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沙漠,一點綠洲。
綠洲中飛起直升機,隨着直升機升空,下方傳出許多人聲,喧譁鼎沸。
“小禍害終於走了。”
“老王,晚上喝點兒行不?”
“謝天謝地,終於能過幾天正常人的日子了。”
“再別讓他回來,去禍害別人吧!”
……
當飛機飛遠,綠洲中傳出警哨聲,接着有聲音大喊:“想不想過了?都給我老實點兒!晚上加一兩酒。”
“烏拉,烏拉。”幾十口子大漢高喊萬歲,不知道是爲了小禍害的離開,還是爲了晚飯加的一兩酒。
……
三天後,北城火車站,一個光頭拿張紙條左右亂看:“這麼大個北城,連公用電話都沒有?真落後。”眼中只有無盡美女,華麗地無視掉街邊許許多多的插卡電話。
光頭叫白路,在一個古怪的地方長大,認識許多古怪的人,學會許多古怪的本事。
工夫不負有心人,看夠美女的白路終於找到公共電話,撥號碼,等了會兒,話筒嘟嘟嘟地傳出盲音。
奇怪,撥錯了?再撥一遍,怎麼還是盲音?
再撥一遍,盲音依舊。
再撥一遍……
老闆看不下眼了:“小夥子,北城電話是八位,你少撥一位。”
“啥?八位?啥時變的?”白路顯得很吃驚。
老闆甚是無語:“您老人家是從火星來的?”
這事兒鬧的,被鄙視了,幸好有地址。白路問:“大叔,小王村怎麼走?坐火車還是長客?”
“什麼?火車?長客?”
“都村子了,不得出城啊?”
老闆徹底無語:“地圖八塊錢一張,買了自己看,或者隨便找輛公交車,上車問售票員。”
“北城真不方便。”白路小聲嘟囔着買地圖。
先從周遍看起,一分鐘後發現問題,敢情市內也有村子,比如什麼公村、什麼莊啥的。小王村同樣在三環裡。
看過新聞,知道三環裡房價貴的可怕。再看一遍紙條,上面寫着小王村五星大飯店,想不到啊想不到,老爹的朋友挺有錢,哪怕是個鴿子屋,起碼也是百萬身家。更何況是一家五星大飯店,這傢伙得多有錢?隨便分給我點兒,過得不要太舒服好不好。
有了美好期待,白路意氣風發地朝小王村進發。
一個小時後,擠的像條狗一樣的他困頓勞累,站在街上目送公交車離開:“老子再也不坐公交了。”
看路標,“小王村路”,往前走,“五星大飯店。”嘮叨着名字,遍看高樓,努力尋找豪華飯店。
一條小街走好幾遍,沒看到五星大飯店在哪,拽住環衛大娘問話:“大娘,五星大飯店怎麼走?”
“不知道,餓不是本地人。”大娘轉身就走。
一擡眼,十米外有個熟悉身影,他熟悉的是那身制服,大喊一聲:“警察,別走!”
孫敏頓了一下,以往都是自己喊別人站住別走,現在聽別人喊,很是有點不適應,停步回頭看。
呀,是個女警?白路小跑過來:“警察阿姨,五星大飯店怎麼走?”
“你叫誰阿姨?看你那一臉褶子叫我阿姨?”
“……警察姐姐,五星大飯店怎麼走?”
孫敏很生氣,這小子太不開眼,擡手一指:“前面。”
“前面?”前面是高樓,高樓下是全封閉的菜市場,市場外有幾家門市,賣糕點、鞋、盒飯啥的,有正宗蘭州拉麪,有正宗狗不理包子鋪,在拉麪店和狗不理中間是一家飯店,牌匾上寫着五個大字,五星大飯店。
這……真讓人震驚。
“謝謝警察姐姐。”跟孫敏道謝,白路走向五星大飯店,邊走邊鬱悶,這都幾點了?飯店咋還拉關着門?好大一道捲簾門沉沉垂着。
左右看看,拉麪店和包子鋪門口都沒人。側身走進包子鋪:“師傅,五星大飯店什麼時候開門?”
“那傢伙愛幹不幹的,鬼知道什麼時候在,吃包子吧,好吃,新鮮肉。”老闆很熱情。
“我找人。”
“找人啊,那不知道了,不然敲門看看。”老闆丟下句話,去廚房折騰包子。
敲門?白路很聽話的去敲五星大飯店的門。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白路堅持了兩分鐘。屋裡人終於堅持不住,扯脖子大喊:“砸什麼砸?今天不營業。”
“我找王木墩。”白路以更大聲音喊回去。
王木墩三個字好象有魔力一般,屋裡頓時響起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兩分鐘後,升起捲簾門,推開玻璃門,走出個昂藏大漢,起碼有一米八五,又高又壯,就是有點老,應該快五十歲了。穿身運動服,趿拉着鞋,打量白路:“你找誰?”
“王木墩,我爸讓我找他。”
大漢很激動:“你爸叫什麼?”
“……不知道,就知道姓王,別人都叫他大老王或者王老大。”
“好孩子,你叫什麼?”不知道是因爲白路記不住老爸名字,還是因爲聽到白路老爸的消息,反正王木墩很開心。
“我叫白路。”爹姓王,兒子姓白,兒子不知道老爸的名字,多麼和諧的一家。
“就是你了,來,進來進來。”往裡讓白路:“你爸住哪?”
白路問:“你是王木墩?”
“你得叫我叔,二叔,還有,我叫王尊,不叫王木墩。”王木墩想接行李,一看只有個小挎包,讚賞道:“男子漢大丈夫就該這樣,灑脫。”拽他進裡屋。
“你改名了?”進屋後的白路邊打量房間邊隨口問道。
房子不大,裡屋有個隔間,大屋子是廚房,小屋子是臥房,條件夠艱苦的,比沙漠裡好不了多少。正看着,從廁所裡走出來一個面色紅潤的半老徐娘,很白很好看,頭髮略微有點凌亂。看見白路,有點不好意思,閃身走出裡屋,在店門口隔着玻璃往外看看,沒發現熟人,悄沒聲息開門,快速走掉。
真專業!白路看向王木墩:“是嬸吧?打擾你們運動,真不好意思。”
“嬸什麼嬸,不說這個,說說你爸咋樣。”
“挺好的。”
“身體咋樣?在哪?現在做什麼?”王木墩有很多問題。
白路有點好奇:“你倆多久沒見了?”
“對,見面,還是你聰明。”王木墩蹭地站起來,去房間一陣亂撲騰,拎個小包出來:“把地址給我。”
說話的時候拿出筆紙,寫下一堆數字,還有一堆鑰匙,推給白路:“這是我的手機號,咱飯店的電話號,我身份證號,記住了。”
“給我這個幹嘛?”白路有點託故的感覺。
“我去找你爸,快給我地址和電話。”王木墩催道。
白路寫下地址,王木墩一把抓住:“走了,飯店歸你了。”說完話,衝出飯店,攔車去車站。
白路愣住,老爸不正常,看來二叔更不正常,這就把飯店丟給我了?算是怎麼回事?
在屋子裡發了半天呆,確認王木墩不會再回來,打量打量飯店,真髒。白路嘆氣,得,幹活吧,開始收拾衛生。
一直忙到半夜,把飯店收拾的乾乾淨淨,連鍋碗瓢盆都刷的跟新的一樣。然後煮麪,吃飯,睡覺。
第二天很早起牀,思考人生大計。
老爸讓自己來大城市出人頭地,二叔丟下飯店就跑,難道要靠這個小飯店出人頭地?
想了又想,決定開幹。於是,五星大飯店重新營業。
買回紅紙毛筆,龍飛鳳舞寫上幾行字,貼到飯店外面。
紅紙上寫的是,本店每天只接待十名顧客,超出者概不接待,敬請諒解。另,厭食證患者憑醫生證明可八折購飯,每人只限一份。
不知道是飯店本來生意就不好,還是被他的告示嚇到,一整天沒有一個人來飯店吃飯。無聊的白路爬在桌子上是睡了醒,醒了睡,直到晚上七點半,實在睡不着了,推門而出。
纔出門,邊上狗不理包子鋪的包子大叔衝他笑:“和老王是親戚?夠狂的。”指了指牆上的紅紙。
白路笑笑:“事實。”
包子大叔愣一下,這小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笑着搖搖頭。
大城市,七點半正是下班回家時間。街口走過來三個青年,挨家打量,想找個便宜實惠、味道又好的飯店。走到五星大飯店門口的時候,一個帶眼睛的瘦子看到紅紙,笑道:“看這看這,夠狂的。”隔着玻璃往店裡看,只有桌子椅子,沒有人。
另兩人湊過來看紅紙,哈哈笑起來:“進去看看。”說着話推門而入。
包子大叔提醒白路:“來客人了。”
白路走回飯店:“坐,三位吃點什麼?”
三人沒有點餐,先是笑着問:“外面廣告有點意思,你以爲你是食神?”
白路點頭道:“厭食症那個,確實是跟電影《食神》抄的。”
“你做的有那麼好吃?”瘦子問道。
白路笑了一下:“試試就知道了,不好吃不要錢。”
“成,衝你這句話,在這吃了,來,點菜。”三人紛紛坐下。
白路問:“三位現在最想吃什麼?”
“我想吃涼皮,你這有麼?”“我想吃大餅子。”“我想吃龍蝦。”三個人各自說着。
白路輕輕一笑:“等着。”走進廚房。
十八分鐘後,白路端出來三碗涼麪,幾片饅頭,一小盤醃蝦,另三盤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