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海。
繁星點點,星輝灑在海面上。
平靜的海面就像是一匹鑲滿珍珠的綢緞。
從出海口出去的大船此刻漂浮在海面上,跟飄在水面上的樹葉也沒什麼區別。
都是隨波浮沉,四處飄蕩。
只不過樹葉是隨遇而安,大船有着自己的方向。
時間已經不早,除了操控船隻的一小部分人,大多數都已經進入夢鄉。
傅澤啓暈船這件事,已經在路上強行糾正了一些。
但到了海上,還是不能再船邊久站,看久了就會發暈。
現在的他已經睡在了船艙裡。
翻了個身,身體本能地想要去尋找穗穗,然後把她攬入懷中。
右手一伸,卻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的觸感。
在左右一模,空空如也。
他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身邊沒有人。
隨手摸了件衣裳穿上,打開艙門,就看到了穗穗的背影。
星輝灑在海面上,也灑在了穗穗的身上。
他看着穗穗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慌張。
就好像這人要隨着星輝,消失不見一樣。
一陣海風微拂,將他的思緒拉回。
他轉身進屋,走到了掛着披風的架子前。
尹千穗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海了。
她還記得,自己是因爲一場空難,隨着整架飛機墜入海中。
她本以爲,自己必死無疑。
卻沒想到,還有再次睜開雙眼的一天。
只不過,再次醒來,自己已經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換上了一具陌生的身體。
她佔據了她的身體,也繼續着她的人生。
自從她真心接受了阿啓之後,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想起那個世界的人和事了。
不知怎的,上船之後,看着茫茫大海,突然就想起了那個世界。
晚上有點睡不着,便出來吹吹風,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想着想着,感受到肩膀一沉。
側身一看,才發現是阿啓給她拿了件披風過來。
“你怎麼來了?”
“外面風大,小心彆着涼了。”
傅澤啓答非所問,但字裡行間都是對她的關心,這回答不回答,就不再重要了。
他給她整理好披風,又拉起她的手。
“有點涼,我給你捂一捂吧。”
尹千穗沒有拒絕。
安心地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中。
他的掌心很溫暖,這暖意也順着手心一點一點傳到她的心裡。
她看着天上的星星,感受着心中的暖意。
溫暖從她的心裡爬到了臉上,被海風一吹,變成了盛開的笑容。
“阿啓,有你在,真好。”
傅澤啓沒有看星星,也沒有望向海面。
而是側着身子,將面前這人放在眼裡,裝進心上。
她笑,他也笑。
即使此刻已經處於黑夜。
但在他眼裡,她一直都想陽光一樣,照亮着他黑暗的人生,溫暖着他冰冷的身軀。
尹千穗的目光從天空中迴轉,望向了身畔這人。
阿啓看她的目光好像比他掌心的溫度更高,已經不滿足於溫暖,而是熾熱。
傅澤啓見她回頭,視線仍是一動不動,目光灼灼,將身邊的涼意全部驅趕走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
尹千穗將他的手反握住,往船艙走去。
倆人一句話也沒有說,直接從甲板上回到了船艙中。
重新整理一番,到牀榻之上休息。
第二天一早。
大家都起得早。
吃過早飯之後,便一起到船上四處走走,消消食。
他們終於離開了東越。
要是一切順利,再過半個月左右,就可以回去了。
自從青州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傳信回去了,璵兒可能都急壞了。
光走也是無聊,他們便和姚立凌閒聊起來。
“話說,姚老闆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的?”
“我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直接叫我立凌。”
姚立凌一向自來熟。
不過她這個建議,尹千穗也不反對。
“好啊,那你也叫我千穗吧。你快說說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其實我也是猜的,邊境那邊沒動靜,我還以爲你們想從河道逆流而上呢。
但黑水臺的人在河道守了那麼久,什麼都沒發現。
我就在想,除了邊境和河道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我想來想去,如果你們既不走邊境,也不走河道的話,就只有試一試出海了。
我過來一問,還真有人急着出海,覺得有可能是你們,便過來了。”
姚立凌這話半真半假。
關於他們出海這件事情,確實是猜的。
但她一開始就在出海口這邊安排了人。
尹千穗一開始找的那個船長,就是她的人。
其實,船長那一次出海,是在做她的任務,之後也是回去跟她覆命。
她隨口問了一句,沒想到還真有了關於他們的線索。
聽完船長的話之後,她就明白,尹千穗是不可能在出海口找到合適的船隻的。
所以她便親自過來了。
正好在船上也可以談些事情。
“千穗,這些日子你們在東越,可知道魏越之間,發生了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
尹千穗等人一路上爭分奪秒,少有上岸跟人交流的時候。
到了出海口這邊,滿腦子都是出海的事情。
還真不知道魏越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邊境打起來了。”
“什麼!立凌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魏越邊境打起來了,不過你別擔心,優勢在你們。”
魏越開戰的消息不僅讓她震驚,連一旁的傅澤啓都皺起了眉頭。
璵兒跟朱熙泰打起來了?
兩國交戰不是小事。
幾個呼吸間,傅澤啓就想明白了開戰的原因。
多半是璵兒知道了,他們深陷東越的消息。
打算圍魏救趙,減輕他們被圍剿的壓力。
可他轉念一想,看向姚立凌的眼神有些戒備。
東越跟魏國交戰,姚立凌還說優勢在魏國。
可她不是東越人嗎?
說起東越戰敗的消息就如此輕描淡寫?
甚至還主動來送他們出海。
這情況不對啊!
姚立凌在說完魏越之戰後,眼神就沒有離開過傅澤啓。
在傅澤啓生出戒備的瞬間,她就發現了。
但她面不改色,任由他上下打量,隨意揣測。
有些事情,也是時候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