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廷均眸光一閃,對着李正清道:“她體內的血,是我的。”
李正清眼睛陡然睜大,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就像這一句話極度的恐怖,身體開始不停地發抖,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指卻更加的緊了:“不可能!你騙我?!”
鬱廷均輕哼了一聲。淡淡地道:“她本身的血液在惡靈谷受傷那次已經流失殆盡。是我在回陽丹裡,注入了一絲我的精血,回陽丹才能這麼迅速地將她的血氣補回來。”
李正清面如死灰,瞪着鬱廷均,手上的力度突然加大。我呃了一聲,頓時呼吸就困難起來。
“放了她。”鬱廷均冷聲說道:“我可以讓你用我的那滴精血休養生氣。”
李正清身體一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鬱廷均。
“在我改變注意之前,放了她。不然,我會讓你永世成爲我的奴僕。”
鬱廷均長長的眼眸淡淡的掃向李正清,眼眸中一片涼意。
李正清遲疑地問道:“當真?你當真任無條件地任我用你的精血休養生氣?”
“我想改變注意了。”鬱廷均的聲音溫度驟降。以歲歲技。
李正清倏地放開我的喉嚨,起身就想跑。因爲太過慌張,連一把抱着的劍都掉到了地上,他急忙撿起劍來,轉瞬消失。
鬱廷均慢慢地走到我的面前,屈膝蹲了下來。
我擡眼看他。他緊抿着脣深深地看着我,滿臉的寒氣。
我想他一定是生氣了,氣極了。
難過的低頭,卻看到自己身上,又是泥又是水,髒透了。
我的長長的髮絲上,全是泥,還有被冷清玉扔在地上撞出來的血,也大片地乾結在頭髮上。粘在了被打得浮腫的臉上。
從孃胎裡鑽出來,就沒有這麼狼狽過。
而他白衣黑褲黑鞋,都一塵不染。永遠都是那樣的乾淨優雅。
“你又咬舌?”他皺着眉,聲音也是冷的。
我想應一聲。卻疼得張不開嘴。擡手擦了擦角,滿手背的鮮紅的血液。我記得在惡靈谷,我咬舌的時候,血液沾到他的手指上,他飛快地抽走,擦乾。他應該是厭惡我的血液的。想到這裡,我將手偷偷地收起來。
這時卻突然一陣清洌的氣息襲來,我整個人就這樣被鬱廷均彎身擁在了懷裡。他抱着我幾個轉身,周圍的場景一變,他已經帶着我回到了他的地靈洞。
他周身散發着陣陣寒氣,似乎隱忍着極大的怒意。我伏在他的胸前,雙手緊緊地攥着他的衣服,一邊貪戀地聞吸着他身上的氣息,一邊等着他的怒氣爆發。
冷清玉和李正清都說過。他的脾氣差。也許,他今天要差給我看了。
他抱着我徑直來到了後面的水潭。
他一把扯掉了潛龍給我的上黑外套,扔往山下,將我放在了水潭裡。不會水的我本能地拽着他的衣服,不肯鬆手,他便也無聲地入水來。
感覺到他可怕的沉默,我終於擡頭來看他一眼。他正看着我,臉色暗沉,深暗的眸中怒氣氤氳。我垂目想了想,鼓起勇氣他怯怯地說道:“鬱廷均,對不起。”
舌頭被我咬得到處是傷,說了幾個字後就張着嘴吸了吸冷氣,以減緩疼痛。
他眸子閃了閃,重複着我的話:“對不起?”
接着又加重了語氣:“你跟我說對不起?”
他果然震怒了。
我垂頭難過地沉吟了半天,點點頭,“對不起。鬱廷均……我不應該……”
我不應該成爲他的累贅,我不應該這麼沒用,我不應該成爲別人掌控他生死的棋子!可是我只說了一半,就被他堵住了脣。
心裡就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他竟然還會吻我!
他不生氣麼?
他的吻極輕,輕輕地抿着我的脣,輕輕地打開我的脣。他冷洌的氣息,讓我本來灼疼的脣舌突感清涼。他輕舔、吸允着我的舌,每到之處舌上原本的疼痛感立即消失。
我終於醒悟,他這是在爲我療傷。
良久,他終於離開我的脣,擡起頭來,垂眸凝視着我。
我看到他的脣邊帶沾着我的血,擡手抹去他脣上的血跡,剛要說話,他卻伸出手來,輕輕地撫着我的臉,拇指就摁在我的脣上,阻止了我開口。
半天,他開口說道:“臉傷成這樣,是不是很疼?”
疼。
熱辣辣的疼。
可是我這點疼,與他所去的地方,所經歷的兇險比起來,算什麼?我這都是應該的。
“盧葦。”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着我的臉,“說了要保護你,卻讓你屢受傷害。而且我不能替你出氣,盧葦,對不你,讓你受委屈了。”他寬大而柔軟的掌心,撫過的地方,都像神醫妙手,瞬間除痛。
他的聲音低沉而柔軟,帶着自責,聽得我心裡脹脹的很難受。我含淚看着他,說不出來一句話。
“盧葦,我不會讓我喜歡的人,白白地受人欺負。不管是冷清玉,還是李正清,如果還敢有下次,我一定不會輕饒他們。”他就着潭水,溫柔地給我擦着臉。聲音卻變得冷硬。
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面色沉靜眉眼含怒的他,“冷清玉極愛極愛你,你不要這麼說。”
“她是在乎我。可是她已經失去人靈的本性了,她可以毀了我所有在乎的東西,除了我的命。”鬱廷均看着我,“你只發現了她這一點好,就會同情她,可是她只要發現哪個女人對我有一點心,不管那個人是誰有多好,她都會殺了她。我說過,她的靈魂有缺陷。”
好半天,我才低低地出聲:“你不氣我嗎?你爲了我去那冒那麼大的險,我卻差點害了你,我成了別人掌控你的一顆棋子。”
“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我太弱了,除了給你當累贅,我什麼都不會。我是真的覺得冷清玉比我好,她有本事,還那麼義無反顧地愛你……”
“我說過我的命不值得你拿你的命去冒險,你爲什麼不聽……你如果有什麼事,我……我……”我說着說着心裡就無比難過起來,我要怎麼解釋,其實我願意死一萬次也不願意他出一次事呢。
就在我快要哭出來的時候,他再次溫柔地吻住我的脣,然後再吻了吻的我眼睛,說:“我是很生氣,但不是對你。女人,天生就應該被護在男人的羽翼之下。你受的這些苦,都是我帶給你的,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安排好。我當日走得急,太過自信,以爲來回不過兩三天的時間,有我的符力守護,你會萬無一失。李正清進入地靈洞時,我已經在天漏了……想抽身回來,已經來不及。看着他用他的意念控制你的思緒,你沒有一點道行,害怕怕他引你墜入邪道,我心急如焚,在天漏幾度遇險。”他抱着我,將臉貼在我的鬢邊,低低地說道:“是你在我的無字心經上寫字,你說你只要有命在,就會回來等我。讓我瞬間穩下了心神,你太厲害了,竟然沒有被他挑撥過去,你落筆說,你是我的盧葦……”
他狠狠地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盧葦,我的盧葦,我不要你有多強,只要今後的路上,有你一路陪着就好。想着以後的路上,能有你的陪伴,有什麼事不值得我去做的?”說着他突然彎脣笑起來,“盧葦,你在閻君的生死簿上的名字已經被勾消。我不必苦等你生生轉世再長大了。”
他的眉眼都透着愉悅的笑意,我也癡癡地跟着笑起來。
可是我透過他眼角的笑意,又看到他眼神裡的一絲疲軟。心又狠狠地沉下去,認識他這麼久,從來沒有看到他疲累過。雖然他深深地藏着,卻被我看得分明。
“你一定很累,好好地休息一下。”我伸手撫過他長長的眉,心疼地說道。
他點頭嗯了一聲,帶着我飛出水潭,回到洞裡的榻上。
“最裡面的那個木几上,有我的衣服,你自己去取件乾淨的來穿。”
他躺在榻上,看着我笑了笑,便閉上了眼睛。
他果然太累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半晌,發現他已經身着溼漉漉的衣服,闔眼睡着了。
白色的輕薄的白衫緊緊地貼在他的肌膚上,因爲溼氣而變得透明,變成了他肌膚的顏色,我看着哪怕沉睡也性感萬分的他,突然間就臉色發熱,喉嚨發緊,連忙跑進裡間,去取衣服。
取了一件他常穿的白衫,我脫下自己身上的那件紗衣。
是地靈泉潭水太神奇,還是鬱廷均太厲害,我發現我被冷清玉打得遍體鱗傷的身體,竟然又完全復原。
低頭看着自己一絲一掛的身體,突然就想起剛剛看到的鬱廷均的身體。感覺心裡一陣心悸,連忙將他的白衫套在身上。剛好?膝。
我跑回榻邊,他這裡只有一張榻。他睡在榻的一邊,給我留出大半邊的位置來。我悄悄地爬上榻,輕輕地在一邊側着身面對着他躺下,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他,影響了他的休息。
他卻冷不丁長手一伸,攬在我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