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通過收費站,再往前開了十來分鐘就進入了南嶺縣城。
雨已經停了,四面環山的縣城裡,只有一條主街道上還亮着幾盞昏黃的路燈,才晚上八點左右,路上已經人跡稀少了,只有一兩家娛樂場所的門前霓虹燈還有氣無力地眨巴着。
往杏林鄉該怎麼走,向晚晴也說不清楚了,楚天舒將車停在了縣城入口處的街頭,問道:“報告首長,下一步該怎麼走,請指示。”
向晚晴四下張望了一下,說:“繼續前進,找人問路。”
楚天舒大聲回答:“是。”
向晚晴笑着捶了他一拳。
悍馬繼續往前開了一段,終於看到了一家還亮着燈的小屋子,楚天舒將車停在門口,正趴在沙發上的一箇中年婦女一擡頭,看見是一輛威猛的軍車,剛擠出來的笑容立即僵住了,起身一把將卷閘門拉了下來。
楚天舒看了看向晚晴,苦笑着搖了搖頭。
向晚晴眼睛尖,看見了卷閘門上幾個斑駁的紅字:十元休閒。
兩人相視一笑。
楚天舒問:“要不我們找一下杜雨菲。”
“不用了吧,別驚動她了。”向晚晴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纔不願意有另外一個女人來與她分享楚天舒呢,“稍等,我問一下馮紫辰她們。”
向晚晴撥通了馮紫辰的手機,她們下午就已經到了南嶺縣,杏林鄉的鄉長親自開了輛客貨兩用車帶她們幾個進山了,進去的路線她也說清楚,就把手機交給了山頂小學的資教老師羅玉彬。
щшш⊕тт kán⊕C 〇
羅玉彬沒有說路線,而是首先說:“向記者,這段路不好走,又剛下了雨,微型麪包車根本走不了。”
向晚晴說:“一位朋友送我來的,他連夜還要趕回去。”
楚天舒感到一絲溫暖在周身流淌,向晚晴還是理解他的,知道他明天還要工作。
“那也很危險。”羅玉彬叫道:“一下雨,山上會有泥石滑下來,一般的車子很容易陷住或卡住。”
向晚晴說:“沒事,我們開的是一輛悍馬。”
電話那邊傳來了一聲驚呼,應該是馮紫辰發出來的。
“哦,那還行。”羅玉彬沒有再堅持,說:“出縣城往西北方向,拐過一個轉盤,就能看見進杏林鄉的碎石路了。”
按照羅玉彬的提示,楚天舒很快找到了通往杏林鄉的碎石路。
悍馬車的燈光很好,開了遠光燈,周邊的狀況看得一清二楚。
山路只有兩個車道寬,一邊是山坡,一邊是山澗,綿延着盤着山體往上進入到大山深處。
楚天舒有過在秀峰山上騎車夜奔的經歷,駕駛着悍馬還有雪亮的大燈,信心十足,向晚晴雖然在硝煙瀰漫中出生入死過,但是,面對前面黑乎乎不可預知的道路,心裡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楚天舒雙手握着方向盤,問道:“害怕嗎。”
向晚晴的左手悄悄地搭在了楚天舒的腿上,說:“和你在一起,什麼都不怕。”
楚天舒突然說:“我可不可以理解爲,相愛的人死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
“你胡說。”向晚晴用力拍了楚天舒一巴掌,大聲斥責道。
這時,車身一晃,顛簸了一下。
楚天舒及時地踩住了剎車,右手迅速將排擋推到了空檔上。
向晚晴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楚天舒按下車窗,探出身子一看,原來是悍馬車左車輪落入了一個深坑,他左手拍了拍向晚晴的臉,說:“沒事,一個坑而已。”
向晚晴睜開眼,噼裡啪啦地在楚天舒的肩上胳膊是哪個拍了好幾巴掌,嗔道:“叫你再胡說,叫你再胡說。”
楚天舒沒躲沒閃,只笑道:“向晚晴同學,你真的當過戰地記者嗎,才這麼顛一下而已,就嚇得要鑽到別人懷裡來,真要是槍林彈雨的,還不得變成沙漠裡的鴕鳥啊。”
受到了挖苦,向晚晴卻沒有發飆,她腦袋靠在楚天舒的胳膊上,輕輕地說:“那時候我不怕死,現在我不想死。”
楚天舒一陣心潮起伏,過了好一會兒才從甜蜜中醒過神來,將排擋掛到了四輪驅動,小心翼翼地一加油門,悍馬從深坑裡跳了出來。
如果換着普通轎車,即使不卡壞了油底殼,恐怕也爬不出來了。
向晚晴用力拍了拍車身,讚歎道:“到底是悍馬啊,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楚天舒側頭看了一眼,說:“其實,人也挺好的。”
向晚晴撲哧一笑:“楚天舒,有你這麼自吹自擂的嗎,你太自戀了。”
“誰說不是呢。”楚天舒聳了聳肩,擺出一副很無奈的架勢說。
路面越來越窄,路況越來越差,坑坑窪窪,顛簸不平,路上偶爾還會有一兩塊從山坡上滑落下來的石頭。
不過,這些在悍馬面前都算不得什麼。
又行駛了十幾分鍾,終於看到了鄉政府院子裡的燈光。
鄉政府在一塊高坡地上。
楚天舒加大油門衝了上去。
第一個蹦出來迎接的是馮紫辰,她尖叫着從房間裡奪門而出。
一條大狗騰地竄了出來,衝着悍馬車汪汪地叫了起來。
馮紫辰嚇得捂着耳朵退到了門邊。
從另一個房間裡跑出來一箇中年男子和一個青年男子,喝止了大叫着的狗。
馮紫辰這才哇哇地跑過來,抱着剛從悍馬上下來的向晚晴,叫道:“晚晴姐,怪不得不跟我們一起來呀,原來你有帥哥悍馬相送啊。”
中年男子是杏林鄉的楊副鄉長,青年男子是資教老師羅玉彬。
向晚晴扔下馮紫辰與楊副鄉長和羅玉彬握手。
馮紫辰轉到楚天舒的面前,羨慕地說:“這位帥哥,你不穿軍裝更酷啊。”
楚天舒問:“美女,貴姓。”
“馮紫辰,你呢。”馮紫辰伸出了手。
“楚天舒。”大手與小手輕輕地握了握。
“哇,你就是楚天舒啊。”馮紫辰一驚一乍地又叫了起來:“我聽晚晴姐說過的,你抓過劫匪,鬥過歹徒,我還以爲是一位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呢,原來是一位玉樹臨風的大帥哥呀。”
“呵呵,過獎過獎。”
“嗯,你不在部隊上,這車哪來的,明天能不能也帶我去兜一圈風啊。”
“對不去,馮美女,我還得趕回去。”
馮紫辰急了:“呀,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忒小氣了吧。”
向晚晴與楊副鄉長和羅玉彬打完招呼,回車上拿她的雙肩包,看見馮紫辰與楚天舒聊得火熱,便問道:“紫辰,你們說什麼呢。”
馮紫辰問:“晚晴姐,楚帥哥是不是你男朋友。”
向晚晴反問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馮紫辰打了一個響指,說:“是的話,就要他留下,不是的話,就叫他滾蛋。”
向晚晴笑着說:“是不是你都說了,還讓我說啥。”
馮紫辰威脅道:“晚晴姐,你要說不是,我可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你想怎麼的呀。”
“呵呵。”馮紫辰一把抱住楚天舒的胳膊,說:“那我就要開搶了。”
向晚晴瞪了她一眼,說:“去,沒正經兒,幹活了。”
“嘻嘻,捨不得了吧,哼。”馮紫辰撒了手,跑過去拉着向晚晴的手,嬌嗔道:“晚晴姐,你怎麼一到就要幹活呢,不陪陪你的楚帥哥呀,你要不陪,那我就陪了。”
“敢,看我回去告訴你家小正太,他不吃了你纔怪。”
“敢,就他那乾巴樣,哪是楚帥哥的對手哇。”
兩人說說笑笑進了馮紫辰剛纔出來的那個房間。
這時,羅玉彬走到楚天舒跟前,給他遞了顆煙。
楚天舒擺擺手笑着拒絕了。
羅玉彬笑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他的個子比楚天舒矮了接近一個頭,身體也遠沒有楚天舒壯實。
他擡腳踢了踢悍馬車的輪胎,指着面前的一個山頭說:“大哥,我是山頂小學的資教老師,叫羅玉彬,跟你商量件事,借你這車,幫我搬點東西到山上的學校去。”
“沒問題,羅老師。”楚天舒打開了後備箱,說:“東西呢,我幫你搬去。”
馮紫辰站在她房間的門口喊:“羅老師,過來吧,晚晴姐要採訪你。”
羅玉彬說:“馮記者,不急,我上山送一趟東西。”
楚天舒跟着羅玉彬進了鄉政府的小會議室,這裡堆了不少已經打了捆的衣服、書包、文具、書籍等等,還有兩臺破舊的臺式電腦,一看就知道是好心人捐助的物品。
“就這些。”羅玉彬抱起了一個最大的捆包,說:“搭把手,幫我扛肩上。”
楚天舒抓着捆包的繩子,一用力,感覺分量不輕。
羅玉彬一彎腰扛在了肩上,瘦弱的身子佝僂着,一隻手叉在腰間,還回頭關照楚天舒說:“你搬那個小一點的吧。”
楚天舒沒有客氣,挑了一個大包,也準備抗到肩上,可是雙手一用力,卻沒有甩起來,一雙小手幫他推了一把,一看,是向晚晴,她聽見動靜,也跑過來幫忙了。
攝製組還有個男攝影師,加上楊副鄉長和馮紫辰,幾個人跑了一個來回,就把悍馬車的後背箱塞得慢慢的,後蓋差點沒蓋上。
楚天舒和羅玉彬上了車,剛發動車子,向晚晴揹着她的雙肩包,抱着一臺微型攝像機跑了出來,喊道:“等等,我跟你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