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向來就是個少言的,而我又一時找不到話題,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站着,我聽到自己的耳朵變得灼熱,卻又沉溺在這樣曖昧之中,不想抽身。
他終於將他的手收了回去。我額頭一涼,感覺若有所失,擡眼看着他,開口打破沉默:“他們的天師劍弄丟了,想讓你幫他們找回來……你會幫嗎?”
他沉吟了一下:“不好幫。”
我眨了眨眼睛,一時無語。他果然不想幫忙。
“那你能算到天師劍的下落嗎?”我心想,他不願意幫,我們只能自己找了。他如果能告知我們天師劍的下落,也省得我們到處尋找跑冤枉路。
“你是打算跟他們一起去找?”他的語氣輕淡,聽上去似乎並不贊成的意思。
我點點頭:“嗯啊。他們爲了救我,丟了劍,如果不找到我怎麼安心呢。”
“可是你……能起到什麼作用呢?”他突然低聲笑了,“你不跟着他們去的話,他們成功的機會還大點。”
是在嘲笑我嗎?我倏地睜大眼睛,瞪着他。卻看到他因爲輕笑而更顯迷人的俊顏,不由癡了。
他伸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建議你好好地在家休息,哪裡也不要去。”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收回視線,又擦了擦了嘴角,發現並沒有流出口水,心裡稍稍地放鬆了一點,再次擡眼看過去。他的笑容已經隱去。
“你的意思,就是在說我是個累贅吧?”我撇着嘴哼了一聲,卻捨不得將目光從他的身上離開。
“嗯。”
沒有想到他竟然誠實地點點頭,應道:“就像昨天。如果不是因爲你,他們不會被人擺那麼一道……”
被人說成累贅,原本是沒有什麼。我向來不是很將別人的話放在心上的人。可是話從他的嘴裡出來,卻一下子就傷到了我,我微微地垂下眸子,咬着脣,眼淚就在眼眶裡打着轉,只要我一眨眼,就會滴落下來。
我盡力地想掩飾住,可是還沒有等我將淚意收回去,他就看見了。
他似乎沒有料到我會哭,怔愣住。
我看到兩滴晶亮的淚水,掉到了地上,落在了他的鞋子前。心知已經被他看到,心裡一慌,眼淚竟然越發的收不住了,啪啪啪地直往下掉,而越掉我就越心慌,怕他厭煩,因爲我本身就最討厭軟弱的愛哭的人,可是我爲什麼偏偏要在他的面前掉淚!
他從牀邊的抽紙盒裡,抽了兩張紙,無聲地遞給我。
我任性地轉過頭不接,因爲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樣跟他解釋,我爲什麼會突然像個神經病一樣的哭起來,這必須要想好一個哭的理由。
當下巴被他捏住的時候,我驚嚇得立即住了哭聲。他擡着我的在下巴,將我的頭轉過來,手上的力道不大。動作甚至可以說是輕柔,可是卻帶了一種讓人無法抗爭的霸道。
我慌亂地看着他,以爲他會說什麼安慰的話,或者會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他卻雙脣緊抿一言不發地,伸手用紙將我眼角的淚水輕輕地拭去,然後放開我的下巴,將紙扔進紙簍,轉身坐到了椅子上。
就在我呆呆地回不了神的時候,他低沉的聲音傳到了耳朵裡:“是不是受什麼委屈了?”
我心裡突然就很生氣,莫名其妙的生氣。就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的,低頭坐到了牀上。
“說話。”
他的聲音淡淡的,卻有着不容抗拒的魅力。使得平生第一次在人前使小性子的我,立即繳械投降。我擡起頭來,咬了咬脣,低聲說道:“你是不是,一直就覺得我,是個累贅?”
說完眼眶又是一酸。
世界上最尷尬的事情,莫過於,你以爲人家是在英雄救美,並樂於此舉,而其實人家一直把你當個拖累!
他直視着我的眼睛,深邃的眼神,好像能透視我的心靈。
我怔怔地回望着他,心裡突然對這樣的他,又愛又恨,愛,說不出理由,恨就恨在飄逸灑脫如謫仙般的他,每次都在我想入非非的時候,卻又不由自主地深深地感到自卑。
就像現在,他竟然沒有否決我的問題。而是好像,真的在認真地思索我是不是一直是個累贅一樣。
我的心裡酸酸脹脹的,說不出來的滋味。
“劍,我幫他們去取。”他突然站起來,低聲說道。
一直到他邁步往外走去的時候,思維不會跳躍的我才突然反應過來,他要離開了。想也不想地站起來,向着他追過去:“等一下。”
他立住身形,而我卻因爲衝得着急,傷腳一疼,身子偏了偏,差點就摔倒在他的面前,他飛快地伸手扶住我的手臂:“什麼事?”
我愣住,什麼事?
“你讓我等等,有事?”他低聲再問。
“我……你……”
我支吾了半天,才突然找到詞:“你找回劍來之後,他們在哪裡取?”
“你這裡。”
他的話頓時就讓我愉悅起來。因爲,這話表示他取劍後,還會來我這裡!
沒有想到他說完後突然將我一把抱了起來,我猛地一驚,只是不等我心跳加速的害羞,就已經被他放在了牀上:“你的腳本來幾天就好了,如果你再折騰,我會很生氣。”
說完他的手背輕輕地碰了碰我的臉,然後轉身大步離開。
如果他真的會生氣!我看着他的背影,開心地想,他的情緒會因爲我而變化的話,我一定要惹他生氣!就這樣,眼淚還未乾的我,我躺在牀上,傻傻地笑了起來。
“盧葦!”
一聲突如其來的吼叫,驚得我收住笑聲,一骨碌爬了起來。
劉連彬和石家兄妹站在我的牀前,看着我俱是一臉的怒氣。以土助血。
“你這個人是真的能睡啊!”劉連彬伸手一把將我拽下牀,“睡了一夜又一天了,還能躺下就做夢!”
“媽蛋,輕點!老子腳疼!”我生怕他弄疼我,加上跟他們也熟了,不怕本性流露。
“已經弄好了,我們要準備請師了,快過來!”他嘴裡還是很兇,手上卻輕了很多,由拽變成了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