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的大搜捕,還是沒有向天亮和邵三河的蹤跡。
這讓餘中豪和肖劍南很沒面子,因爲這次很特別,向天亮和邵三河是在他們手下和眼皮底下逃走的。
批評捱罵是少不了的,難受的是來自上面的壓力,幸虧有掛着總指揮之名的郭啓軍頂着,不然,早就被走馬換將了。
跳河而逃,這切中了警方弱點。
南河縣縣城內,以小南河爲主河,河汊衆多,港灣密佈,卻沒有專設的水上警察,警方對縣城的封鎖,封得了天封得了地,卻封不住上百條的小河汊。
向天亮和邵三河會藏在哪裡?
以縣委大院爲中心,半徑一千米的範圍內的地區內,已經逐家逐屋的搜過,根本就沒有向天亮和邵三河的落腳點。
向天亮和邵三河不逃回濱海縣而留在南河縣,到底要幹什麼?
在縣委大院的“遭遇”之後,向天亮和邵三河還在南河縣縣城嗎?或者,他們連夜就逃走了嗎?
如果向天亮和邵三河因爲有事要辦,而真的還留在南河縣縣城,那麼,他們還要待多久呢?
一個上午的案情分析會,根本就沒有分析出什麼名堂,在餘中豪和肖劍南看來,這種會議唯一的作用就是浪費時間。
不過沒有辦法,領導喜歡開會,擅長開會,做下屬的只能配合附和。
直到指揮室裡只剩下郭啓軍、餘中豪和肖劍南三個人的時候,郭啓軍才站了起來,走到餘中豪和肖劍南身邊坐下,“你們倆說說,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郭啓軍知道,剛纔的案情分析會上,餘中豪和肖劍南並沒有說實話。
肖劍南破口大罵,“他孃的,這兩個混蛋,就昨晚的所作所爲,夠判他們每人五年有期徒刑了。”
“哈哈……”餘中豪在旁邊大笑,氣得肖劍南狠踹了他一腳。
餘中豪把昨晚發生的事,詳細的告訴了郭啓軍.
“這麼說,現在他倆已搞到了四二三某某案的檔案材料?”郭啓軍問道。
餘中豪點了點頭,“我和老肖發現機要室的微機主機還發熱時,馬上打電話通知,檢查了四二三某某案專案機使用的微機主機,果然發現也是熱的,這足以表明,兩臺主機在同一時段裡都使用過。”
“嗯。”郭啓軍淡淡的一笑,“這你們就不用管了,你們倆還是抓好兩塊,一,繼續追捕向天亮和邵三河二人,二,暗中複查四二三某某案。”
肖劍南聳了聳雙肩,“第二項工作倒是進行得緊鑼密鼓,可是第一項呢,我們是煮熟的鴨子又飛了。”
分別看了餘中豪和肖劍南一眼,郭啓軍問道:“你們兩個,是不是又統一不起來了?”
肖劍南道:“我還是堅持認爲,向天亮和邵三河還在這裡。”
“根據呢?”
“直覺,沒有根據。”
郭啓軍轉向餘中豪,“中豪你不這麼認爲?”
“不錯,我認爲向天亮和邵三河已經連夜逃出了南河縣城。”
“什麼根據?”
餘中豪道:“我認爲向天亮和邵三河之所以留在南河縣城,是因爲他們想拿到四二三某某案的檔案材料,既然他們現在已經拿到了四二三某某案,那麼,以向天亮和邵三河的能力和風格,很有可能會連夜逃離南河縣城。”
“不過……”郭啓軍沉吟着道,“中豪你的分析很有道理,當然,劍南的判斷也不無道理,我的問題是,向天亮和邵三河從七樓跳入河中,有沒有可能因爲負傷而滯留,因此沒來得及逃離南河縣城呢?”
餘中豪搖着頭道:“這個可能性可以排除了,因爲一方面,我們在十分後就控制了縣委大院旁邊的那條小河,並且在三十分鐘內,對整條小河進行了搜索,沒有向天亮和邵三河的任何蹤跡,另一方面,從昨晚向天亮和邵三河的行爲分析,他們是經過事先設計的,這也就是說,加上他們二人本身的功夫,不大可能會出現受傷的情況,因此,他們還有逃跑的能力。”
郭啓軍點着頭道:“不管向天亮和邵三河是否還藏在南河縣城,我們都要堅守一條原則,設在兩縣之間的五道封鎖線不能撤掉。”
肖劍南道:“郭局,我還是堅持認爲,向天亮和邵三河還在南河縣城,我們應該集中警力圍捕,而且。”
“而且什麼?”郭啓軍問道。
瞥了餘中豪一眼,肖劍南道:“而且,我還認爲,我們最初的案情分析有誤?”
“哦?全部還是某一點?”
“一點。”肖劍南說道,“我們一直認爲,向天亮和邵三河最終會逃回濱海縣,我覺得這個判斷有問題,向天亮和邵三河爲什麼一定要逃回濱海縣?他們爲什麼不能留在南河縣城?我們在揣測向天亮的心理,他也一定在揣測我們的心理,所以我認爲,向天亮一旦知道我們認定他會逃回濱海縣,那麼他和邵三河拚死也會留在南河縣城。”
肖劍南的分的確有道理,連餘中豪也笑着點頭道:“老肖,我不得不承認,你的分析有道理,咱們的判斷出發點不同,得出的推論當然也不一樣了。”
揮了揮手,郭啓軍嘆道:“對付向天亮和邵三河,蠻幹是徒勞的,還是要從分析他們的心理着手啊。”
那麼,向天亮和邵三河的“心理”,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在郭啓軍、餘中豪和肖劍南冥思苦想的時候,向天亮和邵三河正在南河縣縣城東南區一個小院子的房子裡養精蓄銳。
這一養精蓄銳,又“養”又“蓄”兩天兩夜。
……
又是一個深夜,十點過後。
向天亮和邵三河再度下水,悄無聲息的潛游在南河縣縣城的河水裡。
這是小南河,濱海和南河兩縣的母親河,它貫穿整個濱海縣和大半個南河縣,並在兩個縣城穿過,它發源於向天亮的出生地,濱海水庫附近,而它的終點有兩個,向東匯入大海,向南匯入清河江。
和兩天前跳河的倉皇逃跑不同,這一次的準備工作做得相當充分。
兩套潛水裝備,是大博士夏柳送來的,爲了安全,夏柳不但兜了個大圈子,先從濱海趕到清河,待了一天之後才驅車折回南河,而且,夏柳經過了易容,喬裝打扮以後,才進入處於戒嚴狀態的南河縣縣城。
潛泳的速度更慢,到達縣委大院邊上的那條小河時,整整用了兩個小時,當然,這裡有兩個原因,一方面警方在城區的河道里加強了巡邏,爲了躲開他們,向天亮和邵三河不得不多遊點“冤枉路”,還有,爲了節省背上的氧氣罐裡的氧氣,兩個人遊的是那些安全性更爲可靠的小河汊。
在離縣委大院還有一百來米的地方,向天亮和邵三河終於冒出了水面,游到了河岸邊。
“哎,我說天亮,咱們一定要通過下水道進去嗎?”
向天亮呵呵的壞笑,“三河兄,咱們這次行動的準則是什麼?”
“不能被發現,不留下一點痕跡。”
“那你說,咱們能走着進去嗎?”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不能。”
向天亮繼續壞笑,“要想潛入一個地刻,只有三個選擇,地上不行,咱們又不會飛,那就只能從地下鑽進去了。”
“嗯,看來也只能爬臭水溝了。”
向天亮低聲道:“象南河縣縣委大院這樣的新建築,都有一個完整的排水系統,它的排水管道的最終出口,就在咱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附近,是在水下的,我們就從那裡進入,然後我們應該在縣委大院主樓的地下層裡出來,那個出口應該在水泵房,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水泵房應該位於地下的第三層。”
邵三河笑道:“聽起來蠻輕鬆的,然後呢?”
“然後,我們進從水泵房進入隔壁的風機室,風機室是用來排風的,安裝着幾個大風扇,晚上沒人上班,排風系統不用工作,所以那幾個大風扇應該是沒有轉動的,我們穿過那幾個大風扇,就到了那條前天晚上我們見過的通風管道的主管道。”
邵三河驚道:“你是要重走老路,從通風管道再次進入機要室?”
“一回生二回熟,這熟門熟路的,有什麼不好嗎?”
“嗯,狗日的餘中豪和狗日的肖劍南,做夢也想不到,咱們會這樣殺了個回馬槍。”
向天亮繼續說道:“通風管道的最大特點,是它經風扇的工作後,始終保持着乾燥的狀態,我帶了一套手腳專用的吸壁器,我可以利用吸壁器先爬上去,然後我再用繩索把你拉上去。”
“那就走吧。”
“當然,你可以留在風機室掩護,我一個進機要室。”
邵三河低聲罵道:“他孃的,你把我當什麼了,我留在風機室,離着機要室十萬八千里,這還叫掩護嗎?”
“呵呵……我道歉,我道歉。”
邵三河又笑道:“再說了,那些善後的活,我不去幹誰幹,就你那臭德性,要沒我管着,你說不定還會在機要室裡寫上七個大字:向天亮到此一遊。”
向天亮樂不可支,“呵呵……知我者,三河兄也。”
邵三河給了向天亮一拳。
“十二點了,少廢話,快乾活吧。”