮,然後又回到了自己的交談、舞蹈和飲酒之中,彷彿達克烏斯與芬雷爾的笑聲與這場盛大的宴會毫無關係。
而在角落裡,達克烏斯與芬雷爾的笑聲逐漸平息下來。
“看來,我真的得去白塔走一遭了。”芬雷爾的臉上帶着明顯的疲憊,眼神中卻多了一絲釋然。他低聲說道,說完,他又有些忍不住了。
“嗯,一定要去,你會做得很好的,我相信你。”達克烏斯點頭,嘴角依然掛着一抹笑意。
事實上……可以說,芬雷爾確實做過這事,而且做到了。
終焉之時的時候,傑隆死在了伊甸谷戰役,當科希爾意識到一切都失敗後,他讓艾德安娜乘着柯思奎王國最快的巨鷹向南飛去,這樣既能逃離泰瑞昂的報復,又能讓馬雷基斯知道這一切,而他則留下來,並殺死了丹諾。
當時,位於洛瑟恩的馬雷基斯得到消息後,開始舉兵北上。當他的軍隊大舉進攻時,位於前線的泰瑞昂派系的將軍們命令薩芙睿王國的人民爲泰瑞昂的偉業拿起武器。
阿蘇爾們拿起了武器,但他們不是爲了什麼泰瑞昂的偉業,而僅僅是爲了拯救他們的家人。戰爭打到那種程度時,充斥着瘋狂,秩序什麼的消失了,只有殺戮和凋零。於是,他們被趕在軍隊前頭去浪費敵人的箭支,使敵人的武器變鈍,消耗敵人的體力,而將軍和領主們則保留了他們的嫡系部隊,中古版的驅動民夫填壕……
但並不是所有的阿蘇爾都遵從了將軍們的要求,結果這些異類中的大多數被圍捕和屠殺,或者被用來作爲誘餌伏擊馬雷基斯的軍隊。
這種行爲最終讓芬雷爾放棄了原先兩不相幫、封閉自守的中立態度。
當馬雷基斯來到荷斯白塔,要求所有法師向他宣誓效忠時,他發現大門打開了,法師和荷斯劍聖們向他效忠。
但這都特麼五百年後的事了,而且發生在……另一個面位?
達克烏斯所在的面位發生了無窮的變化,被他搞的面目全非,他不認爲這種事還會發生,只要他還活着,不然他不白來了嗎。他也從沒想過讓芬雷爾回到荷斯白塔,然後怎麼怎麼樣。
“芬雷爾,荷斯白塔的事不需要你操心,那是……荷斯白塔,荷斯說話可比你管用多了,不是嗎?你該發揮你的最大價值,你能成爲未來的一部分,乃至塑造未來,你有這個能力,不是我吹捧,或是……其他的什麼,因爲你是特殊的,這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
“塑造未來……”芬雷爾再次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後,喃喃重複着這句話,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他沉默片刻後,低聲說道:“達克烏斯,我不是你這樣的人。我沒有你的野心,也沒有你的……信念。過去的很多事情,讓我更願意活在現在,而不是去追逐那些遙不可及的東西。”
“那就站在現在,守護它,未來,不需要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去開拓,有些人註定是燈塔,照亮前行的路,而有些人,則是根基,穩住一切的根本。芬雷爾,你並不需要成爲我,你只需要成爲你自己,這與我之前的話不衝突,你就根基,通過這種方式改變未來,穩住一切的根本。”
“你真的相信我有這樣的力量?”芬雷爾打了一個酒嗝後,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看着達克烏斯,目光中多了一份認真。
“我相信,而且,不僅是我,很多人都相信你,想一想,荷斯爲什麼派你來?”達克烏斯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語氣卻無比堅定。
芬雷爾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整理着自己的思緒。他緩緩擡起酒杯,準備抿一口,但在杯口即將觸碰到嘴脣時,他又猶豫地停住了,將空蕩蕩的酒杯重新放回了桌面。他擡頭看向達克烏斯,眼神中透出幾分釋然,卻又帶着一絲複雜的堅定。
“那麼,好吧,我會盡我所能,不讓你失望,不讓他們失望,也不讓荷斯失望。”他說道,語氣中帶着幾分沉重,卻也多了一絲自我鼓勵的味道。他微微笑了笑,目光掠過宴會廳裡忙碌的身影,然後補充道,“抱歉,我不能再喝了,因爲……我知道接下來,你要說一些實際的了,是嗎?”
“那就說些實際的,南邊,失魂島的泰爾索瑪·綠谷,你認識嗎?”
“泰爾索瑪·綠谷?”芬雷爾微微蹙眉,從記憶深處搜尋這個名字。他的思緒片刻後回到現實,略帶恍然地說道,“四十年前,在荷斯白塔見過一次。一個古怪的傢伙,一個沉迷於自己研究的傢伙……”
他說着停了下來,回憶着那次短暫的接觸。但當他看到達克烏斯臉上透着的那種古怪而疑惑的滑稽表情時,他忍不住笑出了聲。那笑聲裡有着幾分無奈,也帶着點自嘲。他知道,達克烏斯的表情在表達什麼。
“我知道你在表達什麼,一個古怪的人說另一個古怪的人古怪,是不是?的確是夠荒誕的。”芬雷爾搖了搖頭,眼神裡透出些許無力的自嘲。
“是啊,很荒誕,但芬雷爾,古怪的人總能發現彼此,畢竟我們與衆不同,不是嗎?”達克烏斯的表情變回了正常,語氣中帶着一絲認真。
芬雷爾忍不住低笑了一聲,目光裡閃過一絲光芒。他知道達克烏斯的言外之意,也感受到了一種奇妙的認同感。他稍稍整理了一下長袍,放鬆了身體,彷彿卸下了些許心理負擔。
“在一些方面,艾希瑞爾很匱乏,畢竟這裡沒有荷斯白塔,但這裡又很充裕,就像一幅沒有染上染料的畫布。”
“需要從零開始。”芬雷爾點了點頭。
“古聖的花園裡有很多奇特的植物,比如休眠樹人身上的水晶蔓,如果將夏末花瓣磨成水晶粉,並用位於塔塞恩與阿蒂威斯交界處水晶湖的水混合會形成藥劑,飲用後會出現口乾和腹瀉的副作用,不過可以排除體內的腐化,並防止突變。
冬花,阿蒂威斯的特色產物,這種白色鐘形花只生長在冰凍的土壤中。將乾燥並磨碎的冬花葉子撒在眼睛併入睡後,可以治癒失心瘋,治療心靈創傷。”
達克烏斯介紹完後,沒有說接下來的話,而是等着芬雷爾的回覆。
“我記得三個星期前,我們見面時你對我說的話,你問我:會進行心理治療之類的嗎?通過藥物?話語或是魔法?我當時是這麼回覆的:智慧之主沒有向我傳達這些,當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去做,而且會做的很好,我相信我能做到。現在看來,我確實不需要馬上回荷斯白塔,試着融入那裡了,但我在這裡的任務又多了?塑造未來……通過這種方式。”芬雷爾沉思了片刻,露出恍然的神色。
“明天,我去找你,向你介紹一位新朋友。”
“哦?”
“那隻翼龍,我稱之爲『哈神』。”
“很奇妙的體驗。”
“他可以帶着你飛翔,我相信你知道該如何與他正確相處。不過,他眼神不太好使,所以,你要答應我,別讓他長時間在大海上飛行。”
“我見過他,說實話,我現在很期待。至於在大海上飛行……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麼,我答應你。”
“你也知道這裡是露絲契亞大陸,是蜥蜴人的地盤,艾希瑞爾的北面有很多神殿城市,有些神殿城市有浮空花園,那裡有很多珍奇的植物。我在出發前會打好招呼,到時候你直接去就行了,或是……去南邊找那位古怪的法師?隨你,總之,你要學習蜥蜴人語了,畢竟你不能指望接待你的靈蜥說艾爾薩林語,不是嗎?”
“我懂,但能更具體點嗎?我是指……你知道的。”
“我要應對未來的變化,這是我責任,所以我需要剛纔我說的藥劑,當我們的士兵必須要去危險的地方前要有這種藥劑。不止你記得,我也記得三個星期前我跟你講過什麼,在行政級別上,艾希瑞爾是大區,奧蘇安也是大區,在未來,精靈不止這兩個大區。
而且,你去過埃爾辛·阿爾文,到訪過人類的城市和鄉村,你知道那裡什麼鬼樣子。所以,我希望精靈孩童注射?或是服用這種藥劑,有能力的話,我們也可以向人類提供。”
“達克烏斯,很抱歉,我有一種割裂感……你能理解嗎?”芬雷爾聽完達克烏斯的話後,愣住了,過了很久,他嘆了一口氣後,緩緩說道。
“我知道你在表達什麼?震旦有句諺語,此一時,彼一時!”
達克烏斯當然知道芬雷爾在表達什麼,現在杜魯奇靠奴隸維持運轉,然後他說出給人類孩童提供藥劑的話語。就像一邊把刀架在別人上,一邊談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特麼不割裂就有鬼了。但話說回來,此一時,彼一時嘛,在未來,精靈多點抵抗力,人類少一個野獸人,總歸是好事。
“艾希瑞爾的南邊有一處叫做拉普拉塔的城市,那裡是翡珀花園的……大本營?我會向阿麗莎打聲招呼,給你劃一片地出來,用來種植奇特的植物。有一位擅長生物學的史蘭也在那裡,當你有困惑時,你可以找他,他會爲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沃特那邊我也會打招呼,他會向你提供經費,但你要走流程懂嗎?寫報告,寫你要種什麼,開展什麼研究,預估經費是多少,項目結束後,你同樣要寫報告,這是流程……”
“我懂!流程!論文!”芬雷爾打斷了達克烏斯接下來的話語,點了點頭回應道。
“由於歷史原因,納迦羅斯有一批……阿蘇爾,當我再次回到納迦羅斯後,杜魯奇的社會會有很大的變動,不久後,我會將阿蘇爾們送過來,安置在庫約行省的南邊,你說你摘過葡萄……”達克烏斯注視着芬雷爾,他的話說到一半嘎然而止。
“我知道我的具體任務了,帶領他們爲杜魯奇釀製葡萄酒。”芬雷爾先是嘆了一口氣,隨後開了一句並不好笑的玩笑,乾笑一聲後,他正色道,“看來實驗的人選有了……我不止負責院校的宗教學,還要開創一個獨特的體系。”
“你沒去過納迦羅斯,但你在剛纔說了,你在節日的時候,在查佩尤託的街道上行走過。我不認爲你是半夜獨自出來的,所以你有一種感覺嗎?你置身在一個大型的瘋人院中?”
“還真有!”
“戰爭結束後,士兵們會得到土地,會娶妻生子,我不希望聽到他們在睡夢中發狂,將睡在自己身邊的妻子殺死的事情。我不希望這種悲劇發生,我不希望他們還活在戰爭中。我希望他們在退役前進行心理評估,有病治病,沒病退役。千百年的戰爭奪走了太多,我們不能讓它繼續奪走他們的未來,飽受戰爭創傷的平民同樣如此。”
“我曾在荷斯白塔的時候,看過類似的研究和內容。你說的這種反應是……戰後心理綜合症,對嗎?”芬雷爾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達克烏斯的話。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的聲音帶着一絲遲疑,又透出一種認真。他低頭思索了幾秒鐘,接着補充道,“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病症……我應該找機會返回荷斯白塔一次,深入研究一下這些東西?”
他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什麼,搖了搖頭,他的語氣帶着幾分調侃,“算了,你剛纔說了,我的新朋友眼神不太好使。”
片刻後,他擡頭望向宴會廳裡那些賓客們,目光在閃爍的燈光和交談的人羣間掃過。他的表情變得凝重而專注,像是試圖在這片喧鬧中尋找某種答案。
“很有吸引力,塑造未來……我接下來做的事情,確實是在塑造未來。你的話語讓我有了新的方向,達克烏斯,我該謝謝你嗎?”
“不需要謝我,也沒必要謝我。就像我剛纔說的那樣,有些人,是根基,是穩住一切的根本。而你,芬雷爾,你就是根基。你只需要成爲你自己,做好你該做的事,通過這種方式去改變未來,去穩住一切的根本。這個未來,不能單靠我來塑造,它需要我們每一個人。”達克烏斯搖了搖頭,語氣中帶着幾分溫和與篤定。
說完,他舉起手中空蕩蕩的酒杯,向芬雷爾示意。
芬雷爾一愣,隨即瞭然一笑,同樣舉起了自己的空杯,與達克烏斯輕輕碰了一下。
清脆的碰杯聲,在喧鬧的宴會中微不足道,卻在兩人之間形成了一種無言的共鳴。
“致未來。”芬雷爾輕聲說道,眼神中多了一絲釋然和堅定。
“致未來。”達克烏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