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正如樑健所料。沒多久,喬任樑的電話就來了。
一接通,就聽到喬任樑氣急敗壞地對着他吼:“樑健,你到底想幹什麼?”
“喬書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太懂啊!”樑健回答。他已然有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
“別跟我裝傻!那天你從我這裡走的時候,我怎麼交代你的!我讓你把工作跟錢江柳同志做好交接,你爲什麼不交接?”喬任樑質問。
“喬書記,這可就是您誤會我了,該交接的工作我已經交接好了,不信我可以和錢江柳同志一起到寧州去見您,我們當面跟您彙報!”
喬任樑一聽,哼了一聲,怒氣更盛:“那你跟我解釋一下,這兩天大大小小一共將近二十個同志被帶走是怎麼回事?”
“這是紀委的工作,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讓紀中全同志直接跟您彙報?”樑健一邊說,一邊在心底默唸了一聲srr這話可是說得有點不厚道。
喬任樑似乎被氣得不輕,半響都沒說話,片刻後,纔開口,咬牙切齒:“樑健,你最好明白,讓你去西陵,我已經是給足你岳父的面子了。你最好不要再給我惹出什麼亂子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那我謝謝喬書記了。你放心,我會記住你這番話的。喬書記還有其他吩咐嗎?”樑健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
話音落下,喬任樑啪地一聲就掛了電話。樑健放下手機,半響,才從喬任樑那句“讓你去西陵已經是給足你岳父的面子了”話中回過神來。自從,和項瑾在一起後,每個人在得知他的情況後,總會將他的岳父和他聯繫在一起。在這個環境中,背景往往比自身實力重要得多。樑健努力讓自己習慣,但依然還是免不了會有些難受。更讓他難受的是,他岳父項部長的面子,也只是讓他去了西陵而已。如此說來,如果不是項部長,他如今的下場可能會更慘。
或許是這個電話刺激了喬任樑,省裡的動作忽然一下子快了很多。第二天,樑健調動和錢江柳即將上任永州市市委書記的文件就已下達,並定在五日後,也就是下週一開始公示,時長一週。
消息剛傳開沒多久,沈連清就來告訴樑健,錢江柳那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稱呼他爲錢書記了。還真是急不可耐呢。樑健笑了笑,沒在意。於他而言,叫什麼不重要,但有一件事很重要,就是他們目前在做的事情。還有十幾天的時間,對於他們來說,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一切必須得抓緊。
紀中全那邊,還是沒什麼大的突破,那些人的嘴巴很緊。不過,郎朋那邊,卻是有些進展。董大偉的案子裡,那幾個混混沒撐住,鬆了口。這幾件案子,一環扣一環,其中一環解了,其他的自然也就不會太遠了。
得到這個消息,樑健緊繃的心鬆緩了不少。到如今,該做的也已經做得差不多了。考慮到目前永州政府的實際情況,昨天錢江柳的話不是一點道理也沒有的。如果真的有太多的額官員牽涉落馬,那永州政府很可能就會因此癱瘓,這不是樑健想看到的局面。
該收網了。
樑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灰濛濛的天空下,整個城市都瀰漫着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感覺不到一絲蓬勃的生機。
總說,陽光總在風雨後,希望這場風雨之後,迎接永州的是,燦爛的陽光。
“收網吧。”
一個小時後,老黑在那個小巷子裡的院子裡,被捕。聽說,郎朋帶着人衝進去的時候,還遭到了火力反抗。有兩名警員輕傷,一個老黑的人重傷。於是,老黑的罪名又多了兩條,拒捕和持槍襲警。
老黑被關進去後,錢江柳的反應有些出乎意外。樑健本以爲,他或許會來說情。但事實是,他確實來了,卻不是來說情的,而是……
“梁書記,沒想到你還真的行動了。”錢江柳坐在樑健對面的沙發上,姿態放鬆,那架勢儼然當自己已經是市委書記了。
樑健看着他,回答:“難道錢市長認爲我之前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錢江柳笑笑,說:“梁書記好魄力。那接下去,梁書記打算怎麼處理這個老黑的問題?”
樑健不答反問:“錢市長有什麼建議嗎?”
錢江柳動了動,臉上掠過一絲遲疑之色後,忽然眼底閃過幾許狠戾之色:“老黑之所以能在永州盤踞剝削這麼多年,就是因爲沒有人站出來好好地懲戒一下他,所以才導致他的氣焰越來越囂張,目無王法。既然這一次,證據確鑿,依我看,應該重懲!”
樑健點點頭:“錢市長這建議不錯。既然如此,那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給錢市長辦了。你也知道,馬上就公示期了,我也該準備準備,去寧州陪我妻子幾天,這邊的事情,也該移交給錢市長您了!”
錢江柳當即就愣住了。好一會,纔回過神,剛要說話,樑健就擡手打斷了他,說:“不好意思,錢市長,我有點急事,得要走了。錢市長要是還有什麼事的話,我們回頭再說。”
說完,樑健起身拿過桌子上放着的早已收拾好的公文包,就往外走。其實,他沒有這麼急,他只是不想給錢江柳推脫的機會。
他想將老黑的事情全部推到自己頭上,樑健可不會讓他這麼輕鬆了。在這裡三年多,錢江柳可給他使了不少絆子,樑健可沒忘了。臨走,當然也要給他添點堵。
不過,永州交到錢江柳手中,還真是不放心啊!
車上,小五問樑健:“去寧州看嫂子嗎?”
“嗯,就快要去西陵了,該去好好陪陪她。先回家拿衣服。”樑健回答。
小五點頭。
樑健看了一會窗外,忽然想起一事,轉頭問小五:“你和菲菲最近怎麼樣?”
“還好。”小五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樑健笑:“多久了?兩年多了吧。好定下來了。”
小五卻沒回答,臉上露出的神色,有那種猶猶豫豫地擔憂和顧慮。
樑健明白他在想什麼,但這種事情,需要他自己去克服。別人勸是沒有用的。
“這次去西陵,你就不要去了。在這裡陪着項瑾他們吧,正好也跟菲菲近一點,方便聯絡感情。”
小五看了樑健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樑健正打算再勸,忽然手機響了。
“有時間嗎?”電話裡吳越的聲音有些低沉,顯然心情不是很美麗。
樑建猶豫了一下,說:“有空,怎麼說?”
“見個面吧,我在泰和路2號等你。”
樑建到的時候,吳越坐在落地窗邊的沙發裡,抽着煙。樑建走過去,他沒動,隨意地說了一聲:“坐。”
樑建坐下來,他準備給樑建遞煙,被樑建拒絕:“我不用。”
“怎麼?戒菸了?”吳越看他一眼:“看來心情不錯啊!”
樑建笑笑沒有接話。吳越卻抽了一口,繼續用他那帶着點嘲諷的語調繼續說道:“但是,我心情不好呀,錯信了不該信的人。”
樑建知道他想說什麼,正好有服務員過來,兩人停了下來。等服務員離開,樑建看了吳越一眼,笑道:“吳書記是在指我嗎?”
吳越一下坐直了身體,身體略微前傾,兩隻眼睛盯着樑建的臉,上下左右打量了好一會,說:“看來,你還沒忘了。”
樑建笑笑:“既然答應了你,我自然不會忘。”
吳越眉毛一挑:“既然沒有忘,那你對今天下達的文件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說什麼?這不是還有時間嗎?”樑建看着他,笑。
吳越愣了愣,眉頭一皺,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時,服務員端了茶送過來,吳越又靠回了沙發中,整個人放鬆下來,姿態略痞。樑建拿起茶聞了聞,讚了一聲:“茶不錯。”說完,淺嘗一口後,放下茶杯,緩緩而道:“馬上就是公示期了,公示期最怕什麼?”
吳越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他話未說完,但他心裡已經清楚,臉上有驚駭之色一閃而過:“看來,你確實有點能力。那你想好怎麼做了嗎?”
樑健對着他搖了搖頭。
吳越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問:“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樑健笑答:“不是我怎麼做,是你怎麼做。”
吳越眉頭皺得更緊,但沒說話,等着下文。
樑健喝了一口茶:“證據中全同志那邊有,回頭我會讓他交給你。接下去該怎麼做,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爲什麼不是你親自來?”吳越問他。
“我手上的證據,以我目前的處境,還不夠分量。但你可以。”樑健看着他笑。
吳越看着樑健,問:“你怎麼知道我可以?”
樑健反問他:“難道你不行?”
吳越臉色憋得有些紅,半響忽然笑了起來,口中罵道:“沒想到,你也挺狠的。”
“這個社會,本來就是弱肉強食。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吳越笑容一滯,旋即說道:“我就知道,你沒這麼容易把東西給我,說吧,什麼條件,只要不過分,我就答應你。”
“永成鋼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