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椅子上我凝視着水晶花瓶裡的玫瑰---那麼嬌妍那麼豔麗玲瓏剔透純美無瑕。
想到過不了多久就能再見到她大腦有點激盪心旌有點動搖。只是不知道再見面的一刻法庭上的那朵玫瑰是否燦爛依然嬌豔如初?
是的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能夠安靜地坐在這裡是出於她的保護也是她受難的根源。我還知道且只能愛她勝過愛我自己。
是的靜美我的玫瑰你在哪裡都沒有我的你永遠最美。
………
終於收到了法院的傳票———蘇靜美受賄瀆職一案公開審理作爲檢察院公訴方提起的證人法院要求我三天之後出庭做證。
“我拒絕簽字。”把手裡的法律文書一目十行地看完後我擺出一副無賴的嘴臉。“我肯定會到庭可我不願意出證你們看着辦吧。”
送傳票的老周是市中院刑事庭的副庭長以前就認識的。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懂我的意思。“做個證而已。”他安撫我說“又沒人怎麼着你你不用害怕。”
“我怕什麼?”我淡淡說“證人不能參與旁聽可我就是要呆在邊上聽着怎麼辦呢?”
“哦你說這個啊這事好說———”老周鬆了口氣“那也就是個形式你在下邊人堆裡窩着誰管你啊?等證人出庭的時候再從外邊轉進來不就行了嗎?”
“那好。”我說。“幫我弄個旁聽證我就簽了你這傳票。”我想把事賴到他身上。
“這可不行我弄不了。”老周也不傻斷然拒絕了我的非分要求。“沈處你找別人幫忙吧小事情但是我這個不太好辦。”
我想了一下能辦就行也不一定要指望他。我冷笑着在送達回執上籤下名字心裡還有點突如其來的激動感把紙都給劃破了———控方證人呵呵讓我去指證蘇靜美犯了罪真有意思。
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我哪能不珍惜呢?也不知道是哪個聰明人想出來的把我做成一個人形兵器去攻擊蘇靜美想得太好了太有創意了———現在我不但可以守着旁聽席爲她打氣加油還能跟她一同站在法庭上面對審判多好啊———不是說貪官的情人嗎?我這還真就結結實實情她一個給大家開開眼!
………
三天時間一生中最漫長的等待。
沒有考慮過案情的事也沒有人打攪我的平靜。波瀾不驚八風不動。每天吃飯睡覺做我應該以及能夠做的那些事情。
等待真相。
是的。真相不能永遠被掩蓋———蘇靜美說的。
等愛降臨。
是的。愛是我永恆的方向———也是蘇靜美說的。
我在網上看書。
把n年前讓我讓我淚奔的那本《悟空傳》翻了出來又重溫一遍依然感動依然淚奔。
這本書有意思。我想。
………
開庭了。
我隱藏在雲菲菲身後在她的掩護下東張西望躲躲閃閃地溜進法庭審判廳就象敵後武工隊摸進了鬼子的據點。我的手在頭上壓着頂帽子標準典型的破帽遮顏過鬧市唯恐暴露自己的真實面目———倒不怵誰衝跟我喊八格牙路死啦死啦地主要是估計到這案子參與旁聽的人裡邊認識我的可能不少我怕有人報告法庭把我這證人的身份給揭穿那可就亂了攪了我的好事。
“就這?”找到位置坐定下來後雲菲菲悄悄地問我“沒搞錯吧?這種破地方?”她環顧四周神色有點迷惑。
“嘿別亂動啊菲菲小心讓人看見我。”我把腦袋埋在她的肩膀後也在四處打量我不是在看場子———這裡的地形環境我熟昨晚還來過。
案子的庭審沒有放在市中院刑事審判庭而是用的一個區法院的場地確實有點鄙陋沒什麼裝飾不說還到處灰濛濛的。這裡以前是個電影放映廳上邊有層外挑的小二樓看臺我的視線正落在看臺下端。當看到自己裝在那裡的物事還在時我松下口氣呵呵沒人現就好。
“地方也太爛了點吧?副市長的案子———就這規格?”雲菲菲的大嗓門壓低了聲音都不敢說是秀氣。
“有這地兒不錯了知足吧你還以爲是看歌劇啊?”我覺得無所謂“低調關鍵是低調。”我告訴她說。
蘇靜美的案子如今在外邊傳得沸沸揚揚與這種熱鬧的外部環境相比今天的庭審現場反差就大了可以說是冷冷清清。來聽審的人並不多三三兩兩地散坐在旁聽席後邊還千篇一律地端着個謹言慎行克已復禮的架子———一看就知道全是些有身份有教養經由組織教育多年循規蹈矩做事講話絕不會逾雷池半步的老同志。
媒體倒也有來。馬甲上的字可以說明長川本地的幾家新聞單位都到齊了。
應該說現在的政治形勢那是一片大好挖出了蘇靜美這個官場大反派理應普天同慶萬衆歡騰纔是———只可惜這慶功宴上來的不是客全是自己人不免稍稍令人有點迷惑。
當然我絕不迷惑我很清楚透過現象看本質———從接到法院傳票看見上邊定下的審判地點和開庭時間我就知道這個現象背後的本質是什麼。
一是低調悄無聲息最好;二是快捷兵貴神最高。
兵者詭道也。看樣子我們身後操控的那雙巨手確實不同凡響深諳兵家啊。
當然我其實並不知道後邊到底是不是有個什麼東西在操控掌握是不是象恐怖片裡猛然搭上肩頭毛茸茸冷冰冰的那樣一雙手我也就是胡思亂想隨便這麼一說———也許跟政治有關的事件這麼刻意的低調處理確屬不得已而爲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