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我的那隻手猛地一緊,我疼得低呼一聲:“我錯了,你罵我吧。”
“爲什麼要罵你。”他放開我的手,退了兩步。聲音卻變得溫和。
“因爲我剛剛反省了一下,我好像一直都不是很聽你的話。”
記得那次提火焰,他讓我晚上不要去靈堂。我去了;後來他讓我在家休息不要出門,我去了鎮上;這次在惡靈谷,他讓我不管發生任何事,都要等他回來,結果我又跑了……
“不是很聽?是根本就不聽。”他低聲接話。
我聽了臉一紅,擡頭尷尬地看他一眼,卻看到他的眉眼變得柔和,脣角也是彎的。
“不過這都不能怪你,就像這次,是我不應該將你一個人留在那裡。還好,一切都挽回來了,你現在三魂歸體,好好地注意休養。”他的聲音是,溫潤好聽,就像低沉而清潤的泉水。聽得人連五臟內腑整個身體都通透清爽無比。
我癡癡地看着他在昏黃的燈光下,俊得驚世駭俗的容顏。半天才找個話題:“你爲什麼殺魂就會遭天譴?”
他擡眸看了一眼我的眼睛,沒有說話。我想了想,再問:“你最後將那羣人怎麼樣了?關起來了嗎?”
“嗯。設了暗地牢,他們在那黑暗的小籠子裡,過十年。”他說着偏頭看看窗外的天色,“你自己保重,我,要走了。”
我心裡突的一跳。下意識就要去抓他的衣袖,但發現他早就已經離我兩步遠的距離,好像早就做好了離開時不被我糾纏的準備,我伸在半空中的手。訕訕地收了回來。
“我……你還會來嗎?”我忍了又忍,可是說話的時候,語氣還是有些打顫。
他看着我,沒有說話。
“我不會再出事了嗎?”我突然想起什麼來,“如果我再做惡夢什麼的,能不能叫你的名字?”
他點點頭,“如果遇到急事,就叫我的法名。”說着轉身往門邊走去。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遠,我的心裡像有什麼東西被他離去的腳步牽扯得發痛。
“鬱廷均!”
在他打開門的時候,我忍不住大聲地喊了他的名字,他身子微微一頓,停下腳步,回過頭來,一雙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我強忍住快要掉下來的眼淚。對他擺了擺手:“謝謝你,再見!”
他怔了怔,點點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後,轉身大步離開。
我怔怔地看着被他關上的門,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怎麼也止不住。我緊緊地捂住嘴,生怕被他聽到我的哭聲。
捨不得他離開,卻找不到理由讓他留下來。從來沒有過愛的經戀的我,認爲,如果他也捨不得我,他一定會留下來。
他要離開,只能說明,他沒有喜歡我,或者沒有喜歡到爲我留下來的地步?
情竇初開的少女心思,矜持加矯情。將自己的心,弄得一片兵荒馬亂。
……
整整一個早上,我都沒有看到奶奶上來找我。我下牀,發現原來腳上的骨折疼得不是很厲害了。便一瘸一拐地下了樓。
等我爬下樓梯,卻發現竈屋裡是鎖着門的。正準備轉身上樓,卻聽到堂屋裡有人在說話。
於是我又扶着板壁往堂屋裡蹭了過去。
堂屋裡的門檻上,坐着三個人——劉連彬和石家兄妹。
三個人都耷拉着腦袋,無精打彩地有一句無一句地的說着些什麼。
看到他們三個人都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我空落落的心裡,升起了一絲喜悅,高興地叫道:“你們三個怎麼坐在這裡啊,快進屋去座啊!”
他們三個人同時擡起頭來,表情驚訝得像見了鬼一樣。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劉連彬,他一下子跳起來,撲到我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盧葦……你……從哪裡來?”
接着石重蔭也湊了過來,眨了眨眼睛,試探地問道:“盧葦,你……還好嗎?”
我剛剛想說:你們能平安回我太高興了!
但是我一個轉念,決定還是裝作不知情。他們的世界,太過驚嚇,我還是離遠點算了。
“我很好啊!就是做了一個晚上的夢,夢到跟你們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哎呀,惡夢,現在想起來好害怕。”我搖了搖頭,打了個擺子,表示不願回想。
他們三個人相互看了一遍,石重蔭又裝作隨意地問道:“你夢到最怕的地方,是自己醒了還是有人救你啊?”
我點點頭:“有人救我!我夢見有鬼扯腿……好嚇人,不過最後一個長得很帥的男人救了我,他說他叫鬱廷均。”
他們三個人都愣住。以宏投扛。
我打了個哈哈,“好吧,我也承認,是連彬哥講的那些英雄事蹟打動我了,我天天做夢,哈哈哈哈。”
劉連彬卻一把將我拽住,兩隻眼睛緊緊地盯着我,“你確定你是夢到鬱廷均救了你?”
石家兄妹這時對看了一眼,將劉連彬拉了過去,又在一起小說地說着什麼。我撇嘴白了他們一眼:“當着人咬耳朵,太沒有禮貌啦!”
石重陽走過來,一本正經地對我說:“盧葦,我看你身上,已經三魂歸位,意思就是說,你昨天晚上做的並不是夢,而是現實,如你所說,是一路道長幫你追回了那一縷魂。”
我做了一個大吃一驚的表情。
心裡卻因爲一路道長四個字,變得酸酸脹脹的。
“盧葦,一路道長既然肯入你的夢,你能不能幫我們求他一件事情。”石重陽看着我,表情有些訕然,眼神卻很焦急。
我怔了怔,“什麼事情?”
“我們石家的師傳之寶,天師劍被人搶了,能不能讓他幫我們搶回來。”石重蔭的性子急,搶着說道。
“被誰搶了?”我大吃一驚,他們不是被天師劍帶回來的嗎?怎麼會被搶。
“被一個抱劍的道士。他的法術很高明,當着我們拿走劍,我們三個人毫無辦法。”
我眨了眨眼睛,鬱廷均,從他離開的時候,我就無法自止地想他。我當然是願意有個理由能見到他,但他會不會答應,幫他們取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