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珊對自己的計劃很得意。陳美蘭答應前來赴宴,老公張行又被打發到九門縣去了,今天晚上的戲,可以說沒有障礙了。
當然,爲了以防萬一,她把孫佔祿從牀上揪起來,打發他下樓去候着,要他跟着張行的車,直到親眼目送張行的車上了去九門縣的省道線以後才能回來。
老公張行不能丟,張行一表人才,學識氣質均是不賴,論年齡很有可能在仕途上繼續進步,至少帶着他出去,能顯示一個女人的成就感,可以在別的女人面前炫耀一番。
孫佔祿也不能放棄,儘管他長得猥瑣,三角臉有礙食慾,但習慣後就成了自然,他會撈錢,她大半的錢都是他幫着撈來的,他更會上牀,他牀上的功夫帶給她無數的歡愉,還有,他的形象能讓她長不胖,免去了減肥的痛苦。
不料,姜珊躺在牀上得意得稍微過了頭,沒有預料到市長住的地方也會成爲是非之地,她本該在打發孫佔祿走後就離開的,她還得回家去準備酒菜呢。
六一五號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敲得很急很響。
姜珊不敢怠慢,趕緊下牀開門,敢在六樓東區這麼敲門的人,肯定不是善茬。
果然,是清河區公安分局長肖劍南。
姜珊鬆了一口氣,肖劍南也算是熟人了,大家都是場面上的人,不會拿他怎麼樣的。
“是肖局呀,請進請進。”姜珊熱情的招呼。
肖劍南繃着臉,進門了,但沒坐,也沒開口。
姜珊的臉上頓時沒了笑容。
肖劍南身後跟着四個,前後兩位,是穿戴整齊的警察,姜珊不認識,中間那兩位,姜珊可是太認識了。
這兩位,一個絡腮鬍子,一個滿臉的青春痘,都只穿着背心短褲,模樣甚是狼狽。
他們正是姜珊找來,尋找莫名其妙“失蹤”了的陳美蘭的兩個警察。
其中的絡腮鬍子,是姜珊的老鄉兼朋友,清河區三里河派出所的副所長。
陳美蘭進了市長高堯的房間後,就不見出來,姜珊和孫佔祿懷疑她有人接應,姜珊便召來她的老鄉兼朋友,在服務檯一查,發現六樓的六一九號房間,還臨時住進來建設局的向天亮,這纔有了向天亮襲警搶槍的一幕。
肖劍南一聲哼,旁邊的一位中年警察,瞪着絡腮鬍子問道:“是不是她?”
絡腮鬍子不住的點頭哈腰,“是她,是她。”
肖劍南又哼了一聲。
中年警察擺擺手道:“滾回去。”
絡腮鬍子帶着青春痘倉皇的走了。
肖劍南看着姜珊,“姜局長,你夠能的,指揮起我們公安局的人來了。”
姜珊陪着笑臉道:“肖局,對不起,對不起。”
肖劍南沒再理會姜珊,而是瞪着中年警察道:“你的人,你擦屁股,讓這個女人做個筆錄。”
中年警察忙道:“我擦,我擦。”
肖劍南朝門口走去。
“肖局……肖局,有話好說麼。”姜珊急了。
肖劍南沒有轉身,而是硬綁綁的扔下一句話。
“有妨礙公務的,都給我帶到局裡來。”
得,就肖劍南這麼一句話,讓姜珊在酒店待到了下午四點半。
姜珊罵罵咧咧的離開酒店,回家燒菜是來不及了,她只好打電話,預訂了六個菜。
不光是姜珊有火,肖劍南的火氣,比她大上不知有幾百倍幾千倍。
清河國際大酒店座落在清河區,當然是肖劍南的地盤,可因爲市長住在酒店,酒店的治安和保衛工作,就被市委保衛處接管了。
現在市長出事了,市委保衛處的人卻反過來責怪公安局,當着市委市政府的領導,指着鼻子的罵,肖劍南哪受過這種氣,要不是市公安局局長郭啓軍攔着,他的拳頭早砸過去了。
剛走出六一五號房間,肖劍南正想抽支菸,市公安局政委周檯安就過來了。
周檯安把肖劍南拽到一邊,低聲說道:“劍南,小向可真夠損的,高市長還沒醒呢。”
肖劍南忍不住笑了,“那麼多醫生都弄不醒?活該。”
“你小聲點……看來,只好用小向說的辦法試一試嘍。”周檯安嘆道。
肖劍南道:“我說麼,早幹嘛去了,用小向的辦法,不早解決問題了嗎?”
周檯安苦笑起來,“你啊你啊,你知道那是什麼解毒方子,那是農民給牲畜灌腸的方子。”
“哈哈,我看用在高市長身上,一定藥到病除。”
周檯安伸手捅了捅肖劍南,“你再給小向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肖劍南撥腿就走,“周局,要打電話你自己打,我去下面,幫你攔着那幫記者去。”
說完,肖劍南早溜得沒影了。
周檯安無奈的搖搖頭,走到一邊,拿起電話撥給了向天亮。
電話裡,向天亮打着哈哈。
“周大局長啊,你有何請教……噢,不不不,你有何指教啊?”
周檯安苦笑着說道:“小向啊,現在事情鬧大了,不光市委市政府的領導都來了,就連那些討厭的記者都來了。”
“呵呵,那不正好嗎,讓記者們曝曝光嘛。”
“我的小祖宗,再鬧下去,怕是收不了場喲。”
“他媽的,這關我屁事啊?”
周檯安苦口婆心的勸起來,“傻小子,我們這些人無所謂,不過是事後挨點批評受個處分,可你得爲江廳長想想啊,他要不在清河,清河就是鬧翻了天也不關他的事,可他人在這裡,是目前清河的最高級別領導,要真是出了事,江廳長能下得來臺嗎?”
向天亮笑道:“不愧爲公安局政委,你不說,我還真忘了這一層,咱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但江廳長的面子不能不給,咱還指望着他爲我保駕護航呢。”
“就是嘛,你得考慮大局,不能只圖一時的痛快。”
向天亮問道:“那個……那個禿頂市長,還沒醒來嗎?”
“唉,他醒了我還能找你嗎?”
向天亮咦了一聲,“不對啊,我家大王當初就是用的這個方子啊。”
“你家大王?大王是誰?”
向天亮笑道:“大王是我家的一條牛,當初我不是在它身上試過這個方子麼,那可是一試就靈,五年了,我家大王還活得好好的,一天能犁十畝田呢。”
周檯安哭笑不得,“市長是市長,你家大王是你家大王,你小子別拿市長跟牛比好嗎?”
“什麼什麼?老周,你他媽的敢說我家大王的不是?”向天亮叫了起來。
“你小子,唉,牛能跟人比嗎?”
向天亮道:“老周,周大局長,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們家大王在我們家的地位,那是至高無上的,我們家老爺子地位夠高吧,向家的一把,可他老人家還得親自爲大王遞草倒水,你說大王厲害不厲害,高市長他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清河市的二把手嘛,你說說,是我家大王地位高,還是高市長的地位高?”
“是你家大王地位高,是你家大王地位高,高市長沒法和你家大王比,你小子滿意了吧?”
“呵呵,這還差不多。”
周檯安道:“可是,可是我們沒用你說的那個方子。”
“啊……你們怎麼治的高市長?”
“是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可他們也弄不醒高市長啊。”
向天亮冷笑道:“能讓醫生們解開的獨門秘藥,那還叫獨門秘藥嗎?”
周檯安問道:“你那個方子,真的管用?”
“我家大王都能治,高市長也一定能治。”
“哎,出了問題,你小子可要承擔責任。”
向天亮樂道:“放心吧,出了問題我負責,反正你們也跑不了,咱們一起去大西北喝稀飯啃窩頭去。”
“臭小子。”
周檯安罵了一句,關掉了大哥大。
向天亮這邊,也扔掉大哥大,靠在車椅背上狂笑不已。
楊碧巧和夏柳、白曼三人,更是捂着肚子,笑成了一團。
“咯咯……八爺,你可真行那。”夏柳笑道。
“嘻嘻……高市碰上八爺,倒,倒八輩子黴了……”白曼喘息不已。
楊碧巧笑着說:“這樣也好,高市長以後再也不敢動歪心思了。”
夏柳道:“小向,你以後可要當心了,高市長知道是你乾的後,一定不會放過你。”
向天亮搖頭道:“他自己有錯在先,心有餘悸,還不至於公開報復我,但搞點小動作是肯定的。”
楊碧巧點頭道:“小向說得對,即使沒有今天這件事,高市長也不會對小向有利的。”
“爲什麼,高市不認識小向,小向也沒礙着高市長什麼吧?”白曼問道。
楊碧巧道:“張行投靠了高市長的話,腰板硬了,就會回過頭來收拾他看不順眼的人,綜觀咱們建設局上上下下,張行第一個想收拾的人,非小向莫屬。”
“呵呵,楊姐說得是啊,當然,張行是想把我趕走呢,把我一擼到底,他還沒那個膽量。”
夏柳問道:“小向,如果讓你走,你最想去哪裡?”
向天亮眯着眼睛說道:“我不想走,因爲我怕走了以後,有人會哭鼻子呢。”
“誰哭呀?”白曼問道。
“嘿嘿,我要走了,你們就沒得享受嘍,你們還不哭淚抹鼻嗎?”
“呸……”“呸……”“呸……”
女人們紛紛的啐着向天亮。
突然,向天亮坐直身子,拿起了望遠鏡。
“噓……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