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暗金色的迷霧從四面八方涌來,將窮奇吞沒。
窮奇心中雖有驚詫,卻無過多在意。它揮動着雙翼,祭出數十道雷電,朝着四面八方轟去。
結果每一道雷電都猶如石牛入海一般,被暗金色的迷霧消融。
此情此景,讓窮奇的眸子裡第一次流露出鄭重的神色。
它沒有貿然發動攻擊,而是豎起耳朵,警覺地朝着前方挪動着步子。
撥開暗金色的迷霧,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緩步走到窮奇面前。
窮奇緩緩環顧四周,暗金色的迷霧中,漸漸顯現出幾道人影。
三男一女,成合攏之勢朝着窮奇緩緩走來。
“這麼大的陣仗,該不會就只有你們四個人吧?”窮奇嗤笑一聲,“不如一起現身,讓我好好的活動活動筋骨。”
“本欲擒拿相柳,反倒是你落入了此陣。”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沉聲道。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窮奇不屑道。
“凌霄宗青木。”
“青木?沒聽說過。”窮奇忍不住發出一聲譏笑。
“無妨,今日之後,你便聽說過了。”青木道人也不惱,雲淡風輕地說道。
“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可是由大澤而來?”窮奇斜睥了一眼自己左側的女子。
“萬劍門,羿魚。”
“又是一個沒聽過的名字。”窮奇舒展了一下身體,“被封印了太久,九州如今竟然出了你們這些不自量力的無名之輩。”
“你也一起報上名號來吧。”窮奇緩緩地閉上了眸子,不屑一顧地說道。
“夢澤宗,蒹葭。”
“九州何時又多出了一個夢澤宗?”窮奇猛地睜開眼睛,雙目攢射出一道紫色的電芒,“不過都不重要了。”
話音未落,窮奇便升到半空中,目光一一掃過四人,最後落在思空的臉上:“你們四個,今天一個都逃不掉,都得死——”
只見窮奇的雙翼纏繞着暗紫色的雷電,紫光一閃,下一刻便出現蒹葭面前。
它猛地揮下利爪,蒹葭飄然後撤。
一頭通體雪白的麒麟破空而來,捲起漫天的風雪。紫色電芒再次閃爍,窮奇憑空消失,麒麟喚來的所有風雪都落到空處。
剎那之間,窮奇又出現在了青木道人的身後,它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青木吞入口中。
“砰”的一聲巨響,窮奇口裡的青木化作熊熊烈焰,它吃痛悶哼一聲,再一次化作雷光,消失在暗金色的迷霧中。
與此同時,一張符籙落在思空身旁,青木隨之顯現。
兩擊不中,窮奇並未急於發動第三次攻勢。它的身體依舊隱匿在空氣中,只留下數不勝數的紫色雷電在迷霧中游走穿梭,如同無數條隱藏在密林間的毒蛇,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趁此時機,蒹葭四人匯於一處。
窮奇眼見不能逐個擊破,於是重新顯現身形,準備與四人正面交戰。
窮奇在自己面前製造了一個巨大的深紫色漩渦。迷霧中游離的雷電開始瘋狂地朝着漩渦中心匯聚。
羿魚向前一步站在另外三人的前面,她雙手合攏,身前驟然出現一道水幕。
思空低吟着梵語,一束金色的佛光將整個水幕照亮。流動的水紋間,隱約可見暗金色的梵文。
青木也沒有閒着,他憑空喚來成千枚的符籙,嚴絲合縫的覆蓋在水幕之上,形成一道符籙之牆。
三重防護,只待窮奇出手。
窮奇輕蔑地望向水幕後的幾人,發出一聲沉沉的吼聲。眼前的漩渦也在此刻凝聚成形,化爲一團紫色的雷球。
窮奇只是輕輕地吹了一口氣,這團雷球便緩緩地朝着幾人飄了過去。
雷球在空氣中飛行的速度是如此之慢,就像是一個陷入泥沼中艱難前行的老者。可它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老者,雷球所過之處,時空扭曲,就連空氣也被灼燒殆盡。
終於,雷球遇上了水幕——
無聲無息之間,水幕便破碎成無數水花,濺射到窮奇的身上。
雷球繼續前進,轉瞬之間,所有的符籙化成了灰燼,飄蕩在空氣中。
雷球不費吹灰之力便衝破了三人合力佈下的防禦,威勢不減地繼續朝着幾人逼近。
所有避閃的角度和契機都被雷球給鎖死了,四個人如同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由恐怖的雷球在瞳孔中無限地放大。
就在這時,一直不曾出手的蒹葭走上前來。
他緩緩地摸了摸麒麟的腦袋,四周的溫度驟然降低。
空氣中彌散着的水霧瞬間凝聚成冰,那些落在窮奇身上的水花也不例外,頃刻間便給它披上了一層冰霜外衣。
窮奇並未在意,因爲下一刻,蒹葭已經被雷球吞噬,蕩然無存。
接下來是麒麟,再之後是羿魚,思空和青木。
雷球在吞噬掉在場的所有人後,便消散在空氣中。
窮奇意猶未盡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卻突然發現,暗金色的迷霧並未消失。
不僅如此,它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於是,窮奇喚來雷電試圖融化身上覆蓋的冰層,它驚訝地發現,每一道雷電都被一層金色的佛光阻隔在外。
冰層之中不斷地泛起暗金色的梵文,就像是給它穿了一件扶桑寺的袈裟。
就在這時,蒹葭四人再一次從暗金色迷霧的四個方向走了出來。要不是身上覆蓋着一層堅冰,窮奇甚至懷疑這一幕是方纔經歷之事的重演。
窮奇心中第一次生出了退意,它故作鎮定地說道:“你們竟然可以從湮雷之術中死裡逃生,的確有點本事。”
“你一定很奇怪,我們明明被你的法術吞噬,爲什麼卻能毫髮無損吧?”羿魚反問道。
窮奇不知可否。
“以水爲鏡,鏡中人,水中月。”羿魚道。
窮奇恍然大悟:“現在就告訴我這些,難道你們不覺得太早了嗎?”
“借用你一句話。”羿魚輕笑一聲,“都不重要了。”
“反正你今日,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