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邵琢磨琢磨:“等着。”
白路就等着,等汽車到達片場,等到上妝拍戲,一直等到快晚上,老邵也沒打來電話。
白路問李森進度:“在這個鬼地方還呆幾天?”
遇上白路這個憊懶傢伙,神仙也沒辦法。做爲主演,白路手裡有完整劇本,甚至每次加戲改戲都馬上通知他,可這位老大從來不看本子,都是讓導演跟他說戲,然後他去模仿。是完完全全的撒手掌櫃,對什麼都不知道。
李森幽怨的看他一眼:“再堅持堅持就成,明天去看守所拍。”
“什麼?”白路疑問道:“還有看守所的戲?”
“按你要求改的本子。”李森更幽怨了,可憐一下巴鬍子,看上去十分詭異。
白路咳嗽一聲:“好吧好吧,先搞定這個鬼地方的戲再說。”
剛說完話,助理拿着電話跑過來:“一個叫劉志邦的找你。”
白路聽的一樂,老傢伙有點意思,居然主動打來電話,接過電話問:“老人家可好?”
劉志邦很橫:“我好不好關你屁事?”
“那您老人家打電話的目的是?”白路笑眯眯問話。讓別人更加生氣的要訣之一,別人越生氣,你越要笑。
劉志邦說:“請你吃飯。”
“你有病?請我吃飯也這麼橫?不知道請人吃飯要低聲下氣麼?”白路知道老劉想幹嘛了。
“少廢話,四海居二樓包房。”
“我知道四海居在哪啊?再說了。老子在拍戲,現在沒時間。”
“打車來,司機知道地點,我等你拍完。”劉志邦掛上電話。
白路捏着電話無奈一笑,又一個瘋子。
其實怨不得劉志邦如此,實在和白路的矛盾太深,老劉一共沒教幾個徒弟,第一次帶倆,被白路揍一個,後來老劉也是挨頓揍。再後來最牛皮的徒弟張風又讓白路揍了。最讓老劉心痛的是自己閨女被白路弄斷手。
當然。自己閨女不聽話不懂事是主要原因,可父母溺愛孩子,我孩子再不懂事你也不能打斷手啊。
白路這個混蛋下手特黑,完全不考慮後果。因爲這個原因。加上這次事情是他閨女引起。警方說他閨女又打人,捱打那人和白路有關係,希望你們能好好說說。儘量和解。
那就和解吧,劉志邦先找到閨女,仔細問過前幾天發生的事情,滿心無奈給白路打電話,真倒黴,又惹上這個混蛋。
按如今的法律制度,只要捱打人找到足夠證人,只要一心要告自己的閨女,再有白路等一幫傢伙推波助瀾,哪怕自己是國家隊教練,估計也沒太大用處,自己的寶貝閨女一定逃不了牢獄之災。
爲了搞定此事,劉大教練只好委屈一下,給白路打電話。
片場這面,白路繼續做應聲蟲,複述李森說過的話,連晚飯都沒吃,直折騰到晚上八點半,終於告一段落,結束這個地方的戲份。
白路輕出口氣,想起還有劉志邦的事情需要解決,跟大夥兒打聲招呼,打車去四海居。
四海居是北城有名的粵菜館子,也是有名的海鮮館子,按四個人標準,稍微喝點酒,沒有三千塊錢下不來,以單價算,類比與標準飯店。
單從這個價錢來看,劉志邦很有請客誠意,奈何白路完全不知道四海居的消費標準,劉教練這一腔心血便是用到無用之處。
四海居靠近北二環,一間古香古色的二層小樓。白路下車後很是疑惑,我好象曾經來過?
答案是當然沒來過,白路往裡進,說是找劉志邦,被服務員引到一間小包房。
房間裡坐着倆人,劉志邦和他閨女。他閨女專心致志玩手機,劉志邦在一杯接一杯喝茶。
包房門突然打開,劉志邦回頭一看,趕忙起身道:“你來了。”請白路坐到正位。
白路衝他笑笑:“必須得來。”
劉志邦的閨女淡淡掃白路一眼,跟着又低頭看手機。
劉志邦拍他閨女一下,他閨女很不耐煩“幹嘛?”
劉志邦冷着聲音說:“道歉。”
他閨女厭煩看白路一眼,不耐煩地說聲對不起。
劉志邦跟白路說:“坐,吃點什麼?”
桌子上擺了八熱四冷十二道菜,足以顯出劉志邦的誠心。提前上菜,不是說劉志邦不會花錢,也不是不懂得禮儀,他這麼做纔是對的,先把菜擺滿桌子,表明自己的態度,等白路到來後,肯定要換去涼掉的菜餚,重上一席,想解決事情就要做足每一個步驟。
白路看看一桌子菜,笑了笑問道:“這頓飯多少錢?”
劉志邦沒想到白路會問這個問題,猶豫下說道:“我也不知道。”
白路看看劉志邦閨女,問劉志邦:“她叫什麼?”
“劉易。”
單從名字來說,劉志邦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一帆風順,做什麼都容易。
白路笑了下:“一聽就知道,起名字的時候沒看過說問解字。”
“你看過?”劉志邦問。
白路咳嗽一聲:“你真不會聊天。”白大先生當然也沒看過,但是不耽誤他胡說八道。拿筷子敲劉易的腦袋:“易是日勿,就是每天每天都和你對着幹,衝這個名字,你不能讓她學好,得讓她加入黑社會,她自然就學好了。”
劉志邦簡直無語,給白路倒酒:“孩子還小,咱也算不打不相識,喝一個。”國家隊主教練就是不會說軟話。
白路倒是不在意老劉說什麼,歪頭看劉易,劉易正是七個不滿八個不忿的表情看他。
白路也不客氣。飯桌上擺着六瓶啤酒,隨手拿過一瓶啪的放在劉易面前:“喝。”
劉志邦說我替她喝。
白路笑道:“你也是教學生的,不知道學生都很能喝麼?”
劉志邦猶豫一下,還是那個觀點,要幫閨女喝。
白路說:“咱之間的事情放下不提,單說你這閨女以武欺人,這事情對麼?換成是你徒弟欺負人,你會怎麼做?”
當然是嚴加管教,不過這話沒法跟白路說。
白路看眼劉易:“幾歲了?”
劉易白他一眼不說話,白路笑笑:“來。喝光。我知道你一直七個不忿八個不滿,你連幹掉三瓶酒,打人的事情就算了,有沒有膽量?”
劉易很瞧不起白路:“我爲什麼要喝?”
“你不喝。我報警。抓你進看守所。如果不相信我,可以試一下。”白路笑眯眯說話。
劉易琢磨琢磨:“我喝酒,但不是怕你。而且有條件,我喝多少你喝多少,我幹三個,你也幹三個,敢不敢?”
“喝吧,真多廢話。”白路拿筷子吃菜。
“說好了!不喝的是王八蛋。”劉易多說句廢話,拿過酒杯,又拿過三瓶啤酒,倒一杯喝一杯。
劉志邦瞧着心急,想幫忙喝,白路看他一眼:“你也就湊合當個教練。”
劉志邦怒了:“我和你喝,咱喝白的。”
“你要瘋是吧?”白路繼續吃菜。
劉志邦怒道:“是不是個男人?是男人就別欺負小女孩。”
“我還就欺負她了,有本事別讓你閨女犯錯。”白路懶洋洋一句話,直擊劉志邦心裡,暗歎口氣,心說我能管理國家隊那麼多調皮猴子,怎麼就管不好自己閨女?
劉志邦不說話,房間一時寂靜,只有白路吃菜和劉易喝酒的聲音。
三瓶啤酒,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單喝一瓶啤酒,只要敢拼,再慢也能在一分鐘內喝完。可是三瓶啤酒,按照劉易的酒量,十分鐘內不帶喝完的。
劉易真是條女漢子,硬往上拼,哪怕喝不動,也在努力一口口嚥下。
白路兇猛吃菜,根本不看她。
三瓶酒喝了十三分鐘,即便是用酒杯喝,劉易也是去廁所吐了兩次。嘔吐後的她已經醉眼惺忪,只想睡覺。
白路看看她,跟劉志邦說道:“帶她廁所吐,扣嗓子眼。”
“你喝酒!”劉志邦怒道。
“一點酒而已,先帶你閨女去吐,少遭點罪。”
劉志邦想了想,架着劉易去廁所,讓劉易扣嗓子眼往外吐。這一吐就是五分鐘,劉易實在沒什麼可吐之後,倆人回到房間,白路已經沒了,他答應的三瓶酒一口沒喝,只在桌子上留個紙條:“你閨女打人的事就這麼算了,飯錢沒結。”
看見這張紙條,劉志邦簡直想殺人,這個混蛋玩意太不是東西了!擺明在坑劉易。
不過換個角度一想,他要的是白路不告自己閨女,目標已經達到,不由長嘆一聲,喊服務員算帳,架着閨女回家。
可有一點,他閨女很好看,他又不是特別老,在架着閨女離開飯店的時候,分明見到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瞧那意思是說,這麼大年紀還吃幼齒?
不怪別人瞎想,你見過哪個爹和閨女吃飯能吃成這個德行的?
當夜,劉同志忍辱負重,努力帶着閨女回家,可即便上了計程車,司機的眼神都有點曖昧。劉志邦心下憤恨不已,倒黴白路,千萬千萬別讓我遇到。
他在琢磨白路,這個時候的白路在街上溜達。
他知道劉志邦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也知道有多討厭自己,可就這麼驕傲的一個人,爲自家閨女,不得不請很討厭的自己吃飯,有句話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劉志邦真是辛苦,一次次給閨女擦屁股。萬幸啊,我的沙沙是無比懂事的一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