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嫣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就越過她,走到了尹千穗的面前。
“澤啓”
尹千嫣匆匆看一眼便知道他是誰,下意識就叫出了聲。
可傅澤啓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她,徑直走到了尹千穗身邊。
“穗穗”
“阿啓,你來了。”
傅澤啓和尹千穗非常自然地牽起了手。
這雙緊握的雙手刺痛了尹千嫣的眼睛。
“澤啓”
她不甘心,又大聲叫了一下。
可傅澤啓卻還是沒有搭理他。
尹千穗知道尹千嫣在想些什麼,不再看她,而是望向傅澤啓。
“阿啓,你小時候可救過一名就蛇咬傷的女孩兒。”
尹千嫣瞪大眼睛,看着尹千穗,尹千穗竟然會幫她問這件事!
傅澤啓也滿眼不解,不明白穗穗爲什麼要問起這個。
但他還是仔細回憶了一下,從小到大的事情,搜索跟蛇相關的記憶。
但是仔細搜索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任何有關的內容。
於是,他向尹千穗搖了搖頭,認真回答。
“穗穗,在我的記憶中,沒有這樣的事情,並不曾遇到過被蛇傷害的女孩兒,你爲何會這樣問?”
尹千穗還沒有回答,尹千嫣突然開了口。
“你撒謊!你明明遇到過!”
尹千嫣尖銳的聲音傳入傅澤啓的耳朵裡,他這纔回頭看向被綁在椅子上的女人。
“朕從不屑於撒謊,有便有,沒有便沒有,何必騙人。”
“十五年前,京郊禪經寺後山,你敢說你沒有去過?”
傅澤啓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年父親帶着他和徐安義陪懷孕的母親上香,確實去過一趟禪經寺。
“朕去過禪經寺,但朕卻沒有單獨去過後山,確實沒有遇到過所謂被蛇咬過的女孩兒。”
傅澤啓這一字一句,就像一塊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她的心裡。
怎麼會呢?
母親明明說過,來接小男孩的人就是前任戰王,而且前任戰王待那個小男孩確實如同兒子一般。
傅澤啓怎麼會沒有去過後山呢?
“不可能,不可能!
你騙我!
你故意騙我的,對不對?”
尹千嫣奮力掙扎,想要睜開綁在她身上的繩子,去揪住傅澤啓的衣襟質問,聲音近乎鬼泣。
傅澤啓想了良久,終於想起了一個人。
“你說的是徐安義吧,那天他跟着母親也一起到了禪經寺。中途不知道去哪兒了,失蹤了一段時間。父親再次將他找回來之後,他便有些神思不屬,問他他也不說到底經歷了什麼。”
從徐安義這個名字出來的那一刻起,尹千嫣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樣,停下了掙扎的動作,整個人一動不動,愣愣地聽着。
“徐安義?怎麼會是徐安義呢?”
尹千嫣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嘴裡無意識地質問着,嘴角還時不時抽搐幾下,隨後又搖了搖頭。
“不會的,他不會是徐安義的,那個像陽光一樣的小男孩,怎麼會是徐安義呢?一定是你記錯了。對,是你記錯了。”
傅澤啓並沒有順着她的話往下說,而是十分無情地打斷了她的幻想。
“朕當年去禪經寺的那天,一整天都和母親呆在一塊兒,絕沒有可能是你口中的小男孩。”
尹千嫣還垂死掙扎,不願意相信這殘忍的真相。
“就算不是你,也不會是徐安義,也許是別家的哪個公子哥,總之,不會是徐安義,不能是徐安義!”
尹千嫣眼含淚水,倔強地擡頭與傅澤啓對視,希望他能給出她想要的回答。
尹千嫣的模樣易碎又倔強,就像是身上佈滿裂痕的瓷娃娃,就在碎掉的邊緣,卻怎麼也不甘心就這樣變成一地碎渣。
於是她拼命地用泥漿糊在自己身上,即使滿身污泥也無懼,只要能維持完整的身體就行。
真是可憐!
可傅澤啓一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差點就害死了他的一雙兒女,恨她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可憐她呢。
“不會是別家的公子哥,那天徐安義失蹤之時,父親就把禪經寺圍了起來,除了尹家有一個小姐不知所蹤,其餘在禪經寺求香的門戶家家均在一起,並沒有人分開。若是尹家失蹤的小姐是你,那麼和你待在一起的只能是徐安義。”
這話一說完,尹千嫣眼中所剩不多的光芒煙消雲散。
眼睛都沒眨一下,眼眶中的淚水就溢了出來。
“他竟然是徐安義!竟然真是徐安義!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他竟然是徐安義!”
傅澤啓不知道尹千嫣的具體故事,只從她的表現之中,猜測到當年那個男孩兒對她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存在。
但尹千嫣卻親手殺了徐安義,也是世事無常。
尹千穗剛剛知道了所有的故事,明白尹千嫣反應爲何如此之大。
尹千嫣愛上了徐安義兩次!
一次是幼年時的懵懂,那時尹千嫣年紀小,心思也單純,帶着滿腔期許等待那個小男孩。
尹千嫣因爲千代戰王,把那個小男孩誤認成了傅澤啓,所以自從徐安義的父親將尹千穗賜婚給傅澤啓之後,尹千嫣就不斷針對她。
但最終也沒有找到解決辦法,只能眼睜睜看着她以爲的小男孩娶了她的親姐姐尹千穗。
另一次心動是在剛進宮的時候,被徐安義的甜言蜜語所哄騙,慢慢淪陷在虛假的情意之中。
可徐安義卻狠狠地傷害了她,將她推進了地獄,親手把她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她收服內廠之後,得知徐安義要針對傅澤啓,她一心以爲傅澤啓是當年的那個小男孩,即使小男孩沒有實現幼年的承諾,娶她回家。
她也不願意小男孩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所以她利用內廠,破壞徐安義的計劃,但又從不勸阻徐安義,甚至由着他越陷越深。
等徐安義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之後,再引導尹千穗將徐安義通敵賣國的證據帶給小男孩。
方便小男孩取代徐安義,成爲大魏的新君。
她甚至直接毒殺了徐安義,僞造詔書,讓小男孩更順利接掌京都。
她本想在小男孩成功之時,看他最後一眼,便結束自己這悲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