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力又開始把樑建往高處架。
樑建是最不喜這種的,他一下子就皺起了眉頭,心裡反感起來。
原本,他那番義憤填膺的話,都差點讓樑建要動搖了。
樑建對許力說道:“許先生,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我要去江中了。許先生的這個事情,恕我愛莫能助。”
許力一愣,這個事情確實是他沒料到的。他皺起了眉頭,問樑建:“你去江中?你父親他們同意嗎?”
“自然。”樑建點頭。
許力盯着樑建,臉上露出些許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父親竟然會放你去江中?”許力問:“你不是爲了拒絕我,所以故意這麼說的吧?”
樑建笑了笑,道:“許先生要是不信也沒關係,我想應該也不用多久了,我去江中的事情就會定下來。許先生等着聽消息就行。”
許力聽後,沉默了下來。一手拿着他的紅酒杯輕輕晃着,那深紅的液體在燈光下晃動出迷人的色彩。另一隻手,擱在桌面上,手指在桌布上輕輕地敲打着。
大約過了有十秒鐘左右,許力忽然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放下的時候,他看向樑建,神色依然重新恢復了那個淡然自若的模樣。
“你去江中,我們依然是可以合作的。只要你有這顆心。”許力說道。
樑建沒想到,許力竟然是這麼執着。他沉吟了一下,問許力:“許先生,你能告訴,你爲什麼要找我合作嗎?我想,華京市裡,像我這樣的人,應該不少。以你許先生的實力和背景,找個人合作不難吧?”
許力微微笑了笑,然後答道:“找個人合作是不難,可要是找個願意真心實意爲老百姓服務的可不簡單。”他說完,就盯着樑建,那灼灼的目光裡,飽含真誠:“樑建兄弟,你還是考慮一下吧。”
樑建要是再年輕幾歲,說不定真的就被他說動了。只是,他沒有年輕幾歲。如今的他,也算是飽經滄桑。許力這麼簡簡單單幾句話,恭維一下,就想讓樑建就跟着他冒險,那是不可能的。
先不說,許力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險,會掀起多大的麻煩;就說許力的目的。在樑建看來,他的目的肯定不簡單。
樑建覺得,他打抱不平什麼的或許有一定因素,但肯定不是最大最關鍵的那個理由。他更有可能是想要渾水摸魚,利用樑建和樑建背後的勢力來攪渾華京這湖水,然後他趁亂從中漁利。
樑建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看中了什麼讓他冒出這麼瘋狂的想法來,但樑建能夠肯定,他是絕對不會去陪着他冒這個險的。
因爲如果要跟他合作,靠樑建自己肯定是做不了什麼的。到時候藉助的肯定是唐家和項老的關係和權勢。樑建沒有任何理由,爲了許力幾句話,就把唐家和項老都拉下水。
不過,樑建現在還不能和許力鬧矛盾,黃金軍在他手裡,所以,話還是得說得委婉一點。於是,樑建斟酌了一下後,道:“我很快就會去江中,如何與許先生合作?我勸許先生還是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或許真如你所說,想找一個願意真心實意爲老百姓服務的很難,但我想,只要你肯找,還是能找得到。”
許力聽後,苦笑了一下,道:“看來樑兄弟還是不夠信任我。沒事,我也不強求。咱們以後肯定還會有接觸,我相信總有一天樑兄弟你是會認可我的。”許力說這話時,眼裡的篤定讓樑建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對許力有些誤會。
可後來,樑建想想,許力要是自己都不夠篤定,怎麼去說服別人。這不過是他企圖最後動搖樑建的一個手段。
兩人聊到這裡,也沒必要再聊下去了。兩人各自吃了會東西,朱銘回來了,拿着許力要的醋。
樑建看向朱銘,道:“辛苦你了,先吃吧。”
朱銘隨便吃了一點,很快就放下了筷子。樑建見他不吃了,便問:“吃飽了?”
“恩。”朱銘點頭。
樑建便說:“那行,那我們先撤吧。”說完,他看向許力,道:“許先生,如果沒其他事的話,那我們就先走了。下午還有事情,時間緊張,就不陪你了。你慢慢吃。”
“沒事,你們忙就先走,理解。”許力說道。
樑建和朱銘站起來準備走,許力起身送他們到了門口,然後說:“我就不往外送了,你們慢走。”
“好的。”
走出來後,樑建問朱銘:“你剛剛怎麼去了這麼久?”
他之所以這麼問,是他在想朱銘去了這麼久,會不會是去做其他事情去了。果然,朱銘微微一笑,道:“去找黃金軍聊了一會人生。”
樑建差不多猜到他多半是去找黃金軍。其實,樑建也有這個心思,只不過,之前當着許力的面,話不好直說。
樑建問他:“聊得怎麼樣?”
朱銘笑着回答:“還不錯。這王八蛋以前狂得要死,現在倒是跟個軟蛋一樣。不過……”他忽然話鋒一轉,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露出迷惑的神色。樑建一下子就提了神,追問道:“不過什麼?”
朱銘說:“我聽黃金軍話裡的意思,他這次之所以栽了是因爲郭出賣了他。我覺得,他後面很有可能會鬆口把郭供出來。當然,前提是要保得住命。”
樑建聽完朱銘的話,微微愣了一下。“黃金軍跟郭之間的關係還是比較牢固的,他應該不太可能會把郭供出來吧?”樑建疑惑道。
朱銘撇了撇嘴,道:“說不好,我聽黃金軍的語氣,好像對郭恨之入骨一樣,很難說。人的情緒就跟這華京市的天氣一樣,說變就變的。”
樑建想,如果黃金軍真的願意把郭供出來,那倒是也不錯。想着,他就對朱銘說道:“如果真是這樣,也好。”
朱銘聽後,沉默了一會,然後忽道:“他未必有這個命。”
樑建一震:“你的意思是,郭有可能會下狠手。”
朱銘回答:“不僅僅是郭,黃金軍身上的秘密多着呢。跟他有關係的人不少。以前,那些人見他背後有郭撐着都供着他。現在他都進去了,可想而知,他這顆棋子郭肯定是不要了。一顆棄子,誰還會供着?不管是出於報復也好,還是出於害怕也好,我想他這一進去,想殺他的人,肯定少不了!所以說呀,他這條命,還真不一定能撐到他揭發郭的那一天。”
朱銘的這些話,都進了樑建的心裡。樑建皺眉沉思了一會後,道:“那我們就得想辦法保證他這條命能夠撐到那一天。黃金軍不過是條狗,郭纔是背後那個牽繩的人。要是能趁着這次打狗順便把這背後牽繩的人也一起給處理了,那纔是完美!”
“這個辦法可不好想。”朱銘立即說道。
樑建看了他一眼,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容易認輸了?這可不像你!”
朱銘苦笑一下,道:“這叫做看清實際情況,不叫認輸。黃金軍的事情,不歸我們市裡管,你或許還能想想辦法,我是肯定想不到辦法的。”
樑建知道,朱銘說得沒錯。這次的事情,要不是他把朱銘叫過來,朱銘連黃金軍是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不過,他這裡還是可以想想辦法的。
樑建將朱銘送回去後,路邊找了一個人少的地方,停了車,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老唐的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老唐就接了起來。
“怎麼了?”老唐問樑建。
樑建剛要出口的話,到了嘴邊,又停住了。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多慮了。黃金軍的事情,是老唐他們安排的,他和朱銘能想到這一層,老唐他們又豈會想不到?
樑建想到此處,便又將原本打算說的話吞了回去,換成了其他的。
他說:“爸,我剛跟許力見了一面,吃了頓飯。”
老唐有些意外,問樑建:“你聯繫的他,還是他聯繫的你?”
樑建回答:“他聯繫的我。對了,爸,這個許力是個什麼樣的人?”
老唐沉吟了一會,回答:“一個不簡單的人,比一些老傢伙恐怕都不好相處。不過,他有一個不算弱點的弱點。這個許力,十分敬重他的父親。所以,只要搞定他的父親,基本就等於搞定了他。”
許力的父親就是那位神秘的許老爺子。樑建問老唐:“那那位許老爺子好搞定嗎?”
老唐哈哈一笑,道:“如果好搞定的話,那他這個弱點就真的是弱點了。許家那老爺子,比許力還要難搞多了。”
樑建無奈地笑了一下,老爸比兒子難搞倒也不意外,不過,這樣一來的話,哪裡算是弱點。
老唐接着說道:“你之前給我打電話,也是爲了說這個事情嗎?那會兒在忙,沒聽到。”
“沒事。”樑建說道。
“他找你吃飯說什麼了嗎?”老唐問樑建。
樑建內心略微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決定說給老唐聽一聽。於是,就把許力的那個提議說了一下。
老唐聽後,哼笑了一聲,道:“這許力野心還真是不小啊!”接着,他又帶着點擔心地問樑建:“你沒答應他吧?”
“當然沒有。我也是有分寸的,這種事,我怎麼可能會輕易答應。”樑建說道。說完,他忽然想到了之前許力跟他說的,有關於郭放棄黃金軍的原因。
他心裡猶豫起來,到底要不要跟老唐求證一下。
“沒答應就好。”老唐剛剛提起來的心放了下來。他還真擔心樑建一衝動,就答應了。
樑建見老唐如釋重負一般,內心有些受挫。他無奈地笑了笑後,道:“爸,我問你件事。”
“你問。”老唐說。
“許力說,郭之所以肯放棄黃金軍,是因爲背後有人逼着他放棄,是嗎?”樑建問得比較隱晦,但老唐應該聽得明白樑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