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到底是軍區大院長大的——任小天手底很有兩下子,看得出來,練過的。
他衝我面前來,就是一路組合拳,晃得我眼花繚亂,臉上身上連着捱了好幾記重的。剛交上手,我根本就沒碰着他,光捱打了,很讓人意外。
我一邊招架,一邊踉踉蹌蹌地退,一直退到客廳盡頭,後邊是牆壁,沒法再退。他撲過來,一拳正中我的鼻樑,咚的一聲,眼冒金星。
腳後抵着牆根,我死死抱緊他的身子,我感覺自己鼻子流了血。然後,腦袋上又捱上重重的一肘——他媽的!
我低低地吼了聲,頂住他狂風暴雨一樣的拳頭,猛一發力,把他掀倒在地。然後我跳起來暴踹了他幾腳。
任小天也大叫一聲,在地毯上翻滾幾下後,朝天蹬出一腳,又中了我的襠下——我靠!還沒來得及跳上一跳,讓他伸腿一掃,我僕面而倒,任小天縱身急撲,又抱上我了。。
然後進入持久戰——兩個人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滾,他扼住我的喉嚨,我的手叉在他的臉上,手指插在他的鼻孔裡。忙亂中,大家身上都不知道捱了多少下。
老實說,論起打架的技術來,這小子絕對比我嫺熟,手也黑得多,拳打腳踢,全奔我要害來的——但是,技術不代表全部。
架我以前打過不少,有打人的也有捱打的,有羣毆的也有單挑的,可以說戰鬥到最後,決定勝負的還是要靠力氣,或者說,體力。
當然,據說高手過招,不看這個,一下兩下過來就能致人死地,輪不到人來耍上一把力氣活——但是我跟任小天,顯然都跟高手的境界有N大的差距,我們之間的過招,說白了就是倆流氓在互毆,而且觀賞性不算太高,打得比較難看。\\要說各自的特點——他比我準點狠點,我比他力氣長點,就是這樣。
我們年齡相當,身材也差不多,沒誰帶着內功,如果任小天的體力足夠的話,他應該能贏下我。但是很可惜,看起來,任公子腐敗的生活方式極大地影響到他的戰鬥力,幾分鐘之後,他開始氣喘吁吁,不支了。
架打到這程度,我也就沒跟他客氣,我把任小天的身子提拎起來,跟對付沙包一樣,衝拳炮腿什麼的盡情發泄,好好地招呼了一把。看着任公子白嫩的臉孔在我手下漸漸變成豬頭狀,我覺得非常解氣。(首發)。
呯呯呯,嘭嘭嘭!
我得意地笑!
然後身子給人抱住了,轉臉一瞧,是何繼志。
“夠了別打了!”他心急火燎地衝我吼,“別弄出事情來!”
我擡起腿來,一腳把任小天踹飛了。
OK,不打了,結束。
任小天坐到地毯上,腦袋耷拉在茶几邊,胸口大力起伏,喘息不停,他的臉是紫色的。
“操你媽!”喘息了一回後,他看着我罵,他的眼光裡全是惡毒,“不想活了!
也不知道他在說誰。
“呵呵。”我笑,“怎麼樣小任?不服?再來一次?”
“神經病啊你們?!”何繼志抱着我的胳膊緊了緊,“什麼不好玩?玩開片?還是小孩子啊?靠!沒見過!”
任小天的腦袋支楞起來,四處張望了一把,然後——我看見他的手掃到茶几上,我突然想到他要幹什麼了——茶几的果盤裡,有把水果刀!
可是——他摸了個空。\\
一直站在茶几邊上發呆的軍裝妹妹突然伸出手來,一傢伙把那果盤掃到地上,她彎下腰去,把刀拾在手上,又藏到了腰後邊。
哈哈!這個!好笑了。
任小天顯然沒覺得有什麼好笑。他怒不可遏地跳起身來,一把掐住小陸的臉。“媽的!**你!”他惡狠狠地喊,另一隻手不停批打小陸的臉,邊打邊罵,“你他媽活膩了是吧!你也來欺負老子是吧?我操——啊——”
他的罵聲驀然中斷,後邊一句是慘叫。。
小陸咬住了任小天的手,咬在他的虎口上。 小姑娘肯定用了很大的勁,我看見她小巧的身子都繃直了,她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任小天的臉,眼神裡全是屈辱和仇恨。
“哎喲——放開——”任小天大聲叫喚,他也不是個善茬,右手在小陸嘴裡沒扯出來,他左手猛地卡住小姑娘的脖子。“鬆開!”他大聲吼叫一句,“掐死你!”
這幾下來得很快,我跟何繼志看得目瞪口呆,都沒想起應該怎麼阻止上一把。“小陸!”我們齊聲喊了一句。
然後就看見刀了——那把水果刀。\\抵住了任小天的喉頭。
客廳裡驀然安靜下來。大家都呆了,包括任小天自己。他背後是沙發的靠背,沒法再退後,刀尖抵緊了他的喉嚨,抵得非常深,刀刃陷入到任小天咽喉肌肉裡——我看見血珠滲出來,滲到了刀身上。
小陸的眼神,悽然,迷離,絕對是殺人的眼神。並且她還用語言告訴大家自己的想法——“我殺了你。”她咬着牙,語氣森冷,完全不見了平日的羞怯柔弱。“你這個畜生!”
我和何繼志的嘴都張得很開,一時沒法合上。這個場面太意外了,太電影了,我們腦子裡都沒轉過彎來。
任小天的眼神由兇悍變得恐怖,那把冰冷的鐵器,應該讓他清醒了很多。。“不要!”說話的音調都變了。他的下巴擡得很高,脖子慢慢向後縮,那把刀緊緊地頂上去,頂住他。我看得非常清楚,任小天嚥了一口口水,他開始顫抖。“不要——”他結結巴巴地說。
“呃——不要!”我的思維也轉回來了。“小陸!”我說,“千萬不要!”
何繼志望了我一眼,他的腦子裡好象還沒轉過彎來。
任小天把手舉到了腦後,“不要——”除了這一句,他好象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刀又抵緊了幾分。小陸的手在顫抖,“殺了你!”除了這一句,軍裝妹妹好象也不打算說別的。她的小臉漲得通紅,臉上全是淚水,眼淚滑過清麗的面龐,從下頜處滴落到地上,一滴,又一滴。\\
我一把撈住身邊要動作的何繼志,我不知道他想幹嘛。“我來。”我說。
“小陸你聽我說。”我一邊說話,一邊慢慢往前挪動,“想一想,想一想。沒事的——”我緩緩地說,“千萬不要動手,要刺下去,你就全完了——”我到達了小姑娘的身後,我看見了任小天求助的眼神。“不要緊小陸。”我輕輕抱住了她顫抖的肩膀,“是我——我在這裡。”我安慰她說,“放鬆,放鬆,別害怕,別緊張。”
我感覺小陸纖巧的身子猛然鬆馳下來,她側過臉來,看了我一眼,顫動得沒那麼厲害了——在我懷裡,她感到安全。我想是這樣。
“好了好了。”我說,然後我慢慢地伸出手去,握住刀刃。。“放下吧,聽話——”
雖然是水果刀,但是絕對鋒利,我可以肯定。因爲我的手被割破了。
我捏着刀,能夠感覺到小陸手上傳至的顫抖漸漸微弱。我把刀身擡起來,她的手終於鬆開。
我把刀扔了。“好了好了,沒事了。”我說。“小陸真乖!”
小陸抱住我的身子,放聲大哭,她的哭泣,滿腹委屈,滿腹傷心。
我鬆下一口氣來,拍拍小姑娘的肩,“我理解我理解。”我說,“沒有過不去的坎,想開點就好了——”
小陸仰起臉來,還在嗚嗚咽咽的。“對不起——”她說。“我——我不是有意的——”
看着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我還想說上一句什麼,話到嘴邊,一下又縮了回去。。因爲看見小陸臉上的表情錯愕萬分,她猛地尖叫了一聲。
我一詫異,一低頭,就看見剛纔扔開的那把水果刀插在我的腋下,明晃晃地,光可鑑人。
然後感覺到冰涼,還有疼痛。
我呆了一呆。順着刀看過去,看見刀柄那頭,是任小天的手,再向上,是他滿臉的猙獰。
當時有點茫然,我肯定自己沒有弄清楚狀況。
“插死你!”任小天又喊了一句,然後,我看見刀子離開了自己的身體。血跟着涌出來,我的白襯衣上,轉瞬間一片殷紅。
“我——”我放開摟着小陸肩頭的手,轉過身子來,下意識地摸了摸肋下,手感溫暖溼潤。我擡手看了看那些血,又擡起臉來,看見何繼志張惶的表情。
刀又一次刺過來,在我的注視下,**了我的小腹。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能夠肯定,自己被偷襲了。
我悶哼一聲,一隻手死死地攥緊在身體裡不停擠入攪動的水果刀,另一隻手直伸出去,抵住任小天的下巴,我用盡了全力,但是沒有辦法推開他。
何繼志跳過來抱住了任小天,把他往後拖。“幹什麼?!”我聽到他在叫。
還有小陸,也在我身後不停地叫喊,聲音急促恐怖,“救命——救命——”
我踉蹌幾步,然後扶着沙發不停喘息,感覺自己一下變得很衰弱——真是這樣的,就是那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我其實非常非常憤怒,我擡眼望着何繼志手裡不停掙扎的任小天,我想我應該殺了他,於是我拿出最後的力量,向他撲過去。
但是完全沒有辦法達到目的,手一離開沙發,我的身子就直接倒下。
我撲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血汩汩地向外流,立時把地毯弄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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