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不敢直視傅澤啓的眼睛,臉上神色複雜,心中實在後悔,要是自己沒有背叛,也許就有機會再見到家人了。
傅澤啓見武安的神色鬆動,嘴巴張開幾次又合上,想來心裡還有顧慮。
“你若是交出名單,本王可以承諾,不會因爲你的事情牽連到你的家人身上。”
“我說,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些事情都跟他們沒有關係,只求王爺放過他們。”
武安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戰王,家人這兩個字的分量太重,他不可能無視家人的安危。
“回王爺,陛下的人從三年前就開始接觸我了,這麼些年換了不少人來和我接觸,王府中的僕役,未雨閣的下屬,甚至還有軍中的人。
王府僕役和未雨閣下屬的名單屬下可以默寫出一份給王爺,軍隊中的人屬下只接觸過一個,那就是王爺您的副將蔣尤丘。
上次您的行軍路線就是蔣尤丘傳信出來的,被陛下利用未雨閣在西北的情報網傳給戎狄。”
傅澤啓聽武安說完後給了渠黃一個鬆綁的眼色,渠黃心領神會,武安鬆綁之後很快就把名單寫完,交給了傅澤啓。
他看着這份名單鬆了一口氣,大多都是小角色,清理了就是。
傅澤啓把未雨閣的名單交給了秦瀲,武安是她的副手,自然要讓她去收拾殘局。
秦瀲拿到名單後卻沒有馬上下去,而是看向還跪在地上的武安。
“武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武安聽到秦瀲的感嘆,眼眸垂了下去,面如死灰。
他到此刻確實後悔出賣戰王,但是他也知道,西北戰場上因爲他死了那麼多的將士,戰王不可能放過他,他能在臨死之前得知家人尚在的消息已經是戰王仁慈了。
武安被渠黃帶下去的時候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但是到門口的時候想了一下,又轉身補充了兩句話。
“王爺,其實屬下還發現,陛下的人似乎還被另外一股力量給滲透了。
屬下順着往下查過,那股力量還十分關注王妃的一舉一動,可能跟王妃有關。”
“是她?”
尹千穗聽着武安說到了她的頭上,腦海中靈光一閃,那人該不會是尹千嫣吧。
尹千嫣是北魏皇帝的貴妃,進宮之前確實對傅澤啓有點意思,還關注自己的舉動,怎麼看都像是尹千嫣乾的。
“你知道是誰?”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她,我的好妹妹——尹千嫣。”
傅澤啓有點驚異,他知道蔣尤丘是徐安義的人,但是不知道尹千嫣也在裡面插了一腳。
沒有人注意到,秦瀲聽到尹千嫣這三個字的時候,瞳孔有些許微縮。
傅澤啓揮手讓衆人出去,只留下尹千穗一個人。
“爲什麼說是尹千嫣?”
“因爲我真的是被人推下湖的,而且之前我找你的時候,聽到內廠督主也說過,他的主子是宮裡的娘娘。
那天我在城北禪經寺遇到尹千嫣也許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因爲尹千嫣把你從徐安義的手裡救到了城北的皇莊上。
那天她可能想去皇莊看你,結果聽說我在附近就順便來奚落我一下。
她對你有意,對我有恨,這些事情也符合她的行事風格。”
傅澤啓前世一直以爲是徐安義軟禁的自己,還一度嘲笑他優柔寡斷,明明滅了戰王府,還留下他這麼個漏網之魚,就爲了欣賞他崩潰的樣子。
沒想到軟禁他的另有其人,他竟然是被尹千嫣困了這麼久,這才導致家人至死都沒有再見他一面。
在傅澤啓的印象裡,尹千嫣這個人沒什麼存在感,他只知道這個人是自己妻子同父異母的妹妹,進宮後成了徐安義的貴妃。
前世,他攻進京城之後,徐安義殉國,尹千嫣也被徐安義一杯毒酒帶走了。
他連尹千嫣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
現在他知道自己是栽在這麼個人的手裡,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這輩子還是送她和徐安義一起下去吧。
未雨閣的人傅澤啓交給了秦瀲去處理,王府裡的人他卻交給了尹千穗去處理。
這幾天待在王府他也算是瞭解了一下整個王府的現狀,王府外院在蔡管家的管理下還沒出什麼亂子,內宅嘛,就亂得多了。
以前的尹千穗不怎麼管理王府事務,都是蔡全代管,只是蔡全是外男,內宅總有照看不到的地方。
蔡全是老王爺的心腹,老王爺走後就一直留在王府當管家,生了蔡印、蔡宏和蔡凱三個兒子跟着傅澤啓做事。
現在的尹千穗變了,趁這個機會,殺雞儆猴,樹立起王妃的威嚴也是一件好事。
尹千穗也沒有反對,讓春華和蔡全一起去把整個王府裡的人集中起來。
院子裡站着的人起先還竊竊私語,相互討論着發生了什麼事情,很快他們發現站在他們前面的王妃陪嫁和蔡管家都沒有說話,漸漸地管事們和衆人也沒了聲音。
太陽正在爬上天際,溫度越升越高,有人的臉上已經出現了汗水,但是沒人敢擡手去擦。
尹千穗等到府裡的人都集中在一塊兒,站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走出去。
“王妃萬安”
衆人好不容易等到王妃出來,紛紛行禮,有機靈的下人已經猜到今天這陣仗怕是出什麼事了,在語氣裡更添了些許恭敬。
“我把大家召集到這裡,是想問問大家。
近日有人傳言王爺戰死,大家是不是覺得戰王府要倒了,啊?”
“小的不敢”
院子裡的衆人被尹千穗這一句誅心之言直接嚇得跪在了地上。
“是嗎?那怎麼有的人吃裡扒外,端着戰王府的碗,還想砸戰王府的鍋呢?”
衆人不明所以,知道尹千穗的人把一行被綁住的人帶到了衆人面前。 WWW✿TTkan✿C 〇
春華拿着武安寫的清單和證據,開始對衆人宣佈這些人吃裡扒外的行爲。
“還請王妃示下,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按照府裡的規矩,該杖斃的直接在這兒杖斃,該發賣的請個人牙子來發賣出去。”
尹千穗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如果這些人沒有被揪出來,指不定還要搞出什麼幺蛾子呢。
木杖打在肉上的聲音,一下一下地傳遍了整個院子,傳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朵裡,被打的人從掙扎求饒到沒了聲息。
旁邊看着的人嚇得腿都軟了,以前不怎麼管事的柔弱王妃,今日坐在廊下實在攝人。
尹千穗在廊下看着這些人一個一個被杖斃,眼神掃過圍在四周的人,沒有一人敢直視她的眼睛。
尹千穗也不管被杖斃的人,臉上掛起燦爛的微笑,笑得衆人心裡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