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澤啓放下手中的事情,鄭重對待。
渠黃單膝行禮。
“陛下,小航子吐口了,願意將他知道的內廠人員全部說出來。”
渠黃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傅澤啓旁邊的吳敬德。
吳敬德眼神閃爍,心中咯噔一下。
他的隱藏身份不會是被小航子給說出來了吧!
傅澤啓將兩人的眼神看在眼裡,心中有了些許猜測。
渠黃沒有讓傅澤啓等太久,不過幾個呼吸就繼續說了下去。
“小航子說,他知道的內廠人員,大多都是宮中各個宮室裡面幹雜活兒的,只有一個人身份比較特殊。”
聽到這裡,傅澤啓表面上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但端着茶杯的手,已經不自覺地將茶杯捏緊了。
“小航子說,您身邊的吳公公也是內廠的人。”
渠黃說話的時候,吳敬德就開始動了。
渠黃剛把話說完,吳敬德就走到了傅澤啓身邊,俯首跪地。
傅澤啓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顫抖,可見心中的震驚程度。
吳敬德從他上輩子登基的時候就跟着他了。
一直盡職盡責,從沒有出過大的差錯。
他到最後的時光甚至把他當成了家人一般的存在。
吳敬德甚至在他彌留之際,服下毒藥,跟着他一起走了。
所以今生吳敬德剛到他身邊,行事作風還比較稚嫩,他也願意教他,給他時間成長。
現在渠黃卻告訴他,吳敬德是內廠的人!
那上輩子吳敬德爲何對他那般忠心?
“你真的是?”
吳敬德給他磕了一個頭,身子微微顫抖,一句話也沒說。
吳敬德沉默的態度,讓他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傅澤啓猛地將茶杯摔在了吳敬德面前,怒不可遏。
旁邊的渠黃嚇了一大跳,沒想到他會如此生氣。
他重生以來,很少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因爲大多數的事情他都已經經歷過一遍,再經歷一次時,心中早已做好了準備。
今生除了涉及尹千穗的事和傅澤鳴死的時候,他的心臟再也沒有跳動得如此之快。
他重生之後,完全信任的人並不多,除了家人和八駿就只有現在的吳敬德。
就算從手底下抓出了不少奸細叛徒,他也沒有過多在意。
但是現在有人告訴他,吳敬德是內廠的人!
“好啊,吳敬德你真是好本事!”
地上的吳敬德聽見傅澤啓咬牙切齒的聲音,不敢多話,只將身子伏得更低。
這一回,他只怕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尹千穗看傅澤啓臉色已經漲得通紅,青筋暴起,連忙上前勸慰。
“阿啓”
她沒有說太多的話,只是抓住了他的手,用擔憂的眼神看着他。
渠黃不明白傅澤啓爲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她倒是隱約明白。
從吳敬德到他身邊的那一刻起,他對吳敬德就沒有過提防。
起先她還不明白,爲什麼傅澤啓對吳敬德的信任感這麼高。
但是後來她偶然間想起一件事,傅澤啓可是重生之人。
這吳敬德極有可能,在前世陪伴他很久,是他的死忠之一,這一世又按照軌跡來到了他身邊。
所以他對吳敬德有極高的信任感,從來沒有將內廠和他聯繫起來。
傅澤啓在尹千穗的安慰之下,稍稍平復了情緒,冷靜了一些。
告訴自己,他已經重生了,眼前的吳敬德不能和前世畫等號。
而且就算前世的吳敬德是內廠的人又怎麼樣呢?
吳敬德到底沒有背叛他。
“說,你來朕身邊有什麼目的?”
吳敬德恭恭敬敬地給他磕了一個頭。
“陛下,奴才冤枉,奴才雖是內廠出身,但從未想過要做對不起陛下的事情。”
這話他相信。
“內廠的人你知道多少?”
“奴才是內廠的風箏,只有內廠決定啓用奴才的時候纔會主動跟奴才聯繫,奴才對並不知道還有誰是內廠的人?”
吳敬德心中忐忑,這話也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相信,但他說的確實是實話。
“陛下,內廠分爲風箏和掌線的人,每一隻風箏都是單獨的一條線,除非掌線之人主動聯繫風箏,否則,風箏就不會管內廠的事情,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即使身邊有內廠同伴被抓,也無須在意。
掌線之人身份特殊,手中可能只有一隻風箏,也有可能有多個,這隻有掌線之人自己才知道詳細情況,所以前段時間,陛下抓住的內廠之人,有許多人都開不了口,其中並不是所有人都不願意開口,而是他們應該是一隻風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原則上來說,只有掌線之人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內廠的人,對內廠有一定的瞭解,風箏只能算是外圍成員,甚至有的風箏只是掌線之人用一些把柄脅迫的。”
傅澤啓聽到這裡算是對內廠的結構有所瞭解了,怪不得前段時間收穫甚少,他還以爲內廠個個都是錚錚鐵骨寧死不屈呢,原來其中內情是這樣。
“那你呢?你既然說你是風箏,是哪一種風箏?有把柄落在別人手裡了?”
吳敬德聽陛下的問話,心中有些難受。
陛下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只可惜他並不是陛下所期望的那種。
“回陛下,不是,奴才從小進宮,是劉公公引奴才進的內廠,只是後來劉公公因先皇后而死,奴才就沉寂了下來。”
劉公公是徐安義原配皇后的總管,皇后死之後,劉公公不知因爲什麼,和皇后一起走了,只剩下他一個人還在宮裡。
“知道奴才身份的人不多,只有小航子一個,但是他也從來沒找過奴才,奴才和內廠幾乎毫無聯繫。”
其實也很好理解,吳敬德以前跟着劉公公,如今劉公公沒了,誰能保證吳敬德還願意爲內廠行事呢。
而且小航子認爲,吳敬德很地陛下信任,他要是去威脅吳敬德,萬一吳敬德不買他的帳,在陛下面前直接把他賣了也是有可能的。
傅澤啓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
“你先起來吧。”
吳敬德有些錯愕,下意識就把話說了出來。
“您相信奴才?”
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來,好在他說話的聲音很小,陛下看起來應該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