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凌雪漫想了想,嗔怨的瞪一眼,說道:“我就在看柴禾啊,那些柴禾上有木刺,扎的我手疼,我多看兩眼,呃,就是想暗示讓你幫我添柴進爐的,誰曉得,你笨的要死,竟跑去翻柴了,我沒辦法才明說了。”
“呃……”莫祈冥淩亂了,尷尬的撇撇嘴,“那你直接明說就好了,跟我還用得着客氣嗎?”
“呵呵,以後不客氣了,我把你當奴才來用,行不?”凌雪漫一揚眉,戲謔的問道。
莫祈冥莞爾,情不自禁的伸手撫摸上凌雪漫的臉,嘴角揚起的是*溺的笑容,“再多擦兩回藥,應該就不疼了。漫漫,爲你做什麼,我都是心甘情願的,奴才也好,朋友也罷,只要你高興就好。其實……我更想做你的男人,一個守護你愛你的男人。”
“三,三王爺,我……我們是不可能的。”凌雪漫緋紅了小臉,忙退離了兩步,慌亂的說道,那隻大手掌心帶起的灼熱,令她囧的不知所以。
“爲什麼不可能?你已經不是我的弟妹了,只要你想,你願意,我便帶你離開皇宮,過自由自在的生活,這樣不好嗎?”莫祈冥手僵在半空,急切的說道。
“不好,當然不好,我,我不會離開皇宮的,我也不要你當我的男人,我不愛你,我不可能跟你走的。”凌雪漫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異常堅決。
聞言,莫祈冥眼神一緊,眸中滿是受傷,猛的近前一步,猿壁伸出將凌雪漫擁入了懷中,下顎抵在她的發間,嗓音裡帶了些嘶啞,喃喃低語道:“漫漫,不要拒絕的這麼徹底,我知道,我傷害了你好多,對你,我充滿了歉疚,我一直在想着要怎樣彌補你,然而,有太多太多的無可奈何,我……漫漫,給我一次機會愛你好麼?我會比那個男人更值得你愛的,漫漫……”
“不,不,三王爺,我們不合適,你放開我!”凌雪漫匆匆打斷,用力掙扎着想要脫身出來,然而那雙手臂卻如鐵錮一般,讓她絲毫無法動彈,一急,她脫口而道:“莫祈冥,你再逼我,我連朋友都不跟你做!我討厭你!恨死你!”
“漫漫!”
莫祈冥心下一緊,緩緩鬆開了手臂,看着凌雪漫,一字一頓的道:“我不逼你,我等你,等你接受我,漫漫,這世上,深愛你的男人,不止有二哥,也不止有你愛的那個男人,還有我!”
語落,轉身大踏步向門口走去,扶上門栓,步子滯下,回頭,“晚上蓋好被子,叫白日那個宮女跟你一塊兒住,那丫頭看着比你伶俐,多提防些爐子,小心失火。”
門開了,些許的冷風吹進來,凌雪漫不禁打了個顫,然後看着那道身影落寞的離去,徑自怔楞的站了一會兒,才走上前去,輕輕關上了門。
腦中凌亂不堪,又一片空白,不知在想些什麼,又不知該想些什麼,總之,毫無頭緒。
她,其實真的是騙子,不是麼?
若她明白的告訴莫祈冥,她有姘頭,有男人,他會退縮麼?
可是,姘頭說還不是公開的時候……
石門在她身後緩緩開啓,春棠秋月端正的立在那裡,輕輕的開口,“王妃!”
凌雪漫陡然回頭,一驚,“你,你們來了?”
春棠秋月輕點了下頭,走出,春棠牽起凌雪漫的手,微微一笑,“王妃,走吧!”
“哦。”
秋月滅了燭臺,三人閃身進入秘道,石門悄無聲息的關上。
秘道里,凌雪漫忍不住問道:“他呢?他這會兒在忙麼?”
“王妃,公子……本來是公子接王妃的,而且他已經去了,卻……又折回來差奴婢們來,奴婢們也不知公子在忙什麼。”春棠斟酌着詞句,簡單的解釋道。
“哦,那他……”凌雪漫張了張脣,突然捏緊了雙拳,心中無限慌亂,姘頭他,他既然來了,定是就站在石門後,而且一定聽到了所有,所以他,他走了……
空無一人的密室中,凌雪漫在*上靜靜而坐,春棠秋月放下了簾帳,然後便悄然離開了。
一刻鐘,兩刻鐘,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密室裡很暖和,凌雪漫卻心涼透頂,一直倔強的不肯落淚,此時,卻再也忍不住的淚流滿面……
無音壁緩緩而開,莫祈寒提着酒壺,醉眼朦朧的邁了進來,合上機關,在桌前坐下,又一杯酒入喉,耳中細碎的傳入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捏着酒杯的手指一頓,身子緊繃,臉色僵硬。
凌雪漫翻了個身,把被子扯起蒙在頭上,繼續哭,“唔唔……唔唔……”
一股怒氣自腳底升起,猛的往起一站,莫祈寒身子虛晃了一下,穩住,一步步走向大*,帳簾一掀,帶着情緒的斥聲脫口而出,“哭什麼哭?本公子還沒死呢,你哭喪呢?”
凌雪漫被頭頂猛然響起的聲音驚駭住,楞了稍許,忙扒開被子,有些不確定的小聲問道:“姘,姘頭是你嗎?”
“你說呢?你以爲是誰?你想誰來看你?是莫祈衍還是莫祈冥?”莫祈寒立在*邊,微醉的眸中散發着絲絲冷意,沁人心寒,一語落,俯身一把拎起凌雪漫扯入懷中,胸膛因情緒的激動而起伏不斷,嗓音冷冽至極,“本公子一日不提醒你,你就忘了自己是誰了,是麼?上樹很好玩兒,二人滑冰很浪漫,是麼?牽手?相擁?睡在一起?再幹什麼?你還想幹什麼?”
“姘頭,我……”
凌雪漫才一張嘴,下巴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捏住,她能感覺到他滿身的暴戾,似乎還有肅殺的氣息,她想解釋,可是說不出話來,又無從解釋,只覺下巴處生生的疼,疼的她想哭,想大聲的哭……
“凌雪漫,你聽着,本公子說過,你若敢不安份,本公子絕不饒你!怎麼,還以爲你是未婚未嫁的黃花大閨女麼?剛一放你出去,就得意忘形了麼?”莫祈寒衝血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凌雪漫的臉,出口的話再無一絲溫情。
如此冷情的話語,如此狠絕的他,凌雪漫頰上的疼,下巴上的疼,心口處的疼,如排山倒海一般的襲來,終於,終於淚水決堤而下……
“還哭?你還委屈了是麼?對,麗妃那個踐人欺負你了,你是該委屈,我還以爲你會傷心而回,卻沒想到,莫祈冥陪着你,你便開心了,歡快的上天了是不是?凌雪漫,到底誰是你夫君?”莫祈寒聲聲質問,心中如撕裂般的痛,掐着她,理智在一點一點消弭。
淚水模糊了視線,凌雪漫努力的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可是怎樣都是模糊,此刻,她似乎又看到了兩年前的他,那個冷厲無情的男人,那個霸道狂妄的他……
似是感覺到了她的痛,他一甩手,將她扔回了*上,居高臨下的睨着她,那雙迷醉的眸子半眯着,自嘲的笑,“你說話啊?你不是能說會道嗎?不是巧舌如簧嗎?說出來讓本公子聽聽,如何?哼,凌雪漫,原來是我小看了你,竟能讓莫祈冥這樣一個如此不知情爲何物的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厲害啊!”
“對!你說對了,我凌雪漫從來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你問誰是我夫君?哈哈!你不覺得可笑嗎?我有夫君嗎?別忘了,我原來是寡.婦,現在是單身!未婚未嫁?難道不是麼?我嫁人了麼?你娶我了麼?你是我夫君嗎?是嗎?你憑什麼諷刺我?憑什麼?”
凌雪漫從*上爬起來,站在*上,比莫祈寒高出了一個頭,比他更居高臨下,比他吼的更大聲,雖然眼淚流的更兇,雖然胸膛喘的更厲害,但是她還想笑,所以,變成了連笑帶哭,“你想要怎樣?殺了我還是掐死我?還是再給我這邊臉補一巴掌?對啊,我是很開心,我開心的想要上天了,你嫉妒三王爺跟我滑冰,那你來啊!你在哪裡?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你在哪裡?我一個人吃了多少頓飯,你又陪了我幾次?你說我最想誰陪,你說啊?你能做到嗎?”
一連串的大吼,凌雪漫用盡了力氣,末了,聲音逐漸變得低啞,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嗤笑而道:“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從淫.賊叫到姘頭,姘頭,今晚最後一次叫你,這個遊戲我不想玩了,夠了,也累了,我等你一年半,就等來你的完全不信任麼?若是我朝三暮四,若是我對你不夠堅定,你以爲,我能等你那麼久嗎?”
“漫漫……”痛苦的一聲呢喃,莫祈寒眸中一澀,再不知該說什麼。
“不要叫我!”
凌雪漫卻也同時出聲打斷,雙手捂了耳朵,“不準叫我,不準!你不是我姘頭,不是!我不要再跟你一起,不要!我要走,要離開皇宮,離開京城,我不是你的女人,不是!”
最後一個吼音落下,雙腿卻被莫祈寒突然一抱,整個身子被他扛在了肩上,他也不動,就站在地上,任她頭重腳輕的掛在他肩頭,任她死命的拍打着他,喊他,罵他,吼他……
直到,她累了,完全沒有了力氣,癱在了他肩上,他纔將她平放在了*上,然後撲上她……
這*,他再無話,只是一次次的要她,聽她隱忍的低泣,從反抗到無力,從無奈到順從……
天,逐漸放亮,太陽的魚肚白從天際微微露出,她*虛脫,全身痠軟,筋疲力盡的蜷在被子裡,身旁的他起身穿衣,依舊無話。
掀起帳簾的一剎那,他突然回了身,俯身貼上她柔軟的耳珠,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你若敢離開我,哪怕毀天滅地我也會尋你回來,而我不介意摘下莫祈冥的腦袋送你作禮物!”
她身子一顫,還未及張開脣,他已大步離去,滿室的暖意再次變得冰涼。
春棠秋月端着水盆和早膳進來的時候,陡然發現,密室裡已空無一人,*褥上亦是一片冰涼,凌雪漫不知何時,早已離開……
早朝之後,莫祈寒並未返回帝華宮,連早膳也沒用,便一頭栽進了上書房,整張臉,冷如霜凍。
候在外面等待宣召的朝臣們,不時的聽到從裡面傳出摔奏摺的聲音,個個心驚膽顫,坐立難安。
莫祈毓抱着一份摺子,一顆心“咯噔”的跳個不停,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要死定了,而更死定的人,一定是那個人……
莫祈衍淡定如常,只是暗暗的對凌雪漫有些擔心,她的脾氣不好,難道是,他們吵架了?
午後的陽光很明亮,雖然是冬天了,但依舊刺眼,比如仰頭,一直對着太陽看。
經不住酸澀,一滴眼淚從眼角而落,凌雪漫眨了眨眼,往院裡的柱子跟前又靠了靠,然後繼續仰視太陽。
早膳她沒用,因爲她在他走後便悄悄回了浣衣局,屋裡的爐子已經滅了,她懶的弄,便在那冷炕上睡了一會兒,然而一閉上眼睛,耳畔聽到的盡是他嘲諷她的話語,所以她便又醒了,然後出門,坐在院裡瞧着太陽。
來來往往的太監宮女不斷好奇的瞧過來,她誰也不理,保持着這個姿勢,直到現在。
陳琳兒是第五次來勸了,“凌姐姐,地上涼,你把這塊毯子墊上好不好?”
“琳兒,你別管我。”凌雪漫淡淡的出聲,只是閉上了眼睛。
如此,陳琳兒再次嘆氣,起身,繼續去幹活。
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浣衣局的大門上,手中提着特大的一個食盒,一襲御前侍衛的藍色錦衣,頎長的身軀立在那裡,似是在遲疑不決,那臉上的冰冷表情凍駭了從旁經過的太監。
猶豫了片刻,那雙修長的雙腿終於邁進門檻兒,朝着裡院一步一步走近。
遠遠的,瞧見了那似流浪漢坐靠在柱子前的女人,眼眸倏的一緊,而腳下的步子卻又是一滯,似想前行,又似想後退,如此,又是耽擱一會兒,才似下定決心了一般,邁了重步走向那個閉着眼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