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一條偏僻的側街上兩旁全是行道樹也沒見什麼人經過。這裡很黑連個街燈都沒有。我感覺有點悶就把車窗搖下讓外頭的風吹進來入秋了夜涼如水。遠處的音樂聲喧鬧聲也隨着風悠悠盪至隱隱約約地。
“煩。”沉默了很久後藍萱突然說。
“看得出來臉上寫着呢。”我說。
“知道爲什麼嗎?”她轉過臉來看着我一臉的鬱悶。
“知道一點。”我說突然感到有點好笑。“蘇靜美讓煩了亂了你們拿她沒轍對不?”
“她的事是煩不過不關我的事了。”藍萱悶悶地說“們在煩着呢。”她告訴我說“市裡正開會研究她的事常委們都在吵翻了天政法委的耿老大還砸了杯子罵我們檢察院不會辦案子———”
“是嗎?吵出什麼結果來了?”我幸災樂禍地說———真應該爲蘇靜美好好驕傲一把混亂是她造成的。
“不知道我出來了。”藍萱無所謂地說聽她口氣不象是要對我保什麼密可能是真不知道。
我想了一下又有點擔心好象蘇靜美今天這漏子捅得可不一般。“那———她沒什麼事吧?”我小心地問雖然知道藍萱不一定能說還是有點忍不住。
“那得看她說的那些證據能不能成立。”藍萱說“沒人知道她手裡捏着什麼。”
“哦?”我看着她存了一點警惕之心“你不會是又想讓我交待什麼情況的吧?告訴你小藍---”我端正了一下態度我想我得讓她明白姓沈的可不是孬種一點小恩小惠就能讓我屈服“如果你是爲這事來的那就算了吧。”我說“再把我送回去好了我也不怪你。我可不能做叛徒。”
“叛徒?”藍萱冷笑“你有什麼資格?你什麼?你又懂什麼?”
“你知道就好。”我放了心把腳架起來搖了搖很自然地告訴她“第一我什麼都不知道;第二知道我也不會說———”
“算了吧沒人讓你說話也輪不上你說什麼。”藍萱對我的作派嗤之以鼻“再說我也不管這事了我打算辭職。”她的樣子很沮喪這是我認識她以來從來沒見過的。
“辭職?”我有點驚訝“爲什麼?”
“你不會明白。”藍萱冷冷地說“你是不是一直覺得蘇靜美的問題弄錯了?是我在整她?”
“差不多吧。”我坦然地說“你也知道她沒有罪。”但是又想了一下這個事好象跟藍萱也不大蘇靜美這個事不是她能夠決定的。
“你錯了她絕對有事我也沒有特別針對她。”藍萱堅持這一點“你知道嗎?其實跟長川別的女孩子一樣我也喜歡蘇靜美可以說還有過崇拜她的時候。”她露出了一絲自嘲的微笑“但是現在她犯了罪我在這個位置一樣會代表法律懲治她。”她淡淡地說“如果能夠親手將她繩之以法會讓我感到驕傲。”
我瞟了一眼藍萱覺得她完全是在癡人說夢———哪怕動機再純潔再正義方向錯誤永遠只能收穫錯誤結果。“你沒辦法做到這點。”我的語氣非常肯定不容置疑“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是的沒有辦法我不是蘇靜美的對手沒辦法打倒她。”她無奈地搖頭。“很失敗。我不能接受所以我準備辭職了下次開庭你不會看見我在那裡。”
“不用這樣吧?輸給她也沒什麼丟人的對不?呵呵。”我覺得很開心我認爲她這是在誇蘇靜美這可比誇我聽起來舒服得多。
看到藍萱悶悶不樂的樣子又有點不忍我覺得自己理應安慰她一把。“辭職就沒必要了吧?不用在一件事上把自己埋葬對不?”我得意洋洋地說說完才記起這話好象是她以前告誡我的。呃那麼———這種勸解是不是有失厚道一點?
藍萱居然沒脾氣她白了我一眼“現在你高興了?滿足了?”
“那哪能呢?瞧你說的。”我趕緊說“我明白你的立場你肯定是想盡忠黨國———都怪這共軍太狡猾了丟了陣地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誇她“就算是交了學費吧你還是個好同志。黨信任你人民信任你。”
這樣言不及義的安慰讓藍萱看上去更加憂鬱“算了不說了就這樣吧。”她說“過幾天我就去省城了還是去做律師老本行以後回來的時間可能會少很多。”她看着我眼神幽深深不可測。“你不想說點什麼給我送行的嗎?”她幽幽地說。
我有點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說什麼?”我想了一下好象不能提供什麼有價值的答案。我於是搜腸刮肚地找了一筐子好話出來“那就———祝你一路順風前程似錦步步高昇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
“夠了!”藍萱終於忍受不了她怒不可遏地打斷了我的惺惺作態。“沈宜修我對你很失望。”她嘆了口氣“你是個白癡。”她說語氣裡沒什麼憤怒倒有幾分悲涼。
我無奈地搖搖頭。
“算了你住哪?送你回去。”她轉過臉去起了車好象不願再搭理我。
謝天謝地我鬆下一口氣趕緊告訴她方位。說實話我也不想停留在這裡跟她繼續扯淡———我覺得那不但莫明其妙而且很危險。
………
總算回屋裡了。我在沙上正襟危坐着手裡拿上一本雜誌一絲不苟地翻過來翻過去後來一看拿倒了趕緊又扔下我的心跳得撲通撲通地。
“你不能這樣。”我看着牀上的藍萱提心吊膽地說“想幹嘛你直說我這人膽小你嚇壞我了。”
我是真給她嚇到了從來沒想過能享受上這待遇———市委書記的寶貝女兒居然親自幫我鋪牀單靠有點暈。
不是受寵若驚是心驚膽戰那暈法———下車伊始我就覺得不對勁這小藍好象沒打算放過我藉口我這行李多得幫我送上來。放屋裡了還不肯走自告奮勇幫我整理起內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