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競爭上崗還有一天時間。中午厲峰來到了秘書辦。
厲峰在鎮上可不是一個尋常人物。厲峰三十歲左右,國家重點大學畢業,以前也在秘書辦幹過,後來到了農辦去當了一個副主任。據說是領導看他不順眼才把他調下去的,但鎮上沒有人不承認他的工作能力,但也沒有人不承認他的確有些另類過頭。在秘書辦的時候,有一次喝酒到酩酊大醉,領導夜裡讓他弄個稿子,第二天要發言。他醉得打不了字,就拖着一個兄弟到辦公室,讓他幫助打字,他口述,這個稿子第二天領導拿到區裡大會上發言,結果非但沒改幾個字,在會上還得到了區領導的表揚。這件事讓他得了一個“厲太白”的稱號,“斗酒文百篇”。可能自己有才情,他也不把領導放在眼裡,領導吩咐他官樣文章,他有時會說,“這種黨八股,我寫不來”,就隨領導去了,領導拿他沒辦法,幾次下來就有了把他弄出秘書辦的想法。
出了秘書辦,不再跟黨八股打交道,厲峰倒也自在。鎮農辦的活畢竟輕鬆,下面有兵,上面有一個很敬業的老同志當主任,厲峰就開始了舞文弄墨、喝酒賦閒的自在生活,在鎮上羨慕他的人不在少數,說他不上進的人也不在少數。厲峰把其他人對他的指指點點通通當成狗屁,一概不理,過着自己的舒服日子,他說“無欲則剛,我不管別人,別人也休想管我”。
特立獨行如厲峰者,鎮機關中還真沒幾個人是他看得上眼的,而獨樑健卻入了厲峰的法眼,把他當成自己的朋友,有空就來樑健這裡串門,跟他說幾句不着邊際的話。
出人意料的是,平時對當官似乎漠不關心的厲峰,今天進門就談中層競爭上崗的事情。
“你們都報了哪些崗位啊?”厲峰問完樑健,又問曹穎。
曹穎瞧瞧厲峰,可能覺得不回答不夠禮貌:“我報了秘書辦主任。”
“你也報了秘書辦主任啊?我也報了這個崗位哎!”厲峰瞪大了眼睛道,“這麼說,我們不是成了競爭對手了。”
樑健想笑出來,他知道厲峰說話向來似真似假、假假真真,他也搞不清這次是否真的報名了。
曹穎聽厲峰這麼說,估計也摸不清他真假,就道,“厲峰,我聽人說,平時你都不屑當什麼的啊,這次怎麼有興趣報名競爭了啊?”
“哎,誰說我不喜歡當領導,我喜歡得不得了,只是以前沒有機會嘛。以前誰當什麼,都是領導一句話說了算的。這次不一樣了,大家都可以競爭,不僅編內人員可以競爭,編外人員也可以競爭。像曹穎老師你是借用人員,以前斷沒機會參加競爭上崗的,這次也可以報名競爭了。這次,真可以說是我們這種有才能、卻不被領導看好的人的春天啊。”
曹穎聽了厲峰的話,臉上熱一陣冷一陣,厲峰的話裡行間好像句句都在諷刺她,可就是抓不住反駁他的把柄。曹穎試探道,“那麼,厲峰你準備好演講稿了沒啊?打算講什麼啊?”
“演講稿?當然要準備。不過這是其次,我已經準備好錢了。”
“錢?”曹穎以爲自己聽錯了。
“難道你沒準備嗎?不花錢拉票,到時候鬼投你的票啊。你應該不會不知道,現在的人都是很實際的吧。不拉票哪成啊?”
“拉票?”曹穎沒想到厲峰會來這一出,儘管不知道厲峰是真是假,但曹穎還是心中打鼓。如果厲峰真的去花錢拉票,到時候勝算可真的難說了。
“沒錯,曹穎老師,我可不是背地裡耍花槍的人,所以今天我特意來告訴你一聲,我肯定是要拉票的。明天鹿死誰手,就看誰捨得花錢了。”厲峰添油加醋道。
“拉票是違反組織紀律的。”曹穎心虛氣短,強作正直。
“你說的很對。不過,我想問問,有幾個人競爭上崗是不拉票的?”厲峰扔下這句話就朝門口走去,到了門口又回頭衝樑健道,“樑健,你的競爭對手,組織上在幫他拉票了。如果你想保住現在的位置,最好馬上行動了。”
厲峰走後,曹穎抱怨道:“他就是來說這些的?”
樑健道,“你知道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哦。”
曹穎心有不安:“你說,他會不會真去拉票?”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樑健道,“他的腦子跟普通人不一樣。”
“他的腦子是浸過水。”曹穎不滿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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