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苑。
龍陽宮內,莫離軒被安置在了皇帝莫馭明的龍榻上。
莫馭明坐在*邊,皇后和宸貴妃立於身側,莫祈衍、莫祈冥、莫祈霖、莫祈琛、莫祈毓分立兩邊,玉階下方,跪着太醫院十名太醫。
整個寢宮之內,氣氛壓抑僵硬,每個人臉上全是焦急之色。
“廢物!”
莫馭明沉靜的眸子在聽完太醫院集體稟報完之後,涌上雷霆之怒,大掌一拍,厲聲吼道:“朕養你們這一羣廢物有何用?前三年役了太子,年紀輕輕硬是查不出什麼病,好端端的就沒了,前幾月又沒了朕的寒兒,現今連朕的皇孫也保不住嗎?”
“皇上,臣等已經盡力,請皇上恕罪!”一干太醫驚嚇的連連磕頭。
“來人!摘去這一幫廢物的頂戴花翎,跟那個掃把星一同打入天牢!若朕的軒兒一日不醒,你們便在天牢裡呆一日,若軒兒死了,你們全部跟着陪葬!”莫馭明陰狠的瞪着太醫,毫不留情的下着命令。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一干太醫大汗淋漓,不斷的磕頭,然莫馭明無一絲動容,莫祈衍等其它人靜默不語,誰也不敢吭一聲,在這個節骨眼上,誰敢去觸怒龍威?
大內侍衛衝進來,很快將太醫全部拉下去了。
然而,莫馭明餘怒未消,看一眼慘白臉色昏迷不醒的莫離軒,倏的將目光凌厲的瞪向莫祈衍等五人,掃視過後,收回目光道:“李德厚,宣大學士李昀!”
“是,皇上!”太監總管李公公領了命迅速出去了。
很快,一個年屆四十的中年男人一身官袍進來跪下,“臣李昀參見皇上!皇后娘娘!宸貴妃娘娘,及各位王爺!”
“平身!”
“謝皇上!”
“李愛卿,替朕擬旨,廣招天下名醫進宮爲朕的皇孫看病,凡是能治癒小王爺者,朕必定重賞!擬好之後,不必再請示朕,火速發往六部,調集快馬傳至全國各州府郡縣衙門!”
“臣遵旨!”李昀叩頭之後,便急匆匆的退下了。
莫馭明重新將銳利的眸子定格在五個兒子臉上,沉聲道:“朕決定再等一日,若明日這個時辰軒兒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你們不必再替那個不祥之女求情,朕會對凌雪漫用火刑,將她挫骨揚灰!”
“父皇!”
五人驚叫一聲,俊容變了顏色。
“怎麼,你們是想看着軒兒死嗎?或許只有這個不祥的女子死了,克不上軒兒了,他就會醒過來,那個妖女剋死了朕的寒兒,現在又害軒兒莫名其妙的病了,朕不殺她豈能平憤?”
莫馭明越說越怒,蹭的站起身,卻因起勢太猛,頭部犯暈,又重重的坐回*上,皇后和宸貴妃慌忙扶住,急道:“皇上,您怎麼樣?”
“父皇!”五人一起圍上前來,焦急的看着莫馭明。
莫馭明緩和了一下,搖搖頭,“朕沒事!傳御林軍總管陳林!”
“是,皇上!”
一個小太監應聲出去了。
“衍兒,你曾說軒兒昏迷前說了肚子兩個字是嗎?”莫馭明轉眸問道。
莫祈衍一怔,點點頭,“是,四弟管家確實是這樣說的。”
“嗯。”
莫馭明思索間,陳林進來,見禮之後,莫馭明沉靜的眸子盯着陳林道:“即刻帶兵將凌御史府包圍,沒有朕的旨意,不準任何人進出,違令旨,就地處斬!另,從天牢把太醫監王海青先提出來,一併帶至凌府,將今日軒兒在凌府所食之物全部驗一番,查看是否被人下毒!”
“是,奴才遵旨!”
陳林出去了,莫祈衍蹙眉道:“父皇,兒臣在凌府已經詢問過了,軒兒只用了午膳,和四王妃所食基本相同,且每道菜都有凌家人用過,可是別人都沒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再查一番,朕才能安心!”莫馭明眉頭緊鎖,轉過身握住莫離軒的小手,另一手撫上那蒼白的小臉,不禁眼底淚珠閃爍,喃喃的道:“朕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何老天要這樣的懲罰朕?讓朕的下半生連喪兩子,如今又要……”
“父皇,軒兒會醒的,兒臣不相信軒兒會死,父皇您要挺住,龍體要緊!”莫祈衍隱忍着濃重的悲傷,小聲的勸說着,然音調裡卻參雜着無法掩飾的哽咽。
宸貴妃用錦帕不斷的擦拭着眼角的淚痕,哭泣道:“皇上,臣妾以爲不如將那個女人立刻殺了,只要她死了,軒兒興許立刻就醒過來了呢?多留那個女人一天,臣妾只擔心軒兒會越來越嚴重啊!”
聞言,莫祈衍驚呼道:“母妃,不可!”
莫祈霖亦焦急道:“父皇,此事尚未查清,不可如此武斷啊!父皇您睿智英明,若是輕易就賜死四王妃,那不是正中了惡人的殲計了嗎?到底是什麼人可以做到*之間將滿京城貼滿告示?他此舉用意何在?而軒兒和四王妃朝夕相處五十天安然無事,何以在此告示一出現後,軒兒就會出事呢?”
“是的父皇,這明顯就是有人故意想置四王妃於死地!他在利用父皇對軒兒的疼愛,想借父皇之手除掉四王妃,兒臣與軒兒父子連心,軒兒出事,兒臣的痛心悲傷不比父皇少,但兒臣亦不想冤枉了四王妃,請父皇明斷!”莫祈衍一甩錦袍跪下,鄭重的說道。
見狀,莫祈毓也忙跪下道:“父皇,四嫂與軒兒感情深厚,如果對四嫂施以火刑,日後軒兒醒了,怕是要傷心死了!”
莫馭明瞪着眼,咬牙道:“傷心不過是幾天的事,總比丟了命要好!朕同意你們說的理由,但是朕一方面要徹查,另一方面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百!無論怎麼說,寒兒確實死了,這麼多的巧合,無法令朕完全不信,你們誰也不許再說了,朕只等一日,凌雪漫能不能活命,就看她的造化了!”
“父皇!”五人一起跪了。
“閉嘴!誰再敢多說一句,就給朕滾出去!”莫馭明咆哮如雷,通紅了雙眼。
……………………..
莫祈霖、莫祈琛、莫祈毓三人一出宮門口,便被四王府管家司空亮閃身迎面攔下了。
“奴才給三位王爺請安!”管家屈膝見禮道。
“起來吧!”莫祈霖皺眉道。
“謝五王爺!”管家起身,凝重的說道:“奴才想打聽一下小王爺病情如何?我家王妃怎樣了?”
“問這麼多做什麼?煩!”莫祈毓不耐的瞪眼道。
“七王爺恕罪!奴才心急不已,求王爺告之!”管家忙又跪下拱手道。
莫祈霖擺擺手,嘆口氣道:“軒兒此病太醫束手無策,四王妃怕是凶多吉少了!”
“什麼?”管家驚愕,急的聲音走了調,“求三位王爺救救我家王妃吧!至少多拖幾日,興許小王爺的病能有轉機呢?”
“皇上說只等一日,本王等幾人已經盡力了,現在就看軒兒能否醒過來了!”莫祈霖抿抿脣,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兒,他不想讓凌雪漫死,也不想讓莫離軒死,可是他全然無力,誰也救不了。
“一日?”管家一怔,“如果等一日小王爺醒不過來呢?皇上會將我家王妃……”
“挫骨揚灰!”
莫祈琛淡淡的丟下四個字,攜同莫祈霖、莫祈毓惆悵的離開了。
有一份情,淡如桔花,不是日久生情,卻也深入心底,一如此刻,誰的眸中是深不見底的哀傷?誰的眸中是隱忍的痛心?又是誰的眸底煩燥中盡涌着滿心的焦急?
香壇居。
莫祈寒原地踱着步子,臉色陰沉的嚇人,一雙鷹隼般的寒眸盯着地面,冷靜的面容看不出一絲怒氣,卻也無一分淡然。
突的,一道極輕的呼吸聲入耳,莫祈寒倏的擡眸,沉聲向外道:“進來!”
管家提步入內,“主子,情況不妙,小王爺危矣,王妃亦危矣!皇上給了一日之期,明日這個時辰小王爺若無好轉,便將王妃挫骨揚灰!”
“什麼?父皇竟……”莫祈寒聲音漸隱,眉睫深深的蹙着,抿緊了脣瓣,只消思考了半分鐘,便沉聲道:“司空去備馬,本王立刻起程去梨山關尋找恩師,此番一來回最快也得兩日,你今晚上去二王府求見二王爺,將本王這枚玉佩交給二王爺,就說本王臨死前一天曾交待於你,見玉佩如見本王,本王不準王妃死,令四王府上下侍奉王妃終老!若二王爺問及原因,就說五年前本王外出踏青,曾不小心被蛇咬了,巧遇當時年僅十一歲的王妃,她給本王吸了蛇毒,本王欠她一命,所以力保於她,明白了嗎?”
“是,主子,奴才記下了!”管家接過玉佩,鄭重的點頭。
莫祈寒微嘆了一口氣,斂眉道:“還有,暗示二王爺,叫他將天牢看緊,以免那背後之人陰險之餘,恐夜長夢多,在天牢內對王妃下手!”
“是!主子!”
管家一走,莫祈寒便換了一襲青色勁裝,打開暗閣中的檀木盒,取出了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戴上,瞬時便換了一張臉,以一箇中年男子的面貌通過秘道出了四王府,一路快馬急奔出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