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在老婆面前,許西平也有點軟,不象他在財政局當家那樣強勢。
向天亮心道,都說怕老婆的男人都是好男人,許西平也不會太差吧。
當然,張行除外,他怕老婆怕了五年,那都是忍辱負重,是裝的。
再瞧一眼陳美蘭,向天亮發現,她已恢復了平時的從容,完全看不出剛經歷了“風”和“險”。
女人就是這麼厲害,能對老公倒打一耙而理直氣壯,可見心理素質的強大。
許西平果然不敢撒謊,他也無法撒謊,把和洪成虎、餘勝春的真實關係,詳細的述說了一番。
“老許,你真行,你還有多少事瞞着我呀。”
陳美蘭還是不依不饒,爲以後繼續“追究”許西平,先埋下個伏筆和理由。
許西平忙着解釋道:“美蘭,你別誤會,我和老洪老餘也是爲了生存,當年本地幹部不受領導待見,處處受到排擠,纔出此下策的。”
“好了好了,回家再找你算帳,說吧,你找我什麼事?”陳美蘭不耐煩的說道。
許西平問道:“你和向天亮,你們是不是在調查市一中教學樓工程的質量問題?”
“對,我們在調查市一中教學樓工程的質量問題。”應得爽快。
“美蘭,市一中教學樓項目是由市第三建築公司承建的,市第三建築公司是傢什麼公司你是知道的,林子全不過是個代理人,其實是由一些幹部家屬合夥組建的……”
陳美蘭打斷了許西平的話,“老許,你什麼意思,是不是說,我不該管這件事?”
“不不,我不是說不該管,我是說……”
“你不用說,老許我告訴你,咱們兒子也在市一中讀書,市一中教學樓工程有問題,我就是以學生家長的身份,也有資格管,何況我還是建設局的領導之一。”
“該管,該管。”許西平忙着表態。
陳美蘭有點盛氣凌人,向天亮又翹起大拇指,卻被她白了一眼,伸手推開了。
“老許,我倒要問問你,你一個財政局長,怎麼也關心起我們建設局的事了?”
許西平笑着說道:“我這不也是學生的家長嘛。”
“嗯,你還想知道什麼?”
許西平沉吟道:“美蘭,你們查出結果了嗎?”
陳美蘭看着向天亮,投去徵詢徵詢的目光。
向天亮點了點頭。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洪成虎作爲分管建設系統的副市長,對市一中教學樓工程的質量問題,應該心知肚明。
“查出結果了。”
“嚴重嗎?”
“非常嚴重。”
“嚴重到什麼程度?”
“要死人的程度。”
“啊,這麼……這麼嚴重?”
“老許,我沒開玩笑。”
電話那頭,許西平沉默了。
顯然,許西平在與洪成虎和餘勝春說話。
過一會兒,許西平問道:“美蘭,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我們還沒想好?”陳美蘭故意道。
“還沒想好?”
“對。”
“爲,爲什麼?”
陳美蘭道:“向天亮說,不知道哪座廟的觀音菩薩會顯靈。”
“哦……美蘭,我有個建議。”
“你說。”
許西平道:“老洪和老餘,想和向天亮見面談談。”
“嗯……你等等,我問問他。”
陳美蘭捂住大哥大,看向了向天亮。
想了想,向天亮道:“你就說,我已經理解了洪副市長的良苦用心了,現在就不必見面了。”
陳美蘭把向天亮的話,對着電話那頭的許西平說了一遍。
頓了頓,許西平問道:“這就是說,向天亮就是那個偷聽者了?”
“是的。”
“沒有……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這件事沒得商量。”
“那……你們到底想找誰?”
“找一個敢主持正義能主持正義的領導。”
“好……好吧。”
通話結束了。
“八爺,我,我把老許得罪了。”陳美蘭說道。
向天亮突然一踩油門,加快了車速。
“陳姐,我們又有尾巴了。”
陳美蘭轉身後望,立即緊張起來。
“啊,是那兩輛車嗎?”
“呵呵,還不是一夥的呢。”
“你怎麼知道?”
“同一幫傢伙不會並肩追我們,它們在搶道啊。”
“會是誰呢?”
向天亮笑道:“管他是誰,想搶我們東西的人,都他媽的是我們的敵人。”
“啊,小心……”
前方駛來一輛小麪包,陳美蘭嚇得驚叫起來。
向天亮方向盤一轉,紅色桑塔納拐入了一條小衚衕。
後面的兩輛轎車,也緊緊的跟進衚衕。
車速一放慢,三輛車頓時擠成了一團。
向天亮索怕時停時開,和後面的車撞了起來。
陳美蘭笑道:“這是柳清清的寶貝,撞壞了,看你拿什麼賠她。”
“呵呵,我拿我自己賠她,她賺死了。”
“咯咯……真要這樣,她願意拿十輛車換你。”
小衚衕的前面出口,是清河市區最寬闊的人民路。
向天亮駕車出了衚衕,來不及鬆一口氣,臉色就變了。
“他媽的,又來了一輛。”
一輛黑色皮卡車,從前面急駛過來,碰的一聲,撞壞了桑塔納的左前燈。
“唉,這下回去,非被柳姐罵死不可了。”向天亮苦笑着。
“咯咯……”陳美蘭反而不緊張了。
三輛車追一輛車,人民路成了賽車場。
幸虧是臨近中午,烈日當空,路上車不多行人少,向天亮可以橫衝直撞。
轉眼間,前面就到人民廣場了。
向天亮大喜。
人民廣場周邊有五六條路,正好可以擺脫後面的追擊。
不料,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尖厲的警笛聲。
前方左側,冒出了兩輛警車,不知道是交警的,還是巡警的。
“完了,把警察招來了。”
向天亮一咬牙,方向盤右轉,掉頭又竄進了一條小衚衕。
後面的三輛車,還有兩輛警察,很快沒了蹤影。
向天亮鬆了一口氣,又開始得意起來。
“他媽的,想跟八爺玩,回家跟娘再學十年去。”
“咯咯……”
陳美蘭忽又笑了起來。
“陳姐,你笑啥啊。”向天亮奇道。
陳美蘭還是發笑不止。
“他媽的,八爺的表現不好嗎?”
“咯咯……你沒看出來嗎?”
“看出啥了?”
陳美蘭笑道:“你沒看出,這衚衕越走越窄嗎?”
“咦……”
向天亮剛纔慌不擇路,現在只顧得意,還真沒注意到這條小衚衕的特點。
“咦,不對啊,這衚衕怎麼越走越窄了呢?”
向天亮這才注意到,剛進衚衕口時,兩輛轎車寬的衚衕,現在變成單車道了。
“這……這……這他媽的什麼衚衕啊?”
“八爺,你這個鄉巴佬,知道什麼叫喇叭衚衕嗎?”
“啊……這,這不死路一條麼?”
向天亮真有點慌了。
現在他纔想起來,清清市有兩條著名的喇叭衚衕。
這兩條衚衕不但是斷頭路,還一頭寬,一頭窄,寬口的叫大喇叭衚衕,窄口的叫小喇叭衚衕。
向天亮運氣差,一頭栽進了大喇叭衚衕,越往裡走,路會變得越窄,最後的地方,只有一米來寬。
“他媽的,誰設計的衚衕,八爺斃了他。”
向天亮無奈的罵着。
“一個大財主設計的,招財進寶唄,可惜他早死了,不用你去槍斃。”
“階級敵人太壞了。”向天亮哀嘆。
“誰讓你只顧逃跑,不擡頭看路呀。”
“你看到了?”
“是呀。”
向天亮罵道:“臭娘們,看到了爲什麼不說?”
陳美蘭嬌笑道:“你逃得那麼快,我來得及說嗎。”
“呸,這不叫逃,這叫撤退,戰略撤退。”
“嘻嘻,你的戰略撤退該停止了。”
前方,不知道哪戶人家在辦喜事,衚衕裡擺了七八張桌子,桌上碗碟齊全。
向天亮哭笑不得,無奈的停下了車。
後面,傳來了追擊者的腳步聲。
“陳姐,快帶上那個包,咱們要靠腿撤退了。”
“我,我能跑嗎?”
“不怕也得跑。”
向天亮瞪了一眼,跳下了車。
陳美蘭道:“我一夜未睡,又沒吃早飯,走都走不動,咋跑呀。”
向天亮樂道:“臭娘們,八爺揹着你跑啊。”
說着,就把陳美蘭拽下了車。
五六個男人,正向這邊跑過來。
顯然,這五六個傢伙是兩撥的,一邊跑,還一邊互相拳打腳踢的呢。
向天亮顧不上樂了,讓陳美蘭拿上包,他背起她,撒開兩條腿,穿過那些八仙桌,向着衚衕深處跑去。
“八爺,你快點,他們追上來了。”
“他,他媽的,你再,再吵……我,我就把你,把你扔了……”
“咯咯……你不會的。”
向天亮還真不敢扔下陳美蘭,這追來的人裡,說不定既有張行的人,又有她老公那邊的人,陳美蘭現在衣衫不整,只穿着一條連衣裙,裡面是“真空”狀態,這還了得,是個成年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名堂來。
背上多個九十斤重的娘們,神仙也跑不快。
後面的人越追越近,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了。
這討厭的大喇叭衚衕,越跑越窄,頂多只剩下一米來寬,左側還有一條黑乎乎的臭水溝,三四十釐米的樣子。
應該快到盡頭了。
向天亮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轉過身來,把陳美蘭放下,又將她攔腰抱起,猛地向追來的人羣衝了過去。
在陳美蘭的驚叫聲中,向天亮衝入了人羣。
他把陳美蘭的身體當作武器。
在一片哎呀聲中,六個追擊者紛紛的跌落到臭水溝中。
最後一個也最慘,前面的同伴飛了出去,他正好看見兩條女人的長腿向他襲來,要命的是,兩條長腿的結合處,竟有一片黑鬱郁的森林,他一時傻了,被一向天亮一腿掃倒後,還狠狠的踹了一腳,當場昏死了過去。
“叫你看,叫你看,他媽的,這是你能看的地方嗎?”
向天亮笑罵着,抱着陳美蘭,又向着來路鼠奔。
忽然,前面出現了三個男人,手裡都拿着一根一米長的鐵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