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迷情227)
但是——其他感覺,完全一樣。完全()。
“你的風度呢沈宜修?”上官儀淡淡地說,“你不想爲自己衝動的失禮行爲表達歉意嗎?哪怕是一個形式上的?”
把身子*到了牀背上,突然覺得很累,很疲憊,我無言以對。“對不起。”我說,我的聲音,有氣無力。
“嗯,對的,很好。”她的話語很平和,從容自若,娓娓動聽。“我想告訴你的是——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能失去理智。”
“我並不想要你的道歉,我想要的,是你的理智。”她又說。
眼睛很乾,很澀,嘴裡很苦。
“對不起。”我再次道歉,“我以爲是你。”
她微笑起來()。
雖然看不見,但是有感覺。依然是那樣甜美,那樣溫潤,象春天的風,象秋天的葉。
“沈宜修。”她說,“個人看法,你這個人,很有意思。”
“你的理智,只爲愛情存在,是嗎?”她說,“那麼現在,我希望你返回到現實的軌道上來。”
“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她又補充一句。
我嘆了一口氣。“對不起。”我說,“我很累了,想休息。請你——”
上官儀打斷了我的話。“沒有時間了。”她說,“你必須馬上作出配合。”
“你的行爲,已經造成了很嚴重的後果。”她說,但是聲音沒有什麼譴責的意思,好象在陳述一個事實。“整個國家,因爲你,不得安寧。”
“哦?是嗎?”我說,有點好奇了。“有那麼高嗎?”我想笑,“外邊還在鬧事?”
“通過工作,人已經散了。”上官儀的說話語氣非常簡潔,毫無修飾。“但是談判代表還在市政府坐着,他們在向我們施壓,爲你請願——如果對你處理不公,羣衆將再次行動。”
“哦。呵呵。”我終於笑了起來,“非常可愛的人們,不是嗎?充滿人性,充滿愛心——”
“停!”上官儀冷冷地打斷我的話。“是你煽動了他們,人們爲你而動!你是一個英雄,對嗎?這就是你的目的?”
“英雄?目的?呵呵。”我依然在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一個瞎了眼的英雄?一個讓自己死亡的目的?”我反問她,“告訴我,你們在怕什麼?”
“害怕?”她的聲音有點高,“應該害怕的是你,不是別人。”
“你的政治前途完全死亡。”她說,“挾衆亂上,只有逆臣賊子纔會這麼幹,你太愚蠢了。你就一點都不害怕?”
我覺得她太囉嗦了。我動了一下,把身子躺下來,然後,眼睛也閉上了。“隨便你們吧。”我說,“我都殺人犯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不能睡。”上官儀的口吻很堅決,“問題沒有解決,你不能聽之任之。”
“行了吧?”我又睜開眼——呃,應該說,這是個習慣,對我現在來說,睜眼閉眼的動作意義並不大,只是習慣而已。“你是心理專家嗎?我很懷疑。”我說,“我怎麼覺得你的目的,其實是來摧殘我的啊?”
“還有。”我說,“我沒毛病,心理很健康,不勞費心了。”
官儀說,“你的心理已經完全扭曲。仇恨矇蔽了你的眼睛,你犯下大錯,全世界都被你的錯誤所矇蔽——。”
“哼哼。”我又笑,冷笑。“行了我瞭解。”我無所謂地說,“槍斃我吧,我有準備——”
“法律是公正的,沒有人會對你怎麼樣,你也不用自暴自棄。”她再次打斷我的話,“你不再是殺人嫌疑犯,通緝取消了。”
“哦?”這個消息倒是讓我有點小小的興奮了,“真的嗎?爲什麼?”我好奇地問。
“根據你小說裡的線索,公安機關已經逮捕到那些綁架你們的兇手,他們交待了罪行。消息剛剛收到。”
“抓到人了?”這下我大大地激動起來,就想坐起身子,被她一把按住了。“交待什麼了?”我一邊掙扎一邊大聲說,“誰指使他們的?”
“請注意你的情緒。”上官儀冷冷地提醒我,“沒人指使兇手——從錢財目的出發,一宗綁架勒索,僅此而已。”
“什麼?!”我有點難以接受,“錢財?不會吧?他們這麼說的?”
“對!”上官儀的話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很普通的刑事案件,就是這樣,不存在你說的那些目的和動機,完全沒有。”
我呻吟了一聲,有暈倒的想法,“你們的理智呢?你們的判斷呢?他們這麼說你們就這麼聽?太荒謬了吧?爲什麼?”
事實上不需要給答案,我非常清楚這是爲什麼。“政治!政治!”我衝她喊。“我不要那些!我要的是真相!”
“這麼說吧沈宜修,既然你提到了政治。從你寫的東西來看,有些原則你很清楚,並不需要我來提醒。”上官儀沒有被我的態度激怒,她在病牀前來回踱了幾步,緩聲說,“我想告訴你的是,你所說的都是罪惡,跟政治沒有關係。”
“好啊,我同意。”我說,“那就算罪惡吧,那麼罪犯呢?迫害蘇靜美的黑手,殺害雲菲菲的真兇,還有朵朵——我需要法律懲罰他們!”
“證據呢?”上官儀還是不緊不慢,悠悠然然,“誰迫害了蘇靜美?誰殺死了那兩個女孩?有誰能夠證明?你也證明不了,你寫的那些,全是子虛烏有,平空想象——”
“夠了!”我厲聲打斷了她的話,“那就這樣吧!我寫的東西,我負完全責任!你們也可以給我安個造謠誣衊的罪名,我同意!但是,我絕不後悔!”
上官儀終於不再踱步。她在邊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又等了一會,直到我氣息稍稍平復,才又開口說話。“法律絕對公平公正。”她說,“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縱容一個壞人,只要你有充分的證據,不管牽涉到誰,都一樣拿下。”
“真相不會永遠被掩蓋。”她慢條斯理地說,“你沒有殺人,法律爲你洗刷了清白,就能夠很好地證明這一點。”
“呵呵是嗎?”我笑起來。“雖然我不需要誰來洗刷,我是清白的,所有人都知道,包括你們自己——但我還是感激法律。”我說,“那就說說吧,爲我洗刷這個清白,代價是什麼?我應該怎樣報答?”
“改正你的錯誤。”上官儀回答我。“告訴人們,你是錯的。”
“你製造了相當大的混亂。你的那些言論流傳面很寬,還有關於你的各種傳聞肆無忌憚無法無天。”她說,“甚至直接影響到我們的外交和國際關係——國家利益因爲你,受到損害。”
“我們正在談判的幾個國際合約全部受阻,合約組織國以你的情形作爲藉口,對我們的人權狀況、司法狀況提出質疑,藉機刁難。還有那些海外勢力,也全部跳出來鼓譟,進行政治攻擊,國際上掀起新一輪的浪潮。這一切,都是你沈宜修一手造成的。”
“不管從哪一個角度出發,你都需要立刻改正錯誤,配合組織工作——你不能讓國家和民族爲你付出代價。”她說()。
說這些話的時候,上官儀很自然,這讓我覺得有點疑惑。
“上官博士——呃,或者說,儀姐?”我說,“你到底是誰?”
“這個並不重要。”她說,“重要的是你必須完成的任務。”
我想了想。
“我不想這樣。”我說,“我爲事情的後果感到驚訝,我可以發誓絕對不希望看到這些,這不是目的——我只想找我要的公道。”
“你的要求是什麼?”上官儀很直接地問我。
“你們應該清楚,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說。聲音不高,但是非常堅決。“蘇靜美的清白——爲她平反昭雪,恢復名譽。”
“還有。”我說,“兩個無辜女孩的血債——兇手和幕後黑手,必須付出代價。”
沉默()。
我看不見上官儀的神色,但是我能夠想象,現在她的表情很嚴峻。
空氣中有種凝重的味道。
很久以後,她纔再次說話。她的聲音冰冷,讓我的心很沉。
“沒有可能。”她一字一句地說,“沒有任何合法有效的證據。”
我搖了搖頭。老實說,剛纔提要求的那一刻確實抱着希望,但是現在我覺得自己依然象個傻瓜()。
“不是證據的問題。”我的聲音失落,淒涼。“這是一場。”我說。我睜大眼睛,卻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見。“你們只是不希望另一場更大更猛烈的風波出現,就是這樣。”
“你們害怕所有的事情得到證明,所以寧可讓無辜者蒙冤。”我面無表情地說。
“你走吧!我什麼也不會做,什麼都不會改,永遠也不會!我沒有錯!”我把耳朵捂了起來,再也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